宗政瑾越发的见不得她哭。即使有时候是装的。每次那副眼眸红红的样子。都让他止不住的心疼。他并沒有多加细想这种感觉的來源。而是将它归结为习惯。
“好好说话。”即使不看。但是语气依旧放软了几分。
“好吧。”苏静翕语气委屈。揉了揉眼睛。应道。
宗政瑾叹了口气。转过头來。“沒有下次。”
苏静翕点头如捣蒜。立马上前。紧紧的抱住他的胳膊。“嗯。嫔妾保证沒有下次。”
宗政瑾一见她这态度。便知道她其实并沒有真的放在心里。正准备拉开她。好好教育一番。却不妨被人陡然间抱住了腰身。
“皇上。你如此信任嫔妾。嫔妾心里十分的欢喜。真的。十分的感动。嫔妾也知道皇上是为了嫔妾安好。嫔妾都知道的。嫔妾都记在了心里。”
从未忘记过他对她的好。
攻心为上策。最为直白的话。苏静翕來不及考虑自己是否会害羞。想到便已经脱口而出了。或许。亦是真心吧。
宗政瑾微愣。她闷闷的声音从自己的胸膛之处传出來。随着她的一字一字。他几乎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不断的加快。心里慢慢的似乎快要溢出來。稍微有些生硬的拍了拍她的背。“嗯。”
苏静翕见他不说话。知道自己这招是使对了的。如愿的不再被提起。
其实。她是真的沒有想到过。他会如此信任她。虽然想过他会相信她。但是沒想到会到这个程度。几乎相当于无条件了。苍天知道。她有多喜悦。有多感动。
……
时间一晃便是到了社日。宗政瑾携皇后前往天坛祭祀。百官随侍。
这种活动与后宫妃嫔是沒有干系的。因为她们不是皇后。沒有资格。享受百官的朝拜。以及百姓的声拥。
关雎宫
“这些流言传了多久了。”苏静翕皱眉。问道。
“已经有些日子里。想來应该是三皇子出生不久便有了。只是似乎这些日子传的越來越厉害。甚至民间也有流传。”代曼同样皱眉。自然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那皇后沒有整治么。还有舒贵妃呢。”
将一个刚刚出生的一个月不到的婴儿。与大旱天灾联系在一起。命中带煞。天运不济。也亏得这些人能够想的出來。竟如此残忍。
“皇后这些日子几乎已经不理后宫诸事了。听说太医天天往坤宁宫而去。就靠着汤药续命呢。今日随皇上前往天坛。亦是迫不得已。至于舒贵妃。前几日仗毙了几个奴才。以示惩戒。只是流言依旧在私下里流传。反而弄的人心惶惶。”
苏静翕沒有想到皇后已是强弩之弓。病的已经如此严重。怪不得之前的那个案子交由舒贵妃处理。皇后到现在几乎也未出现的妃嫔面前。
只是。她有些想不通。照理说。皇后年前的身子一直都不差。也甚少听闻坤宁宫请了太医。只在年后。忽然间便像已是命不久矣。可偏偏是如此。皇上、太后。包括皇后自己。并沒有想要彻查出原因的样子。
若说皇后是突然间身患恶疾。她是无论如何不相信的。皇上、皇后以及太后是五日一请平安脉。有症状的话应该早就发现才是。况且。太医院的太医医术并不差。
思來想去。似乎这些都是从那晚宗政瑾半夜忽然來醉云坞之后发生的。他对他或许是愧疚。或许是补偿。总之之后她能明显的感觉到二人相处之中多了一些什么。
而皇后。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不再针对于她。甚至为她创造机会。处处相助于她。包括除夕那晚的恩典。若说是贤惠。那便有些过了。
那如果是按照这个说法。那便是那晚宗政瑾的表现皆是因皇后而起。皇后自知活不长久。是以为了什么原因而帮助她巩固圣宠。可是。按理说。身中媚|药。宗政瑾应该容不下皇后才是。便是赐死也不为过。
能让皇上忍下这口气。绝对不是因为真心爱着皇后。而是为了其他的原因。而能让皇上忍常人不能忍。那必是为了他的江山。涉及的便是前朝了。
苏静翕摇摇头。她总觉得事情沒有这么简单。即使那晚的事情真因皇后而起。可是皇后为何要那样做。十年皆沒有子嗣。不该忽然间便采取那样偏激的法子。而那天是她们去慈宁宫请安的日子。太后反常的留下了皇后。二人闲聊了一个多时辰。
那么。太后在这件事之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太后。皇上。皇后。这三人之间似乎有许多外人不知道的事情。
“那皇上呢。可有采取什么措施。”
代曼摇了摇头。“并沒有听到消息。皇上这几日皆忙于郦城大旱之事。以及社日祭祀。主子也知道。皇上连后宫都未踏足。有传闻说。皇上根本不看重三皇子。甚至心里也是认同三皇子乃不吉之人。”
苏静翕却不认同。不论他看不看重三皇子。起码在目前看來。这都是他唯一的子嗣。他不可能在发生这样大的事情之后。任由他人污蔑诋毁自己的血脉。于一位帝王而言。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在苏顺闲的禀报之后。依旧采取漠视的态度。只能说皇上是另有打算。或许说。冷漠有时候也是一道很好的保护屏障。沒有了皇上的注目。三皇子必能活的简单些。起码沒有那么多的记恨的目光盯着。
“吩咐下去。关雎宫的奴才不准私下议论此事。违者直接打发去慎刑司。关雎宫容不下这样的奴才。”
“是。奴婢明白。这就吩咐下去。”代曼行了一礼。走了出去。
“主子。用点燕窝吧。”听瑶走进來。端着一个托盘。
苏静翕接过來。“这件事你怎么看。”
“奴婢以为。背后之人必有图谋。而且所图不简单。似乎不是……”听瑶凑过來小声的说道。话沒说完。苏静翕却理解她的意思。
“似乎并不是后宫的那些女人可以办到的。”苏静翕把话接下去。能够让民间亦有所流传。必是外人。而不是宫门不迈的妃嫔。
“郦城大旱。百姓不能插秧播|种。耽误了农事。恰恰这个时候三皇子早产。正好给了他们一个绝佳的好机会。百姓本就易受蛊惑。人心不稳。朝廷动荡。那么永安王便……”
“主子是说永安王想要……”听瑶做了一个手指向上的动作。
“不然你说他为何还不回自己的封地。”苏静翕问道。即使后宫不得干政。但是她身处后宫。亦能知道永安王年前不仅提前回京。年后久久不回封地。若是只是为了尽孝道。似乎有些牵强。
听瑶明显一惊。“那皇上为何还要放纵他……”
“想必便是这段时间了。”苏静翕有种感觉。有些事情在这段时间便可以告一段落。“咱们都小心些。别被人钻了空子。”
“是。奴婢明白。”听瑶点点头。“主子。前几日那宫女的事。是奴婢无用。还请主子责罚。”
那晚他们并沒有察觉。第二日也沒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一大清早。才刚刚开了宫门。门外便已经三三两两的聚集了人。嫌疑直指关雎宫。
苏静翕阻止了她跪下的动作。摇了摇头。“这不是你的错。别人想要泼脏水。我们如何能拦得住。能做的不过是把水泼回去罢了。”
“主子已经知道是谁了。”听瑶一喜。连忙问道。
“不知道啊。”苏静翕嗤笑一声。“既然不知道。那便每人门前皆泼一点便是。总能把那个人罗列其中吧。”
第九十章 覆灭
“你说。宰相府被围起來了。永安王与宰相密谋造反。现已被入狱。等候审判。”苏静翕早间起床。初闻这个消息。立马清醒了大半。
代曼也是一大清早从她那个老乡那里知道的消息。问清楚缘由后。连忙跑回了关雎宫回禀。气喘吁吁。“是。主子。俞家除了皇后与俞选侍。其他人都被关进了大牢。皇上派去的人。从俞家的密室里搜出了与永安王谋反的书信以及其他证据。”
“怎么会忽然间被抓呢。昨日不是社日么。”苏静翕总觉得沒有这样简单。好端端的怎么忽然便去搜查宰相府。
代曼摇了摇头。“这个奴婢便不知道了。”
“那皇后呢。皇后作何反应。”
“皇后一早便跪在了紫宸殿门口。现在已经有一会了。说是自请废后……”代曼说完仔细观察她的神情。
苏静翕瞪了她一眼。“你以为本嫔会很高兴还是很难过。”
“奴婢不敢。”代曼连忙说道。
“皇上如何做都是皇上的事。不容我等置喙。吩咐下去。关雎宫的人不许多加议论。更不许以本嫔的名头做任何事。都好好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便是。”
“是。奴婢明白。”
紫宸殿
“她还在外面。”宗政瑾揉了揉眉心。问道。
苏顺闲点了点头。“回皇上。皇后娘娘已经跪了近一个时辰。说是皇上不答应她废后。便不起來。”
“她倒是会威胁朕。”宗政瑾冷哼。“她爱跪便跪着吧。你只告诉她。朕的地方容不得死人來玷污。”
苏顺闲心里一惊。“是。奴才这就去。”
走到外面。便见皇后一身常服。并未梳妆。只是简单的挽了个发。脸上不仅是疲倦憔悴。更显老态。仿若真的是一个三十余岁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