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一众妃嫔自是嫉妒且担忧至极。
而不仅重华宫沒有任何动静。关雎宫亦沒有任何动静。
苏静翕不是不急。只是却沒有办法。
她不愿意在这场两个人无声的较量中率先妥协。否则二人这一个多月的冷战便失去了意义。他沒有明白自己的内心。即便这次和好了。还会有下次。以及下下次。永无止境。
只不过坚信他不会如传言这般对她。凭的也不过是自己的直觉罢了。
她沒有把握。更沒有觉得自己定会赢。可是她不愿意输。输了便不只是输了。
输了是万劫不复。
听瑶和代曼不止一次的劝诫她。与皇上服个软。道声歉便也罢了。可是事实却不是如此。
明明是他想要为难她。明明是他不想与她在一起。她只不过是在他说出口之前。先一步表明了态度。所以他不喜。所以他不理她。所以他将儿子从她身边夺走。
聪明的女人。男人不喜。果真沒错。
男人心。海底针啊。
……
第三日。依旧沒有消息。
苏静翕却有些坐不住了。每日待在关雎宫中。无所事事。连最后的寄托都被他带走了。
度日如年。
“娘娘。要不要出去转转。”听瑶见她每日愁眉苦脸。心中酸涩。
入了宫。即便皇上之前对娘娘再好。但是恩宠总有消逝的一日。譬如如今。
沒了恩宠。沒了子嗣。有的便只剩下寂寞与空虚。
苏静翕闲闲的翻了一页手里的话本。看了这么久的话本。结局或美好。或悲惨。可是却始终不是她的结局。
点了点头。“去吧。”
换了一身衣裙。苏静翕往关雎宫外走去。可是却沒有什么方向。仿若失了航线的船。沒了灯塔指引。随风飘荡。
“娘娘可要去看看月季或是含笑。代曼说前几日花都开了。”听瑶在一旁建议道。
苏静翕摇了摇头。“花无百日红。但年年皆有。本宫也沒了心思。”
四处扫了一眼。随意的择了一个方向。往前走去。
永和宫
“娘娘。珍昭仪娘娘求见。”顺妃身边的宫女断秋走进來。低声说道。
顺妃正跪在佛垫上闭目念经。闻言手里的佛珠顿了顿。“她可有说是什么事。”
断秋摇了摇头。想到娘娘闭着眼睛看不见。出声道。“并无。珍昭仪娘娘只说。随意出來转转罢了。若是娘娘不便。那她就不打扰了。”
永和宫中除了年前晋封为顺仪的杨嫔三五不时的來过。其余便再也无人來拜访了。是以珍昭仪忽然之间过來。她思虑了几瞬。还是决定过來禀告一番。
顺妃起身。“让她进來吧。”
來便來了。见见又何妨。
“臣妾给顺妃娘娘请安。”苏静翕从外面走进來。俯身行礼。
顺妃轻笑了一声。“珍昭仪不必多礼。起來吧。”
苏静翕在另一侧的位置上坐下。捧起宫女递过來的茶杯。“臣妾无故前來。打扰了顺妃娘娘。还望顺妃娘娘不要怪罪臣妾。”
顺妃摇了摇头。“永和宫中常年无人过來。你能來。本宫自是欢迎。岂有怪罪之理。”
苏静翕浅啄一口杯中的茶水。并不是十分名贵的碧螺春。入口涩涩。仿若苦在了心里。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行、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放下执念。日子便好过了。”顺妃目光落在眼前的地板。光滑如玉。看不见一丝污渍。
仿若人心。看不见并不代表便是干净。
苏静翕将她的话细细回味一遍。“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既然拿起了。放下又谈何容易。”
“即种因。则得果。一切命中注定。放下有何不可。”
顺妃瞥了一眼她的脸色。鲜活灵动且年轻的生命。到底不是自己这般死气沉沉。
“随心、随缘、随性吧。”
“随心、随缘、随性。”苏静翕喃喃重复了一遍。轻笑道。“得顺妃娘娘指点迷津。臣妾实在是有幸。”
顺妃见她平心静气的说出这句话。虽是奉承之语。但眼里却沒有任何的杂念。语气真诚。“本宫不过随口一说罢了。许多事。说起來容易做起來难。否则本宫也不会到了这把年纪。才体会得清楚。”
年轻气盛的年纪。做了那样多的荒唐事。不过是看不破红尘罢了。
如今看破了。心也静了。却并沒有想象中的快乐。
“若是娘娘不嫌弃。这些日子娘娘便多收留收留臣妾吧。待在娘娘这里不过片刻功夫。臣妾心里却静了许多。”苏静翕由衷的说道。
永和宫虽处于深宫之中。但是却难得的不像是后宫。装扮布置不见丝毫的奢华。样样普通至极。墙壁上所悬挂的也皆是佛家禅语。
一物一品。皆是与佛家有关。
顺妃沒有多说什么。起身往里侧的佛堂而去。“随便你吧。”
……
一连好几日。苏静翕日日皆往永和宫而去。起先不过是寻个地方。抄抄佛经。或是坐在那里。听顺妃念经。后來干脆自己也一同跪着念。
宗政瑾还是沒有将孩子给她送回來。
宫里慢慢的有传言说。珍昭仪是心死了。想要随着顺妃一同常年礼佛。甚至有传言说珍昭仪预备出家。
苏静翕对此不予理会。沒有人管她。便依旧我行我素。
她不理会。有人却是大发雷霆。
紫宸殿
宗政瑾将手上的杯子。“砰”的一声扔下了地。面部紧绷。眼中更是波涛汹涌。“岂有此理。”
苏顺闲哗的一下慌忙跪下。头伏地。不敢乱动。
“她到底有沒有将朕放在眼里。”
苏顺闲跪在下面。心中怨恨第五大人。都是他帮了倒忙。若不是他的推一把。或许皇上还不至于到了这个地步。
小心翼翼的抬头。拼死劝诫。“皇上。珍昭仪娘娘与皇上的情谊。奴才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皇上实在不必怀疑。
话还沒有说完。便被打断了。“你的胆子是越來越大了。”
苏顺闲磕了两个头。“皇上哄哄娘娘便好了。娘娘吃软不吃硬。皇上想必比谁都清楚。”
“你是不想活了。”宗政瑾处于盛怒的边缘。语气也越发的冷。
苏顺闲觉得自己若是多说一句。很可能皇上的下一句。便是直接将他拖出去砍了。可是不说不行啊。
说了也怕啊。
许久。上首都沒有传來声音。苏顺闲也不敢起身或是出声。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服软
“你说该如何哄。”
苏顺闲等了许久。却等來这样的一句话。心里惊喜。面上却不敢显露。
即便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亦是从來沒有过女人。于女人的心思更是不了解不通透。可是此刻。他却不能说这些。两眼一闭推个干净。
想了想。道。“奴才以为。这事还得说开较好。皇上应当让娘娘知道您的心意才是。”
宗政瑾心里一堵。的确。他后悔了。
那日听完孟闻天的话。他开始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与自己所接受的帝王之道所违背。有自己的父皇母妃先例在前。他不敢再去赌。再去尝试。
所以若有似无的表现了出來。重点是她察觉出來了。
主动退开。独居不见。
不见面便以为可以忘怀。可现实却让他发现自己错的很离谱。
即便不见面。心里依旧是时不时的想念。想要知道她可有睡醒。可有吃好。可有不舒服。猜测她此刻在做些什么。猜测她是否不开心。
有了第五砚时的开导。他也想通了。即便自己爱上了。那又如何。
以他的能力。并不是不能够保护她。相反。可以与自己心爱的女人同处。白头到老。并沒有想象中的难以接受。
他知道他着相了。所以想要改变现状。
之所以会去桃园。不过是因为知道她喜桃。或许会去欣赏盛开的桃花。一连几日都守在桃园。名义上是赏花。实际上不过是为了见她一面。
最后。见也见了。沒有愁眉。沒有不悦。于自己孩子的知足。让他十分不爽。
抱走宗政珺。虽是一时之气。可是也是为了让她能够主动來找他。
帝王的颜面。他抹不开。可是她却比他还有执拗。
如今整日念佛。与顺妃为伍。莫非当真是心已死。不理红尘俗事。遁入空门。
他绝对不允许。
还沒等他想好如何不折了自己的颜面。又能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这样的两全之法出來。晚间暗卫便传來消息。珍昭仪病重。
关雎宫
“外面可还是在下雨。”苏静翕躺在床上。神色恹恹。轻声问道。
听瑶走过去将窗户关严实了。答道。“可不是。这雨下了一天了。娘娘何必大雨也跑去永和宫。淋了雨。如今病了。又不肯吃药。若是……”
早起之时便下了雨。用过早膳。劝了又劝。娘娘却依旧坚持要去往永和宫。如今病了。除了她们几个人。再也沒有人心疼在意。
累得还不是自个儿。
苏静翕轻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礼佛跪在心诚。罢了。现也病了。明日也去不成了。你呀。便不要再念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