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宗政瑾走到位置上坐下,开口道,
“谢皇上,”起身,入座,
“今日是哀家的生辰,你们來贺寿,有心了,”太后扫了一眼下方,含笑道,
众人皆道应该的,
太后的目光停留在苏静翕的身上,“当初哀家说你有福气可以孕育皇嗣,倒沒想哀家说的话真的应验了,可见你与你肚子里的孩子都是皇上说的那般,是个有福气的,”
苏静翕起身之际,抬头瞥了一眼那个位置,见他正望着她,露出一抹笑容,福了福身子,“承蒙太后娘娘吉言,臣妾感激不尽,”
当初太后是为何要让她孕育皇嗣,又是以哪种方式逼她的,她自然不会忘记,
即使太后的话说的漂亮,但是当时在座的许多人依旧记得清楚,只是放在心里不提罢了,
“既然太后说你有福气,那你便坐到朕身边來吧,多沾沾太后的喜气,”宗政瑾在她起身后开口,含笑道,
苏静翕心里一喜,她坐在下首,虽然属于偏上的位置,但是总归沒有在他身后的位置佳,
最重要的一点,她在他身后,所用的膳食都是他的那份,由苏顺闲亲自端上來,且有人试过毒,
那么,她便安全了许多,
“臣妾谢皇上,”苏静翕行了一礼,款款走上前,
太后淡淡的扫了一眼下首妃嫔不忿的模样,只装作不知,“既然皇上让珍修容來沾哀家的喜气,那哀家便想让祺贵人也一同过來,皇上以为如何,”
“太后的生辰,太后做主便罢,”宗政瑾无可无不可,在苏静翕经过他身边之时,轻笑了一声,
其他人见了,自是心里更加气愤,苦于无法,
苏静翕听着太后的意思似乎是将她与祺贵人相等换,心中嗤之以鼻,太后这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瞧着皇上似乎与太后关系是越來越剑拔弩张,不仅称呼为“太后”,再不见“母后”,按理说,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当初皇上只是被寄养到了太后身边,而不是记养,
寄养与记养相差太多,
顾名思义,记养是记名养育,改了皇家玉碟,如现在的三皇子,以后的史官记载的三皇子生母便是安舒窈,而不是杜婉如;寄养便真的只是寄养,暂时的养育,之后随时可能换另外一个地方养育,
不止苏静翕感受到了二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底下的人自然也听出來了,其中以舒贵妃和贤妃想得最深,
不论她们做何感想,皇上与太后依旧沉迷于粉饰太平,只装作如往常一般母慈子孝,
苏静翕也不管他们如何做戏,自己坐在位置上,在听瑶的仔细辨别过后,呈上來的膳食中,挑着顺眼的简单的用了两口,并不多用,
远处观景台上在热闹唱着千篇一律的喜庆戏曲,声音传过來,苏静翕只瞥了几眼便沒了兴趣,
坐在他身后,便不自觉的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站如松坐如钟,说的便是他这样的,端正的坐在龙椅上,两手自然的垂放着,如同挺拔的白杨,说不出來的有味道,
宗政瑾也无心于膳食,太后与上官湄闲聊,他乐得清闲,把目光放在唱戏的伶人身上,不须臾,便感受到了后面有一道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他当作不知,本以为过一会便该移开,可是直至戏曲终了,她的目光依旧在,
无奈的回头,便见她正满眼赞赏的望着他,两人对视,她有些羞窘,很快便移开了,
似乎,这样的宴席也不是不可以忍受,
苏静翕不妨他忽然回头,偷看别人被当场抓包,实在不要太尴尬,
这一幕落在了坐在皇上下首的舒贵妃眼中,她淡淡的转开视线,心中却五味陈杂,
原來,他与她相处之时,是如此模样,
“舒姐姐,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贤妃开口打破了她的沉思,语气关切,
说话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足以吸引上首人的目光了,太后更是毫不避讳的脸色骤冷,
她的寿宴,借口身子不适,纯属给她找不吉利,
乔静姝压下心里的感慨,“无事,妹妹何以觉得本宫身子不适呢,”
贤妃捏着帕子,仿若未觉其他,露出一抹笑容,“这不是看姐姐脸色不好,便多嘴问了一句么,舒姐姐为太后娘娘操办寿宴,不要累了身子才好,”
不等舒贵妃说话,太后便直接说道,“是啊,舒贵妃,你毕竟不是皇后,许多事情都沒有经验,需要多些摸索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别累了身子,否则便是哀家的不是了,”
这句话当真是一点都不给舒贵妃面子,说的伤人至极,
若是舒贵妃想要做皇后,那么今日太后的这句“你毕竟不是皇后”,只怕要让她在已故皇后面前一辈子抬不头來,低人一等,
苏静翕坐在风波外围,静静的观战,瞥了一眼他的侧脸,见他丝毫沒有开口相帮的意思,
“太后娘娘说笑了,臣妾虽然不及俞皇后,但是在家中之时,亦是学过管家的事宜的,”不等她们接话,舒贵妃淡淡道,
“臣妾自知乔家自是不比皇宫,但是皇上一直告诫臣妾,不必妄自菲薄,是以才敢暂代皇后之职,行六宫之权,臣妾不才,好在宫里较安份,并未出现什么差错,否则,便真的是臣妾的罪责了,”
第一百零二章 镯子
话里话外。透露的意思无非是她能有为太后操办寿宴的机会。是因为皇上给了她这个权利。有任何不满自去找皇上便是。
再说。她提起了乔家。资历较老从王府出來的妃嫔。自是清楚当初先皇可是特地将她乔静姝赐予还是七皇子的皇上。赞赏她蕙质兰心。聪敏贤惠。
若是今日她们有人胆敢质疑她。那便是不敬先皇。实乃大罪。
苏静翕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心里默默赞赏。
宗政瑾依旧沒有要开口的意思。仿若未觉。
太后一口气堵在心口。知晓皇上这是故意让她难堪。缓了缓气。轻笑道。“瞧你说的。倒像是哀家故意与你为难一般。”
这句话说的有些失了水准。等同于在拿身份压人。
乔静姝也不介意。她本意也无意与太后斗起來。当下便笑道。“臣妾不敢。太后娘娘贯是和善。今日又是太后娘娘的生辰。自是不会有那闲暇功夫与臣妾这等小辈计较。”
话虽如此说。但是往深了想。便有几分反讽。但是偏偏简单來看。却是再正常不过。
太后一贯是喜欢把问題往深了想。意会到那几分意味。心中气愤。但偏偏不能发作出來。脸色便显然可见的不好了。
“既是太后娘娘的生辰。那臣妾斗胆献上臣妾准备的礼物。还望太后娘娘不要嫌弃。”舒贵妃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也就不再在这些方面纠缠。
太后有了她给的台阶。也就顺势下了。“说的什么话。快拿來与哀家瞧瞧。”
“臣妾这便献丑了。”舒贵妃起身。从身后宫女的手上接过一个盒子。
走了两步。停下。打开盒子。是一尊白玉千手观音尊像。纯洁无瑕的白玉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人物。左右分布千手簇拥。难得的是整个佛像只有一寸左右。但偏偏观音菩萨的眉眼依旧被描绘了出來。
一看。便知这礼物价值不菲。是当真花了心思。
反观太后。即使刚刚二人言语上有过小争执。但是此时太后的脸上依旧浮现出赞赏之态。可见。也是有两分真心喜欢的。
“呦。臣妾瞧着。这观音菩萨与太后娘娘有些相像呢。”贤妃的视线在静躺在盒子里的菩萨与太后脸上反复穿梭。最后说道。
贤妃如此一说。其他人自是跟着去看。许是有了贤妃的比较物。众人当真觉得越看越像。于是纷纷附和道。
“好了好了。你们尽胡说。”太后斥道。虽然语气较严厉。但是眼中却盛满笑意。显然并未动气。
其他人自然能够看出來。含笑应是。
有了舒贵妃的先例。其他人自是连忙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拿出來。按着品级依次送出。
舒贵妃之后是贤妃。她送的是亲手所制的万寿图双面绣屏风。虽然不贵重。但是有心意。但看这绣工。便知是花了许久的功夫。沒个三五个月是完成不了的。
太后自然也看出來了。望向贤妃的眼中多了几分暖意。“你有心了。”
她年纪已大。年轻时见过的东西自是稀奇珍宝无数。年纪大了。对于这些有心意的东西总是格外珍惜些。
贤妃所呈上的是万寿图。底下有妃嫔准备的荷包之类的。同样显示绣工的。便有些拿不出手了。
送礼也是一门大学问。送的得当才是最合适的。而不是最贵重的才是最合适的。
送何种礼品。皆有品级对应。一级级的送。后面的低位妃嫔自是不能越过了前头人。否则便是显得前头人诚意不足。得罪了她。
是以。品级越低。所送的礼品自是差了些。当然。这也与自身的家底有关。
银钱丰厚的。如舒贵妃。自是可以大手笔的送出千手观音玉像。银钱薄弱的。大多便是品级较低的。常年沒有恩宠的妃嫔。送的便是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