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熙帝想了想道:“金银都是小巧。这样吧,舞惜。”说着唤舞惜上前,“朕许你自己说,想要什么赏赐?”
静妃听到此节,只恨不得将手中的绢帕拧碎。其余诸人也不禁露出羡慕的目光:这样的赏赐足可见六公主在皇上心中地位。大家看向云嫔,之前就有人传皇上是因为找舞惜才去了邀月宫。如若不然,云嫔怎会又轻易获圣宠呢?
于是大家暗自在心中想着,往后要和六公主走得近些!
舞惜上前,所有人的目光也都在她身上,众人都在猜测她会索要什么赏赐。想了想,舞惜开口:“若父皇有心,不妨将母妃生前之物赏给女儿!”
听得这话,就连皇后面上也露出惊讶。其余妃嫔即便不知细节,也知道羽贵妃是宫中禁忌。
雍熙帝微皱眉头,看着她。
舞惜跪下,一字一顿说道:“向来多少泪,都染手缝衣。女儿只想尽一尽身为子女的心意。”说到后来,舞惜想到前世的父母,泪意涌上眼眶。
这样的舞惜,让雍熙帝动容,心下一软,语气也柔了几分:“也好,你母妃的东西都在椒房殿内,明日让赵德派人将东西择一些送去绛紫阁。”
“谢父皇恩典。”舞惜谢恩起身。
第三十八章 赐婚
自那日后,雍熙帝亲命赵德自椒房殿选了羽贵妃身前一些衣物、首饰送去了绛紫阁。云珠看到那些东西,眸中带泪,竟比舞惜更加的有感触。
舞惜双手抚过那些物事,虽是积年旧物了,却仍看着精致。舞惜心中微叹:从这些东西上可以想见当年羽贵妃盛宠,也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了!
由于当年之事,云珠知道的也仅是表面,加之前次从静妃口中闻听一二后,舞惜心中愈加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只是椒房殿自羽贵妃去世后,一直处在封宫状态,要是能进去就好了!
进去……
舞惜心思一转,不露声色地凝神细想,唇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现下还急不得……
如今宫中热热闹闹的,是为二皇子的婚事!
几日前的早朝上,雍熙帝对子瑾出使山越一事大加赞赏,封子瑾为睿亲王,并为子瑾和张慕萱赐婚,定于八月二十八完婚。至此子瑾就是雍熙一朝第一位亲王,这样的殊荣羡煞了旁人。
由于近来云嫔很得了些恩宠,雍熙帝便也借着子瑾大婚一事,晋封云嫔为妃。如此一来,原本答允在八皇子满周岁时晋封容嫔为妃的话也就做不得数了。雍熙帝如今对子瑾很是看重,张慕萱又是张普唯一的女儿,因此便命皇后准备了极丰厚的礼。
如此规模堪比太子大婚,皇后向来贤良淑德,自是无异议;太子和子瑾交好,也并无任何意见;云妃从未想过会有如今柳暗花明的一刻,自是感恩戴德的;容嫔对云妃颇有微词,却也不愿失了圣意,只得装作不知,好在雍熙帝时常探望,倒也好过旁人;其他妃嫔虽说眼热,但审时度势后,仍然各自准备厚礼相送。
最不满意的当属静妃和子灏了!
闻听云嫔封妃的消息,静妃在宫中气得抬手就将一个琉璃花樽摔到地上。一宫的下人们,磕头如捣蒜,口中直说:“娘娘息怒!”
尔珍示意其他人先退下,自己蹲在地上利索将碎片一一拾起,嘴中说道:“娘娘,即便生气也要顾念皇上心意啊。若此事传到皇上耳中,岂非又有那起子小人说些于娘娘不利的话?”
静妃原也只是一时气急,如今渐渐冷静下来,也知刚才是自己冲动了。但仍狠狠道:“苏婉芊那个贱人!她家道早已中落,在宫中多年也一直默默,如今竟然也与本宫平起平坐了!”
“娘娘,即便云嫔封妃,但三妃上也是以您为尊,您又手握协理六宫之权,想要收拾她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犯不着气着自己的身子。”尔珍的话在静妃听来极为顺耳。
然而,她心中却另有不安,自从容嫔落水、兰贵人打入冷宫后,皇上对自己也不再如从前那般。这是自羽贵妃去世以来,从不曾有的事!
若长此以往,自己的子灏还如何与太子相抗……
至于子灏,自打早朝上听父皇为子瑾赐婚以后,心底原本对张慕萱已转淡的心思又活泛起来。
出使山越一事,自己没能争赢子瑾,当时就是张普从中作梗;而张慕萱一事上,张普也曾百般阻挠,说什么自己不能待她女儿一心。可现在张慕萱嫁给二哥,他却同意了!
子灏愤愤地想:二哥府上虽说一直没有侍妾,但身份在那,怎么可能日后只有张慕萱一人?说来说去,不外乎就是那张普是太子的人,所以处处和自己作对!总有一日,要让这些势利小人后悔!
绛紫阁内,舞惜终日练字,实在是闷坏了,就琢磨着想出宫去看下慕萱。按照大秦的规矩,皇室赐婚后直到成婚时,新娘和新郎是不能见面的,因此慕萱并不方便入宫。
这日晨起,舞惜看一眼窗外那晴好的天气,对着身后正给自己梳妆的秋月说:“给我梳个简单的发髻,再找套素雅的衣衫。”
秋月想着六公主尚在半年禁足期间,问道:“六公主,您是要去哪儿吗?”“我要去趟陈国公府!”舞惜坦然说着。
恰巧云珠进寝殿,听她这么说,不得不提醒:“六公主,您忘了皇上的交代了?”舞惜想了想,不在意地笑着:“你们不说,谁会知道?再说父皇近日为了山越一事忙得焦头烂额,哪会发现我出宫?”见云珠还想再劝,舞惜连忙打断:“姑姑,你就当不知道。萱姐姐马上就要和瑾哥哥成婚了,我一定要出去看看她的!”
知道她打定主意就不会轻易改变,云珠也只得三缄其口,无奈地摇头。
很快换好衣服,舞惜起身就要往外走。云珠在后说道:“六公主,晚膳前您可一定要回宫!”舞惜头也没回,嘴里说着“放心吧”,径直走了出去。
没成想出师不利,刚出了御花园,远远就见雍熙帝带着赵德朝自己的方向走来。舞惜心中慌乱,这要让父皇逮住自己又偷溜出宫,还不得加倍惩罚啊?不敢再向前走,也不敢贸然后退,只得立在原地,将头埋低,心中祈祷别被父皇发现了才好。
雍熙帝渐渐走近,一路都有宫人下跪行礼,雍熙帝均是看也不看地就走过了。舞惜见状心中窃喜,也如旁人一般,恭敬下跪行礼。
可雍熙帝的脚步停在她身侧,没有走开的意思,舞惜也不抬头,就那么僵着。雍熙帝仿佛故意一般,就那么站着,也不说话,也不离去。一时间四周寂然无声,连呼吸声也是可以数得清的,舞惜心中突然兴起一个念头:该不会是父皇以为自己是个宫女,看上自己了吧?想想又觉好笑,忙按下念头。
终于舞惜有些憋不住了,稍稍抬起头来,想要偷偷看一眼父皇的表情,不想正对上雍熙帝的双眼……
索性也不跪着了,舞惜大方地起身,自然地挽过雍熙帝的手臂,笑吟吟道:“父皇,今日怎么有闲心来逛御花园?”
雍熙帝别过脸,眼睛看向宫门的方向,说道:“那你呢?怎么有闲心偷溜出宫?”“我哪有啊?我就是来御花园逛逛。”舞惜打定主意,准备死不承认。
“没有?”雍熙帝不相信地问。
“绝对没有。”舞惜只恨不得举起右手发誓。
“朕原想着让你出宫看看慕萱那丫头。”顿了顿,雍熙帝接着说:“既然你不想出宫,朕就让如烟去看她。”说完等着看舞惜的反应。
果不其然,舞惜在听说让她出宫后,双眼放光,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不住地点头:“好啊好啊,我原也打算出宫看下慕萱的。”
话音刚落,就看雍熙帝脸上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舞惜心知自己被父皇套了话,有些郁闷地抱怨:“父皇,您又骗我!”
雍熙帝笑着指着她的额头,说:“你这鬼丫头,还不说实话?朕算着日子也知道你坐不住了!你这马上十三了,朕原来也没见你这么闹腾,怎么越大越没个公主样了!”
听这话里话外都没有半点责罚的意思,舞惜放下心来拍着马屁:“我这不是不能丢了您的脸面吗?您这一生能文能武,我不也得能静能动嘛!”
这话说的连赵德也笑了,插嘴道:“皇上,原先奴才还想不透您为什么这么宠六公主,如今奴才是看明白了。这六公主还真是和您最像!”
雍熙帝点头赞同:“朕看你是挺能动,就是这静嘛,还要好好练练!”舞惜收住笑意,可怜兮兮地望着雍熙帝。
雍熙帝也不欲再逗她:“去吧,晚膳前回来,让云珠陪你一道去。”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先去趟邀月宫,看看云妃有没有什么话要你带。”舞惜听了,哪还会有意见,匆匆行了礼往回走。
看着她那明艳开朗的性子,雍熙帝着实满意,原本被朝政搅得烦闷的心,好像也舒展了不少。
车夫轻车熟路地找到陈国公府。说起来舞惜与慕萱交好,但这陈国公府还是头一次来。云珠叩门后,有小厮见来人是六公主,连忙毕恭毕敬地请了进去。
慕萱一听是舞惜来了,颇有些欣喜若狂,从自己的院子一路奔到大厅。两人自从回宫,这还是头一次见面,自是有许多体己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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