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竟笑得更意味深长,“你不用谢我,你要谢的人是我大哥才对。”
说完甩甩袖子,大摇大摆地走了。
刘奭瞧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奈摇摇头,转头对霍承欢说,“走吧。”
霍承欢还未反应过来,顺口问了句,“去哪儿?”
刘奭哑然失笑,“自然是回宫。”
和寻常宫人一样跟在他身后,却好像是刘奭特意带着她回去一般。
只是少女的心思总是多变的,步子不似从前那般欢脱,反倒是一步一步走得规规矩矩,丝毫不敢逾矩的样子。
心中好像是澄明透亮的了。
一回去,霍承欢就想和刘奭分道扬镳,赶紧回自己屋子找李青棉算账去。
好巧不巧,大门口站着个人儿翘首眺望,正是司马良娣。
刘奭远远地瞧见了,便赶忙加快了脚步,快步走过去,“你还有着身孕,站在这里做什么?”
他这么不按规矩往前一走,霍承欢就没法行礼告退了,又不能直接悄悄地跑了,只得站在不远处的原地低着头。
于是这种情景落在司马良娣眼里又变了味,她冷冷瞧了一眼,却出人意料地什么都没说,扭着身子回去了。
刘奭跟着她过去,霍承欢无力抬手扶额。
早知道还是直接走了就好,还等着站在这做什么?到最后不还是没有行礼一个人走了?
霍承欢没有想到乐极生悲,这些时日一直都处在放松的状态之中,即便有和刘竟的打交道偶尔生闷气,但大多数时候每日都还是过得自在的。
结果张婕妤的人便又找到了她。
可见并不是太皇太后说的话不对,刘奭不能保住她,而是张婕妤的人实在太过猖狂,已经知道她去了太子宫那里还是把她又带走。
何况用的是什么喝茶之类的名义,难不成被婕妤赏识了还能说不?
霍承欢心中万般紧张,不知张婕妤又要弄出什么花样,深深感到无力,却又不能反抗。
张婕妤斜靠在美人榻上,笑得风情万种,仿佛之前惩罚霍承欢的那些举措都和她无关似的,今天邀请她来真的只是喝茶一般,“这几日都不见你,问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是调到太子那里去了,本宫甚是想念。”
想念就怪了!霍承欢心里无数个小九九,只怕是想念着惩罚她的快感以及借着她的手害人吧?
还是毕恭毕敬问道,“不知娘娘召奴婢前来所为何事?”
“本宫无事就不能召你了吗?”张婕妤柔声反问。
说实话,霍承欢现在听见别人柔声说话就害怕,因为她总预感下一秒柔声说话的那人就会立刻变脸,变得疾言厉色。
果然,张婕妤立刻就变了脸,声音也冷了好几分,“本宫倒是没有发现你一个小宫女这么有能耐,仗着太皇太后撑腰还能给自己安排新的去处。不过只可惜,现在你不在太皇太后身边了,还指望着太子保你么?”
这话说得和上官氏说的恰恰完全相反,霍承欢竟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不过反正张婕妤也与她撕破了脸皮,说话也无需顾忌着那么多了。
还未想出反驳的话语,张婕妤又变了脸,速度之快让人咋舌,她又笑意盈盈软言软语温柔地望着对面的人,“本宫听说你叫承欢?”
霍承欢应道,“是。”
张婕妤笑得更盛,“名字是好名字,人也是美人儿,不瞒你说,本宫其实也挺喜欢你,不如将你赐给本宫的儿子如何?”
霍承欢脸色瞬间变了,万万没想到张婕妤还有这一招。
刘钦这人,长得高大英俊,相较于温文尔雅的刘奭、性格顽劣的刘竟,刘钦天资聪颖,又颇有才气,深得宣帝喜爱,但那都只是表面的。暗地里关于他的传闻却不是很好听。仗着母亲受宠,有些荒淫,又因为推崇经书法律,所以不似刘奭那样儒雅,相反倒是有些心狠残暴。
若是把她赐给这样的人,想想就不寒而栗。
当机立断道,“娘娘美意,奴婢心领了,只是还请娘娘收回这样的想法。”
张婕妤本来也不是真的想把她赐给刘钦,原本就是做要挟用的,“若你不愿意,那就帮本宫办事吧,不然,本宫就把你给二皇子送去。”
她又话锋一转,“当然,若是你愿意跟了二皇子也不错,将来还是可以给本宫办事。等到事情办成了……”她停下话语,意有所指,“将来别说是个美人,即便是婕妤也可以给你做的。”
这样敢把话说明,张婕妤实在是心挺大。只是若是这样的话,不管怎样都要替她办事,嫁与不嫁,又有什么分别?这已经不是要挟了,这分别是明显的强制命令啊。
霍承欢觉得有些好笑,“奴婢不知奴婢到底有什么值得娘娘这样利用的。”
张婕妤的手划过她的脸,声音像是蛊惑一般,“怎么没有呢?且不说你的这张脸,就单是太皇太后与皇太子对你的信任,就是其他人无法比拟的。”
霍承欢忍着脸上的触感,立场却是表达得很明确,“娘娘误会了,太皇太后与皇太子对奴婢根本没有信任一说,若是娘娘指望他们是相信奴婢的,那便是娘娘的错了。”
张婕妤轻笑,“是与不是,不是你说了算,本宫也不逼你立刻答应,本宫会给你时间思考。”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打了一顿又给果子吃,上一次那样惩罚她,这次又这样对她威逼利诱,这果子还是有毒的。
这件事无论上官氏还是刘奭都知道了,张婕妤却还是敢这么大胆,她要如何是好呢?
霍承欢只恨自己愚笨。
☆、正月
深秋过去很快便是寒冬,再很快便是新年了。
这也是霍承欢这么多年来真正过的第一个新年。算算时间,霍承欢从掖挺出来也度过几个月了,但都没有觉得时间有那么长,仿佛过去那几个月只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新年这样的节日,宫里自然是张灯结彩还摆上了宫宴,刘奭作为皇太子携家眷参加,霍承欢这样的闲职宫女倒是不用跟着去服侍,只躲在屋子里守岁行新年就好,虽说有些孤独,但有着其他几个小宫女陪伴,几个小菜,几杯酒再加一些点心,彼此说着吉祥的话,众人也算热热闹闹过了新年。
五凤四年正月里倒是发生了几件大事,第一件便是匈奴单于向汉称臣,还派遣了他的弟弟右谷蠡王入侍汉朝。相应的,刘询看着边塞无事,就裁减戍卒下分之二。
还有一件便是广陵王刘胥诅咒之事,有关官员发现了并追查此事,公卿请求诛杀刘胥,刘询派廷尉、大鸿胪前往审讯。刘胥谢了罪后请求回去仔细想想再全部招供,刘询也同意了,谁知刘胥回去后便自杀了,死前直道自己有罪,还嘱咐只要薄葬,刘询也是一时间感慨不已,赦免刘胥的几个儿子死罪,都废为庶人,赐刘胥谥号为厉王。
霍承欢想到之前在太皇太后身边服侍时遇见刘询,听他提了一句广陵王,现在回想起来只怕他大概早就发现了刘胥的意图了吧?
不过匈奴也好,广陵王也罢,这些外面的动荡始终是与大部分小人物无关的,霍承欢也并不关心这些事,听过便听过了,她还是比较关心自己的问题。
张婕妤的话好像一道念着不停的咒语,始终盘旋在霍承欢头顶上,她想大概是因为刚过年关,张婕妤要忙的事比较多所以无暇顾及她。等到该忙的忙完了也就要找她了,到时候要怎么应对?
天天愁着没想到办法,倒是愁出了一场大雪。
五凤四年的第一场雪便在夜里悄无声息地来了。霍承欢开始还未察觉,直到第二天一大早被李青棉的欢呼声吵醒了才发觉外面已是落了厚厚的雪了。
青棉迫不及待地拉开门,霍承欢冷不防被一阵寒风惊到,只能一边往被子里缩一边喊着,“我还未穿好衣服你就开门了,染了风寒算谁的?”
回答她的只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渐渐远去了。
外面的风拼命往屋子里钻着,定是青棉那丫头跑出去还不关门。霍承欢咬着牙哆哆嗦嗦地以飞速穿着衣服,想着出门定要将她好好说教一通才行。
厚厚的棉裙穿上仍觉得不够,又披了披风才敢走出门。
一出门,只放眼望去便把要教训青棉的事情忘在脑后了。
对于从前的霍承欢来说,冬天只有寒冷和痛苦,只有永远洗不完的衣服和刺骨的冰水。终日里弯着身子干活已成了习惯,只求着冬天快快过去才好,从没有站起身看过别的景色。
太子宫本就在上林苑里,霍承欢出了自己的小院子走几步随意放眼看过去就是一道景色。
都城十日雪,庭户皓已盈。地面上铺着厚厚一层的银白色的雪,虽然四周一股股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呵口气便成烟,不过是一夜间,冷杉苍松都变成了琼枝玉珂。最好看的应当还是屋角飞檐上的雪,看起来厚厚的软软的,把平日里黝黑的瓦片都覆盖住了。
忽然夹着一阵风,霍承欢还未反应过来,脸上便被砸了一个雪球。雪球虽不大,却也砸得她懵了好一会儿,只感到冰冷的雪渣子在她脸上融化了。
相似小说推荐
-
女中诸葛之一等医妃 (西青先生) 潇湘VIP2016-09-20完结这是一代军医的延续史,也是一代军师的诞生记。这是一个王妃的辉煌史,也是一个女中诸葛...
-
宠婚守则 (凤栖桐) 起点首页热点封面推荐VIP2016-09-10完结据说莲花镇的齐家下了血本给顶顶丑的儿子娶了方圆几十里最好看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