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徐徐凉风,让慕鄢原本混沌的脑袋变得清醒。离开房间,慕鄢站在紫苑阁宽敞的庭院里。静静的看着这里的一景一物,慕鄢再次无比认真的思量死自己的未来。
陷入沉思的慕鄢,不知不觉的开始向紫苑阁外走去。低着头,慕鄢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走过的路。如果不是前方遇到了其他的人,连慕鄢都不清楚自己究竟会走到什么时候。
“谁?!”
凌冽的声音传入耳中,让慕鄢不得不停下了脚步。抬眸向前看去,慕鄢看着簇拥站成一排,手持武器一脸戒备的望着自己的御林军,还有被他们掩在身后,那个让慕鄢无比熟悉的男人,夏逸风。慕鄢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轻声说道:“草民只是心烦,想出来走走,散散心而已。惊到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听着慕鄢用着疏离的口气与自己说话,夏逸风不禁皱了皱眉。挥手将身边的其他人散退,夏逸风目光阴沉的看着慕鄢身上单薄的衣服,慢步走了过去。开口说道:“陪朕走走吧。”
一路无语,慕鄢在夏逸风的带领之下,来到了御花园。
原本应该是漆黑一片的花田,此时却因为月光和周围一盏盏灯笼的照射下,而若隐若现的映入人的眼帘。柔和的光线,让一朵朵在白天争相斗艳的花,有了别样的风情。
走进被花田围绕的凉亭。慢慢地坐下,慕鄢闻着扑鼻而来的阵阵花香,心里那唯一一点的烦躁,也彻底的消失不见。
“这么晚还不休息,你在想些什么?”主动的问出声来,夏逸风忽然觉得眼前的慕鄢,有些陌生。白天时的歇斯底里,现在的沉默恬静。如果慕鄢真的对慕容子轩有感情,是不会像现在这样镇定自如的。
“想过去,也想未来。”侧眸看了一眼夏逸风,慕鄢浅浅的笑着。仿佛之前和夏逸风之间的恩怨,从来不曾存在一般。“皇上,慕鄢可否与你谈一笔交易?”
“说来听听。”饶有兴趣的勾起嘴角,夏逸风没想到慕鄢竟会和自己提出这种事情。
“我虽然不知慕容子轩以后还有什么计划,但是我想,他终究是对你有威胁的。慕鄢不想再谈曾经的是是非非,你灭我苍穹国利用我的事情,也一笔勾销。我助你平定沧溟国,让你一统天下。而我想要的,则是亲手杀死慕容子轩,还有自由。”
声音低沉的说出一番话,慕鄢脸上平静的表情,却让夏逸风的心里掀起了波澜。因为慕鄢的话,让夏逸风有些迷惑。她能够原谅自己曾经对她做的一切?她想要亲手解决了慕容子轩?她口中所谓的自由,是什么样的?
“灭国之痛,你怎么可能会轻易忘记。鄢儿,你现在是在自欺欺人,还是在愚弄我?”努力的想要看清慕鄢那平静背后的真实面目, 夏逸风在沉寂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问出声来。“你想要的自由,指的是什么?”
“我从来不自欺欺人,也没那个胆量去愚弄皇上。”淡淡一笑,慕鄢伸手捋顺自己被微风吹乱的长发,抬眸看着空中皎洁的月亮,毫不掩饰的说道:“如果我真的还记得那些事情,那我这一辈都不会原谅你。可是那所谓的灭国事件,我如今是真的已经不记得了。相对于那些我脑子里没有的事情而言,更让我无法承受的,是慕瞳的死。”
想起因为自己而丢了性命的慕瞳,慕鄢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酸酸的。她从来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从来不是喜欢流泪的人。可是每次想起慕瞳,慕鄢却都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她没有说谎。虽然她占据了这具身体,可是这身体之前的一切记忆,慕鄢却不曾拥有。爹娘被夏逸风所杀,国家被夏逸风所毁。这两件事情对于慕鄢而言,其实却更像是一个故事。一个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而慕瞳对慕鄢而言,却是那样活生生的存在。
慕瞳曾经亲昵的搂着她的胳膊,喊她姐姐。
慕瞳曾经哭哑了嗓子,只因她受了一点点的小伤。
慕瞳在得到好东西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慕鄢。
慕瞳在慕鄢发生危险时,第一个冲到她的身前。
不管是身为曾经的shadow,还是穿越到这里的慕鄢。慕瞳对于她来讲,都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亲人。无人能够代替的亲人。
那个只有十几岁的小丫头,因为慕鄢而受了太多太多的罪。这一切慕鄢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所以就算是搭上自己这条命,慕鄢也一定要为慕瞳报仇,一定要亲手血刃慕容子轩。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微眯着双眼,夏逸风显然对于慕鄢的陈辞有些不太相信。
“皇上认为,一个亲眼目睹你杀死自己的亲生父母,亲眼看着你灭了自己国家的女人,真的会爱上你吗?这个世上,不会有如此不记前嫌,心胸宽广的女人。除非她是真的没心没肺,没血没泪。”阴沉的眸底荡漾着的是显而易见的忧伤。慕鄢嘴角虽然上扬着,可是那笑意,却一直没有到达眼底。
瞄了夏逸风一眼,慕鄢继续说道:“这些年来,我一直记恨你,一直想方设法想要杀了你。那是因为我接受不了被你利用的事实。我曾经爱过你,是真真切切的爱过。可是现在一想,那又怎么样?我爱你,你不爱我。我被你利用,也只是自己太笨,一厢情愿而已。就像你曾经说过的,没有人逼我爱上你,没有人逼我上了你的床。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我而已。如果我没有对你产生感情,那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所以那些事情,我认了。”
第274章 可曾爱过我?
慕鄢的释怀,却让夏逸风的身子开始无比的僵硬。静静的盯着慕鄢淡然的脸庞,夏逸风看着这个自己认识了好多年,但此时却像是从来不曾认识的女子,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说她忘了过去,所以能够爱上自己。那她现在所说的这番话,是因为她已经完全放下了吗?她放下了自己,那……慕容子轩呢?
留意到夏逸风的目光开始变的阴冷,可慕鄢却毫不在意。从很久以前开始,她就是以冷静决绝的行事作风,而被众人所周知的。如果她因为一件事而一直放不下,那么她也就不会站在那个黑道的顶峰,坐上那个无数男人都坐不上的位置。
自从来到了这里,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身份。一件又一件让慕鄢措手不及的事情,几乎已经快让她忘了她究竟是谁。可夏逸风和慕容子轩这两个接连伤害了慕鄢,打击了慕鄢的男人,却让慕鄢再次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立场。她不能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那不是她的风格。
所谓的爱情,是两情相悦。她不能够强迫任何一个人,让她走进对方的心里。不爱她,那就离开。不爱她,她也不稀罕。她慕鄢从来就不是缺男人的女人。她的心,也从来就不乏有人想要住进来。
“你不爱朕了,那么慕容子轩呢?”压抑着情绪,夏逸风缓缓地开口问着慕鄢。神经紧绷的看着慕鄢,夏逸风莫名的有了一丝害怕的情绪。他怕她说,她对慕容子轩、还有感情。
“也不爱了。所以我才想要亲手杀了他,为慕瞳报仇。”清澈的眼眸,没有一丝遮掩。与表情阴霾的夏逸风四目相对,慕鄢忽然莞尔一笑,然后反问道:“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也想问你一句,从最初到现在,夏逸风,你可曾爱过我?哪怕是一丝一毫?”
眸光陡然一闪,夏逸风怎么猜,也没有猜到,慕鄢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沉默的低着头,夏逸风没有回答慕鄢。而看着夏逸风的慕鄢,则是轻笑出声来。说道:“我就知道,你是不可能爱上别人的。因为你是夏逸风,你不会让自己有死穴。你唯一爱的,只有皇位。”
坦然的接受着夏逸风异样的注视,慕鄢轻轻的叹了口气。抑郁了好久,纠结了好久。所以在决定放弃一切的时候,慕鄢感觉是那么的轻松。
“我知道在我消失的五年里,你一直在找我。可是既然不爱我,你又为何要苦苦寻找我?”直视着因为自己的话而表情怔愣的夏逸风,慕鄢苦笑着继续说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句话用在你的身上再适合不过。你如今是高高在上的皇上,随便你想要什么,都会有人立马就摆在你的面前。这个皇宫,是你一直想要的东西。可是这里,却不是我想停留的地方。我助你完成大业,帮你杀死慕容子轩。只要在没有达成目标之前,我和我手下的所有人,都会听从你的调遣。而我想要的,只是在结束之后,带着我的人离开这里而已。”
低着头,夏逸风掩盖住自己眼中复杂混乱的情绪。慕鄢想要的自由,就是在没有他的地方?!
心情激动的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夏逸风不知道什么是爱,因为他从来没有爱过人,也从来没有人值得他爱。从最初出生在这个皇宫开始,他是备受宠爱的皇子。可是姜淑颖的出现让他和额娘被打入了冷宫。他亲眼目睹了额娘被千万条白色的虫子啃噬至死,他亲身体会了小时候曾对他呵护有加的父皇,狠心的把他送到邻国去做人质。
在边疆的军队里,他狼狈的接受着那些士兵的辱骂和体罚。在苍穹国的日子里,他隐忍的承受着被丢出去当做诱饵,引出群狼的工具。在沧溟国的地狱里,他每天心惊胆战的害怕着,自己会成为那个尹凌天的目标,被他抓去成为他身下的发泄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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