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惊醒,好似心事被人戳穿一样,惊恐绝望地对上他黑曜的眼。
天啊,已经有三个了,她到底曾是个怎样的人?!
“你、你胡说!”
陌生的回忆,层层的难堪,如影随形,萦绕在抽痛的心头。
撕心裂肺的心酸,像一根无形的针,狠狠刺着心底。
“我……我不认识他……”
终于,潸然而落下眼泪,直到那咸咸的,凉凉的液体,涌出眼眶。
锦霓好憎恶这样的自己,原来她是这样的女人,一点儿都不单纯,一点儿都不可爱。
片刻也不耽搁,锦霓猛地双手勾住郁骥的脖颈,抽噎道:“你骗我,我不是……”
他不说话,只是环着她,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背脊,无声地安慰着。
头埋在他的肩窝,尖尖的下巴,一定把郁骥弄疼了,可是,他不放开她,反而抱得紧紧。
“锦霓,我知道,叫你想起过去,很痛苦,可是……”
可是,我不能再欺骗你,从我找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再不会欺瞒你一丝一毫,过去,现在,未来。
就算我说出全部实情,你不肯再要我,我,也不要再骗你。
当年那一句谎言,已经叫我付出了半生的代价。
闭上眼,他猛吸一口气,“可是,为了你的以后,你还是应该想起来。我问了圣女乌玛,她并没有给你下任何苗疆的蛊毒,你忘记,只是你心里深处,不愿意想起来罢了。”
她仔细地听着,眼泪一滴滴落下。
她是胆小鬼锦霓,她宁愿无忧无虑地活在桃花谷,有姑姑,还有听得懂她的话的玄白。
“郁骥……你别吓唬我……我不要想起来……”
就算她想不起来,他已经同意,用“龙公子”的身份,保住苗疆的老老小小,还有姑姑,一定会拼尽全力为族人,她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既然他说,是她自己不愿意想,那一定是很惨痛的过往,她不要!
这一次,没有再叫错名字,锦霓很清楚,自己面前的男人,是,郁骥。
他说,我是郁骥,我这几年到处寻你,所以,我才是神秘的龙公子。
郁骥,头顶一轮皎洁,是么。
他温热的手掌拂过她散乱的发丝,一声叹息脱口而出。
“好,那咱们不想了……”
她抱得太紧了,像是一只小狼崽儿一样,勒得他喘不过气。
轻轻将锦霓推开一些,抬起手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净。
他明明已经看不见了,可是,锦霓却觉得,他的眼里,仍有自己的影子。
郁骥忽然翻身,下床,穿上鞋,将她轻轻放平,又替她掖紧被角。
“我回自己房间,你好好睡,我就在你隔壁,有事情喊我。”
见他转身就要离开,锦霓慌了,忙从被窝里将手臂伸出来,一把拉住他。
“别走,你干什么去?”
郁骥回头,再次叹了一声,“我怕我在你身边,你睡不好。”
其实,他还是说了违心的话,他恨不得一天从早到晚,都守着她,听着她的声音,想象着她的笑容。
锦霓一掀被子,飞快地坐起来,紧紧地圈住他,脸儿贴着他的背脊。
“别走,我想要你……”
说完整句话,她已经是脸红得无以复加,只好闷闷地再也不发出声音。
男人的身体,猛然一僵,本来抓着她的手的自己的手,也停下了动作。
时间彷佛凝滞了,就在锦霓暗自后悔不迭的时候,身体一空——
原来,他转过身来,将她打横抱起,又放下,自己也欺身上来大床。
“好主动的小丫头……”
郁骥的左手紧紧托着那不盈一握的小腰儿,右手顺势将她的腿,缠到自己身上。
男人明显的突硬一下子抵过来,锦霓一下子想要退却了,想到他过人的尺寸。
他却拉得更近,喘道:“现在后悔了?怕了?”
撅起嘴巴,锦霓最受不住别人用言语激自己,当即咬牙道:“谁说的?”
才落音,只觉得身上一重,床榻颤动了几下。
天旋地转,再一睁眼,男人已经飞快地除去了贴身衣物,带着她滚落在床里。
细密的吻如轻柔的雨丝滑过,眉心,鼻梁,嘴唇,脖颈,锁骨,最后,停留在胸前的突起处。
若有若无的力道,使得锦霓本能地“嗯……”了一声,下身一凉,原来,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褪去了她的小裤儿。
猛地颤抖,她条件反射地夹紧了自己,迷茫出声:“不……”
他的唇从濡湿的胸口移开,用一个缱绻轻柔的吻,飞快地堵住了她未说完的话语。
“没有‘不’。”
男人霸道得可爱,唇和呼吸都纠缠着她,叫她大脑缺氧,思考不得。
“莲儿……”
他情难自已,忽地唤出她原来的名字,锦霓迷惘的眼神蓦地清明过来,推着他的头,“叫我锦霓……”
虽然知道,自己就是原来的“莲儿”,可是,没有记起过去,听他这么叫,还是觉得别扭。
郁骥笑,热热的掌心一遍遍摩挲着她的肌肤,“这么紧张做什么?”
锦霓合上眼,全身心地体会着,那种深入到灵魂深处的感觉,瞬间席卷吞噬了自己。
他见她没有不适,俯下头,在她无比柔软的唇上轻吮辗转。
“其实,我不在意了,只要你喜欢就好,哪怕,我只是几分之一……”
在即将带领她攀上最高峰时,郁骥吐出一句暗哑的话语,滚落一滴热泪。
第242章 湮萝梦境见真爱
春宵帐暖,一室旖旎,夜色朦胧,人儿妩媚。
“给我生个孩子?”
许久才平复心跳的男人,嘎声问着,将身边女子额前湿漉漉的碎发,拢到一边,温柔地轻吻着。
温热的气息,将她缠绕,心底的柔情尽数溢出。
如今她体内的残毒已经逼出来,这样的身体,是可以孕育子嗣的吧?
“也许,也许现在就有了呢……”
锦霓握着他的大手,缓缓探向自己的小腹,那里一片平坦光滑,却是天底下最神奇的沃土,繁衍着生命,延续着希望。
郁骥有些倦了,眼底却含着笑,神采飞扬,隐有醉意。
他们这边厢抵死缠绵,却不知道,在遥远的楚国都城,正有暴风雨,在悄然酝酿。
一弯凉月,冷照九州。
连日来,年轻的帝王愈发沉迷酒色,长夜饮酒,杯盏高歌,左拥右抱,美人在侧。
他甚至将大臣都夜夜召来,宫殿摆宴,舞曲助兴,文武百官看着龙座上的帝王,个个面有踌躇之色,却是终究嗫嚅不敢言。
彻夜歌舞,酒杯不空。
异域的舞姬身形柔美,丝竹悦耳,衣袂蹁跹,胡旋舞、兰陵舞依次登场。
然,皇帝却只是偏好一种叫做“霓裳舞”的表演,每每有身穿霓裳羽衣的伶人献舞,都会得到令人咂舌的奖赏。
“唔,很美,很美……”
芈闲鹤啜了一口身边美人儿递上来的葡萄酒,眯着眼,朦胧间似乎看到少女踏云而来,舞动双臂。
再一睁眼细看,又不见了。
他粗喘着,奋力夺来那酒盏,猛灌了一口,每秒的幻景,果然又出现了。
歌姬衣着霓裳衣,眉目斜飞,眼波流动,裸着一截雪白腰肢。
四周环绕着宫廷乐师二十四位,琵琶笙箫一一俱全,演奏着动人的乐曲。
芈闲鹤嘿嘿笑着,兴致却越发高了,手里握着一双犀角筷子,用力地敲着面前的金杯瓷器,不时与身边的宫妇们狎昵放荡起来。
已有忠心老臣,看不下去,敛衽起身,苍老的声音在大殿响起。
“陛下恕罪,沉溺声色,并非贤德之君所为,还望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保重龙体……”
年迈的臣子,胡须鬓发皆如雪,因为激奋,连带着老迈的身体都在颤抖。
芈闲鹤闻言,扬了一下手,音乐骤停。
宫人迅速离场,满座群臣,都为这老臣子,捏了一把汗。
“爱卿这是在说朕,不贤,不德么?”
老臣子吓得变了脸色,“噗通”一声跪下,哆里哆嗦地口中喊着“陛下恕罪,陛下饶命”。
满朝文武,顿时纷纷跪下,头狠狠磕在地上,无不恐骇。
这一句“不贤不德”,当真是吓坏了大家。
芈闲鹤推开腻在身边的宫娥嫔妃,挽了挽袖口,站起身来,踩着玉阶一步步走下来。
众人屏息,将头埋得更深,身如筛糠。
他走到那老臣面前,站定,忽然大笑起来,伸出手,将他搀扶起来。
“爱卿果然是谏臣,唐太宗有魏征,朕有爱卿,可喜可贺,国之大幸矣!”
说完,他抬手,亲自为那老臣抚平肩上的衣衫皱褶,眼中亮如鬼魅,叫人看了心惊。
“爱卿,如果朕没记错,你的小儿子已过弱冠之年,文笔斐然,名动京野。既然如此,朕有心提拔,前几日西北送来奏折,说是西北军中缺一名随军文书,便让小公子去锻炼锻炼吧!”
满堂哗然,芈闲鹤勾起嘴角,阴恻一笑,不等老臣子谢恩,转身重回龙椅。
僵在原地,老臣双腿发软,再次跪下,口中谢恩,再抬头时已是老泪纵横。
天啊,谁人不知,他的幼子体弱多病,西北苦寒之地,这一去,怕是不复返,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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