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出尘谷一切都好,赵岚也不禁放下心来。
她用刚才的方法,同样将写满字迹的纸条震碎,然后拍了拍手,挥去那些粉末,再一抬头,赵岚发现采苓似乎还是有话要说。
“还有什么事?”
她眯眼,轻声问道。
自从采薇死了,身为长姐的采苓就愈发寡言沉默了,虽然她办事依旧稳妥,可是脸上却再也不见平日里的欢喜。
采苓微微一怔,这才从袖子里掏出一小沓信笺,有些迟疑地看向赵岚。
“公主,这些是……是宁国大将军之子宋规臻写给上官小姐的信……都是最近几个月寄到出尘谷的,上官谷主托人送来的。宋少爷他、他好像还以为……上官岚已经回到了出尘谷。”
她摸不清赵岚的心思,也不晓得她对宋规臻抱有什么样的情绪,未免惹她心烦,所以万分的小心。
“哦,烧了就可以。”
赵岚满不在乎地说道,要不是这会儿有人提起,她早就忘了宋规臻那个冷脸少年了。
别人拿他当大将军之子,她可不在意。还记得初相识之际,宋规臻就是个一身龟毛,傲娇别扭的少爷,虽然后来改了不少,可是骨子里的那份骄傲还是戒不掉的。
“公主,还是……还是拆开来看看吧,大不了不回复,谁知道他的信中写到了什么呢?”
采苓看着信封上那几行端正隽永的字体,不由得心生好感。
赵岚听她这么一说,招了招手,把几封信拿过去了,盘腿坐在矮榻上,逐一拆开了。
采苓转身帮她倒了一杯沁凉可口的酸梅汤,放到赵岚的手边,让她边看边喝,消暑降温。
赵岚一封封看下去,不禁笑出声来。
这宋规臻真是好笑得紧,说是给她写信,其实呢,倒像是写日记,今天几时做了什么,读了什么书,有什么感悟,几时练了剑,哪里有进步,哪里是瓶颈,等等,事无巨细地写了一大堆,洋洋洒洒几百字,全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几封信,全都是这些,看得赵岚昏昏欲睡。
看到最后一封,她直打哈欠。
不过,这最后一封倒是与前几封大有不同,很短,只有寥寥数语。
“与君一别,至今杳无音信,不知你现在是否安好。明日一早,我便要随父离家,去往何处暂且不知。还望你平安顺遂,若有缘,定能再见。”
赵岚又看了几眼,把这些信笺折了折,让采苓拿去烧掉。
不过,看了宋规臻的来信,赵岚知道了他跟随苏栩落在燮国境内待了几个月,然后又回了宁国。至于他们二人因何分开,他在信中只字未提,外人也无从得知。
她有些好奇,苏大小姐眼见着要被家人逼婚,所以要拿宋规臻做挡箭牌,按理来说,两人现在还应该在一起才对。
而宋规臻说,他和父亲在一起,将要出发,不知前往何处……
是不知,还是……不能说?!
难道是,宁国已经做好了同燮国开战的准备,所以现在正在调兵遣将,先不动声色地把兵马安排到边境各处,伺机偷袭?
这么一想,赵岚整个人又兴奋起来。
因为废后一事,整个朝廷已经鸡飞狗跳,大臣们意见不一,针锋相对,借着后宫一事不断争斗,步步升级,此乃内忧。而宁国、楚国等邻国又蠢蠢欲动,不断挑起边境摩擦,整片大陆上的宁静岌岌可危,战争早已一触即发,此为外患。
内忧与外患联合夹击,燮国的明天……
赵岚翘起嘴角,她期待毁灭,她渴望毁灭。不要说什么战乱年代,百姓苦不堪言,即便是太平年间,百姓难道真的也过得好吗?
云雅死后,接手了“暗河”组织的赵岚每个月都会独自离宫,见到的燮国子民的真实生活,远比赵渊和其他皇族要多得多,也更清楚他们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都说赵氏王朝多出明君,然而真相真的如此吗?
如果是明君,怎么会被人挑拨去怀疑最忠诚的臣子。如果是明君,怎么会在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就杀死心爱的女人。
说其他人是明君,赵岚可能不会说什么。
但是如果有人说赵渊是明君,她绝对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采苓,告诉二长老,就说是我的命令,派几个人去踏雪关留意情况,注意不要打草惊蛇。还有,再派人去一趟秦岭苏家,看看苏家大小姐苏栩落近来情况如何,有消息立刻直接报给我,不得耽搁。”
赵岚沉声吩咐着,采苓领了命令,立即下去了。
原本还有些困意,经过这两件事,赵岚却怎么都睡不着,她站起来,走到窗前。
拾云殿的院子里栽种着各式奇花异草,即便是前些年,宫中冷落不堪,然而每到盛夏,这些生命却依旧生机勃勃,丝毫不受到影响似的。
赵岚看着它们,便更有感触,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你看着它们叹气做什么?它们又不会同你聊天解闷儿。”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雅的男声,赵岚听见了并不惊讶,也没急着转身。
“我不要聊天,我也不闷。他呢,怎么样了,可有天赋?”
她伸出一只手,越过窗棂,在半空中悬住,然后用两根手指轻轻托起一颗花苞,动作之间透着少有的少女柔情。
逍遥子倒挂在房梁上,并不下来,双手倒扣在脑后,看着赵岚的背影。
眼前的女孩儿,渐渐地和记忆中的那个女子重合,其实赵岚和云雅长得并不算十成的相像,但她却继承了她身上那股冷冽肃杀的气质,往往令男人有种千里之外的疏远感。
结果就是,有的男人望而却步,而有的男人却非要得到她不可。
第125章 要不要试试我酿的酒
逍遥子一脸悠闲,两只脚勾着房顶上的那根横梁,身体前后轻轻地荡来荡去。
他听见了赵岚的问话,但却没有急着回答。
事实上,作为徒弟的熊琱还在九华山上勤奋地练剑,而师父却一个人偷偷溜下山这种事,着实不怎么光彩。
不过,逍遥子有任务在身,不得不隐瞒着熊琱,亲自过来一趟。
“他好与不好,我说的不算。你问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叹息一声,似乎很同情熊琱似的。
如果单纯作为熊琱的师父,那逍遥子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不满足的。要知道,世上没有百分之百完美的人,有天赋的容易流于懒惰,而勤勉的又往往天生愚笨,凡事总是难以两全。
熊琱虽然不够油滑灵光,但胜就胜在,听话。
如果换做别人,听见逍遥子告诉自己,成为一个杀手的办法就是对着太阳刺上数十万次,恐怕掉头就会下山。
可是熊琱没有,他甚至没有再问第二遍。
在逍遥子看来,这个徒弟简单得简直粗暴。
从第二天开始,说来也奇怪,一向多云雾的九华山忽然一连七天都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尽管山上温度偏低,可在强烈的阳光照射之下,别说是练剑,就是站在空地上片刻都会皮肤灼痛,头昏眼花。
做好了早饭,招呼逍遥子吃过,熊琱便独自提着剑去了后山。
中午的时候他回来,依旧做了饭,招呼逍遥子吃过,再去后山。
等到最后一丝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以外,熊琱再次回来,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力气做饭,一头扎在木板床上,鼾声震天。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一连七天。
第八天的早上,逍遥子捧着饭碗,看了看茅屋外面的天色,是阴天。
他原本以为,熊琱会来问自己,师父,今天阴天,我是否能够休息一天。
哪知道,草草把饭扒完,熊琱提着水桶把锅碗瓢盆冲洗干净,拿起剑马不停蹄地又走了出去。
“哎,干什么去?”
逍遥子端坐在床上,哼了一声。
听见他问自己,熊琱迟疑地转过身,抬起手指了指天空,不解地回答道:“我去刺太阳。”
逍遥子又哼了一声,“阴天,太阳在哪儿啊?”
他阴阳怪气地问着熊琱,想听听他会怎么说。
谁料,这个一向少言寡语的徒弟却一本正经地说道:“即便是阴天,太阳也还在天上啊,早上在东边,正午在头顶,傍晚就又到了西边。我看不见它,不代表它就不存在。师父,你怎么了?”
逍遥子被问得一愣,他掀起眼皮,看向站在茅屋外的少年,把他刚刚说的话,反复地咂摸了几遍,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好一个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好啊,真好!为师我自认为天资过人,想通这句话也用了十年,而你呢,才七天就懂了这个道理!果然是越简单的人就越是聪颖,我信了,我信了!”
说罢,逍遥子伸出两手,掌心朝身下的木板轻轻一拍,整个身体腾身而起,在空中一个起落,顺手抓起放在床头的那把被布包缠着的剑,然后犹如一道闪电般从茅屋里射了出去。
熊琱来不及反应,只看见逍遥子就这么“飞”过自己的身侧。
“我去办点事,你好好在山上练习……”
最后一个“习”字已经不甚清晰,想来,是他已经离远了。
“好一个越简单就越是聪颖。怎么样,你现在应该不后悔听从我的安排,收他为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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