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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红妆 (渊源在途)



“你退下吧。请宫主落座。”工部尚书左杰是个很有气势的中年男子,也是世家一派中极为重要的一员,比起李政,左杰的态度冷淡的多,但在世家和科考派官员相斗甚久的情况下,他会真的对毓亟宫毫无结交的心思吗?

“出来!”,突然,在一旁静立的墨九飞快出手。一枚飞镖射向一边的屏风。

然而还没到达屏风,一道鞭影就击落了凶器。

“你是谁?竟敢对我出手?”一个紫衫女子满脸怒容地走出来,柳眉雪肤,绝对算得上是个美人。

见到墨九,余怒未消的紫衫女子直接一鞭挥向墨九的脸面,看她所使的力道绝对是见血方休。然而墨九这样的高手又岂会轻易被伤到,在乔筱扬惋惜的目光里,鞭子的末梢最终还是被死死抓在墨九的手里再难动弹。

“住手!雪怡还不快见过毓亟宫主。”左杰狠狠一拍桌子,怒声道。

“毓亟宫主?你就是毓亟宫主?”那名叫雪怡的紫衫女子闻言一喜,只可惜墨九却摇头否认了。

“不知姑娘找在下所为何事?”正主淡淡出声。

“你是?那好,你娶我吧。”紫衫女子一脸理所当然,然而其余人却是震惊地目瞪口呆。

见对面的人没有反应,紫衫女子不爽地抱臂:“怎么,你不愿意娶?所以你是要不守承诺?我告诉你,这天下还没有敢违反对我的约定的人,不管你愿不愿意,我必须成为毓亟宫主的宫主夫人。”

尽管毓亟宫主神秘非凡,但以毓亟宫的财势,想要嫁给毓亟宫主的少女绝不在少数,可这个雪怡绝对是乔筱扬见过的第一个敢向毓亟宫主逼婚的人。

因为面具,此刻毓亟宫主该有怎样的表情无人可知,但他的声音却是一如往常的平静:“本座绝无可能给过你那样的承诺。”

“不可能,我还有你的信物为证。”那紫衫女子摊开手,只见她的掌心赫然便躺着一盏琉璃莲灯,“此灯是毓亟宫主母的象征,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怎么可能?”墨九激动地夺过来,可是无论怎么看,这都是真品无疑。

难道琉璃莲灯有两盏,而宫主把其中之一给了这位紫衫女子?“夫人,还请您将莲灯拿出来一观。”墨九满腹惊疑。

“夫人?你娶了这个黄毛丫头为妻?”那紫衫少女满脸不善地盯着乔筱扬,可惜却只看到一盏一模一样的琉璃莲灯被取了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乔筱扬盯着毓亟宫主,眼神里满是疑惑。然而某人依旧不慌不忙,“本座此次前来是为了钱庄一事。”

“确实,钱庄一事更为重要,儿女私情压后处理也不急。雪怡,你先退下吧。”左杰一直不动声色地默许这一切发生,直到此刻才出声阻止。看得出左杰的家教很严,雪怡那样泼辣的性子也不敢触怒他,很是不甘地退下了,临走之前,她看着乔筱扬的眼神里尽是阴狠。

“不知宫主对钱庄一事有何解决之道?”左杰不急不慌地呷了口茶。

“毓亟宫仔细查过那三个钱庄,没有发现任何私印银票的痕迹,也许是官府误信了谣言?”墨九冷冷回道。

“墨先生说笑了,官府办案公正严明,怎么会冤枉好人?不过毓亟宫数次赈灾有功,朝廷还是愿意从轻处理的。宫主以为该如何合适?”果真是只笑面虎。

“那么夫人认为该如何是好?”毓亟宫主不问反答,转头看向一直看戏的乔筱扬。

凭什么要我解决?琉璃莲灯的事你还没好好交代呢。乔筱扬的眼里闪着明亮的怒火。

扬儿吃醋了?嗯,如果扬儿能解决这件事,那我就不娶雪怡好了。黑色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这浪子果然和那个雪怡有过一段风流往事,说不定还想着和他父亲一样享受齐人之美呢,真是无耻之极。

乔筱扬愤愤地转过头,对着左杰这只笑面虎道:“左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你我都明白此时钱庄里的银子正在一个决不可移动的地方,毓亟宫也可以让它们继续呆在它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不过——”

“夫人不妨直说。”左杰有些诧异,毓亟宫主竟会把足足三个钱庄的事宜交给这位年纪明显不大的夫人来处理,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尤其是吹枕边风的美人。

乔筱扬没有错过左杰眼里一闪而逝的轻视,不过自己可没有提醒对方的义务。“毓亟宫可以不向工部要回这笔银子,但工部总得给我们一个自己追回损失的机会吧。”

“夫人还请明言。”

“作为弥补,工部必须同意毓亟宫的钱庄有制定国库券的权利,每年的发行金钱总额就定在一万两吧。”

“国库劵?”

“是的,类似于银票,不过国库劵不是用来兑换白银而是用来抵交赋税。工部必须发公文宣告全国,并保证所有持有国库劵的百姓可以免交同等面额的粮食,即以劵抵税。”

这主意乔筱扬也是借鉴了英国英格兰银行的发家史,相当于是把钱庄的亏损分摊给了所有的持劵人。

“这国库劵下官倒是可以担保能如夫人的意,只是宫主确定只要这一条件?”

“就由夫人决定吧。”

听闻毓亟宫主附和,饶是左杰城府再深,也忍不住面上一喜,毓亟宫想要从税收里拿回银子的想法是好但如果没有人愿意买这所谓的国库劵呢?那这三万两银子可就成了一堆废纸了,果然妇人之见,可惜毓亟宫主被红颜所惑,宁愿花三万两搏美人一笑。不过这正好方便自己交差,又有何不可呢?

“夫人真是智慧过人,深明大义。宫主真是有福才能有如此佳人相伴。”卸下重担的左杰满脸笑呵呵地送走了三人。

轿中,早就脱下了面具的乔筱扬终于忍受不了墨九如影随形的视线,一把把手里的书籍拍在案几上:“墨总使大人,您别再盯着我了行不行?”

“哼”,墨九冷哼,那可是三万两银子。

“真是目光短浅,我保证钱庄最后收到的钱绝对不止三万两。不信你问你家风流成性的宫主。”乔筱扬恨恨盯着对面那张银色的狐狸面具。

“扬儿果然在吃醋,嗯?”毓亟宫主托着下巴,很是认真地研究着乔筱扬的表情,“墨九,扬儿说的不错,钱庄只会盈利不会亏损。”

“属下愚昧。”

“比起交粮食,百姓一定更愿意用钱交赋税,而这就意味着他们最终必须以高于国库劵面值的金额才能买下国库劵。”

“为什么百姓会更乐意用钱交税呢?”

“那还用说吗,更多的余粮就意味着来年更多的种子,如果是你,你是愿意交粮食还是钱?”乔筱扬漫不经心地回答。

“那如果没人相信国库劵可以抵税粮呢?”

“你难道不知道有一个词语叫‘跟风’?一开始先派几个毓亟宫的人买下国库劵,看到有人获利,百姓还会不趋之若鹜吗?”乔筱扬捧回原先那本书。

这次墨九没再多言了,他正以一种看妖孽的眼神盯着一脸坦然的乔筱扬,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人真是算无一漏,那个什么雪怡要是真嫁给了宫主绝对得给这只小狐狸整治得有苦说不出。

然而后事又有谁知道呢?也许我们是时候从回忆回到现实了。

只见花丛前,还来不及换下蓝衫的乔筱扬依旧被遮着双眼,她的对面,正坐着刚戏弄完人显得心情不错的毓亟宫主。

“扬儿在想什么?竟如此专注。”毓亟宫主颇有些无奈地招回对面人早已不知神往何处的魂。

“在想怎么赢你。”乔筱扬没好气地回道。

应该被遮着眼,两人只能下盲棋,乔筱扬正费尽心力地记下每一颗棋子的位置,“车左移近三。”

“扬儿又记错了,你的车早已经不在棋局上了。”毓亟宫主甚是有耐心地提醒道,尽管这样的情况已经出现数次了。

“我都说了我棋艺不精,宫主还是找其他人下棋吧。”乔筱扬苦着脸。

“扬儿太谦虚了。能够解开天下第一残局的人怎么会是棋艺不精呢?”一身白袍的人轻笑,把玩着手里的玉棋子。

对面的人一哽,郁闷地小声反驳。“哼,道貌岸然,小肚鸡肠,还不是因为你为此输了花影遥的轻功功法心有不甘,这才想尽了办法折磨我。”

若放在以前,乔筱扬必是理直气爽地据理力争,但破残局赢得功法一事她实在是心里有鬼,因为那副残局在她来到这里之前恰好在一本棋谱上见到过,这个,确实有些胜之不武。

乔筱扬正苦苦思索自家的车到底是什么时候从棋盘上消失的,墨九神色间带着几分匆忙地闯了进来,欲言又止地看着两人。

毓亟宫主没有理会他,素白的袖子滑过花枝,一朵开得正艳丽的花很快被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取了下来。

“何事,说吧。”

墨九犹豫地看了看遮着眼的乔筱扬,狠狠心,“宫主,雪怡姑娘……她说一定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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