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不过一个正三品的大理寺卿,竟敢如此冒犯当朝的昭王妃,萧国何时如此没有尊卑之分了?”雪霏怒道。
孟清浅冲雪霏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又问那将领:“命案的死者是谁?”
“李悦。”
孟清浅一愣,不可置信地问:“哪个李悦?”
“兵部尚书千金李悦姑娘。”
“乐儿死了?”孟清浅不自觉地退后了两步,雪霏立刻扶住她,感觉到她的全身都在颤抖。
将领再次拱手:“末将恳请王妃移驾大理寺一趟。”
孟清浅的眼眶被逼得绯红,她稍稍调整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道:“前面带路吧,我自会竭尽所能,为乐儿找出凶手!”
将领终于松了一口气,做了个“有请”手势,在前方带路。
孟清浅跟着将领进了大理寺公堂,堂内两边身穿制服的官兵一字排开,身着孔雀补服的大理寺卿正坐堂上。
这位大理寺卿出生寒微,年少中举,为官二十余年,竟然从九品地方县令升为京畿正三品大员,可谓深谙官场之道。他一见孟清浅进来,脸上连忙堆笑,吩咐手下看座,不料却有人出声反对。
“大理寺审讯好生儿戏,怎么杀人疑犯还能坐着审么?”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因极力克制着愤怒,连带声音都被压得很低,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孟清浅望向声音的主人,原来是乐儿的父亲李尚书。他一身官服,胸前绣锦鸡补图,正襟危坐于堂下,面上尽是狠厉的神色。孟清浅记得,就在几天前她还见过李尚书,那时他的两鬓还未斑白,眉宇间尽是精神抖擞的模样,远没有如今的憔悴,想来白发人送黑发人,最是断肠。
“李尚书,您说的杀人疑犯是何意?”她礼貌地问。
“你还装傻!”李尚书怒吼。众人只听得“砰”的一声,他手边的方桌已然四分五裂,吓得在场的人大气儿都不敢出。
只听得堂下又有人道:“李尚书,稍安勿躁,再不济还有本王在此,公道自在人心,您且听听大理寺怎么审吧。”
孟清浅闻声望去,原来另一边坐着晋阳王萧逸。她记得萧桐说过,就是这位晋阳王带着太医去李府搜出了所谓的证据,还查出了乐儿的身孕。他这一来,只怕来者不善。
一边是官拜正二品的兵部尚书,大理寺的顶头上司,旁边还坐了个晋阳王;另一边是南国公主,昭王妃娘娘。大理寺卿几乎也要愁白了头,两边的大人物,一个也得罪不起啊,这案子可怎么审呦!
大理寺卿想了很久,轻咳一声,试探性地道:“李大人,请暂息雷霆之怒,容下官问王妃两句可好?”
李尚书冷哼一声,偏过头去。
大理寺卿如释重负,又堆起笑脸转而对孟清浅道:“王妃娘娘,事情是这样的。昨晚丑时一刻,罪女李悦……”
“下毒之案尚未有定论,我家乐儿不是罪女!”李尚书怒道。
“是是是,下官妄语,下官妄语了。”大理寺卿立即纠正:“兵部尚书的千金李悦被人勒死在牢中,手中紧紧攥着一块出自白马寺的平安护身符,有人认出那是您的随身之物,不知王妃可有印象?”
孟清浅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平安符果然不见了。她又问:“大人可否让我一观证物?”
“应该的,应该的。”大理寺卿连忙吩咐收下把证物呈上。
明黄色的平安符,盖着白马寺特有的印笺,还有她亲手用朱砂写下的“孟”字。
“这确实是我之物,但佛陀有灵,我绝没有杀害乐儿之举,天地可鉴。”孟清浅光风霁月,回答得也是坦坦荡荡,很自然地让人信服。
大理寺卿沉吟了一会,又问道:“敢问王妃昨晚丑时一刻身在何处?”
孟清浅心道不好,昨夜她因为遇袭,彻夜未归,人也是昏迷的,实在不敢确定自己身在何方。她只能照实陈述:“我昨日大约未时入宫,在宫里逗留了一个时辰左右,至申时出宫,不料半路遇上了黑衣人袭击,我受伤昏迷,又遇上大雨,婢女带我到城外的破庙休息,一直到今日辰时才苏醒,于是我就带着婢女回洛阳城。大人可以传唤我的婢女雪霏前来作证,也可以派人去城外那条必经之路查看打斗的痕迹,以及城外的破庙是否有我主仆二人留宿的痕迹。”
孟清浅说得有条有理,大理寺卿都忍不住点头,吩咐道:“沈刀头,你多带几个人去城外看看有没有王妃说的痕迹,把证物都拿回来。”
“等等!”李尚书道:“我兵部的几个兄弟从小看着乐儿长大,这次听闻乐儿遭逢不测,他们定要跟着来听审,既然来都来了,总要人尽其才才是,就让他们跟着沈刀头一块儿去把证据带回来吧。”
“这……”大理寺卿下意识看向孟清浅。
孟清浅冲李尚书坦然一笑:“那就有劳兵部各位大人协助大理寺一起帮清浅洗脱冤屈了。”
“哼。”李尚书转过头去,心里却也在犯嘀咕。昭王妃如此坦然,实在不像杀人凶手,更何况乐儿曾多次跟他提及,视昭王妃如长姐,莫不是真有人栽赃嫁祸?
大理寺卿顺势接口道:“下官多谢李大人相助,就请兵部的各位大人随沈刀头一路前去吧。”
同时,大理寺卿又宣雪霏上堂,询问事情的经过。雪霏的证词与孟清浅果然一般无二,大理寺卿已经相信孟清浅是无辜的,心道终于不用得罪这等大人物了,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
很快,查看的人也回来了,他在大理寺卿耳边低语了几句,原本神情已经放松了的大理寺卿突然变得面色凝重,抓住惊堂木的右手也被汗水浸湿。他细声细气地问:“王妃,您再仔细想想,是不是记错地点了?”
“没有。”孟清浅斩钉截铁地答。
“这……”大理寺卿为难地道:“刚才官差已经去城外查探过,并无打斗的痕迹,城外的破庙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孟清浅心中一紧:“是否有查看清楚?”
兵部前去查探的官差也道:“城外方圆五十里我们都查看了个遍,确实没有所说的打斗痕迹。”
事情远远超过孟清浅的预料,她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大理寺卿干笑两声:“也许是昨日大雨,把打斗的痕迹冲刷了个干净也不足为奇啊。”
“大雨即使能冲刷掉打斗的痕迹,也冲不走满地的尸体和兵器吧。”萧逸挑眉地道。
李尚书闻言大怒,指着孟清浅道:“好一个巧舌如簧的昭王妃,我还差点信了你。枉我家乐儿视你如亲姐,你竟然如此狠毒!我……我要杀了你为我女儿报仇!”
说着,李尚书竟然真的冲了过来,孟清浅吓得连连后退,一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摆,摔倒在地。
离得最近的萧逸立刻伸手阻拦,李尚书侧身闪开,右手顺势推了萧逸一掌,萧逸不闪不躲,反而趁机迎上,右手格挡,生生受了这一掌,再顺势用左手钳制住李尚书双手,两人一时陷入僵持。
“晋阳王后生可畏啊。”李尚书沉声道。
“李尚书纵横沙场二十年,功力深厚,本王佩服。”萧逸只觉得整条右臂都麻了,却还是要强撑着装作无事,心中暗道兵部尚书果然名不虚传。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门口。
“李伯父,您太冲动了!”
☆、第39章 风云际会大理寺
?身穿棕黄色蟒袍的身影徐徐走来,孟清浅心中一紧。
她有勇气面对千夫所指,却不愿从萧桐嘴里听到一句误解。不是因为做了坏事心虚,而是单纯的期盼最亲近的人能给予她最基本的信任。
李尚书和萧逸同时松了手,李尚书冷哼道:“微臣担当不起昭王殿下这一声伯父。”
萧桐上前端端正正行了一个对长辈的拱手礼,道:“李伯父,我与乐儿青梅竹马,是您看着长大的,难道我会包庇凶手,让乐儿含冤莫白的死去么?”
是了,即使眼前这个孩子成为了昭王、太子、甚至是君临天下的帝王,他也还是当年那个自幼丧母的可怜孩子;还是那个会给乐儿偷偷送酒、默默为乐儿背下所有黑锅的孩子;还是那个会在私下叫他师父、央他传授武艺、立志保家卫国的孩子。
李尚书长叹一口气:“桐儿,伯父还可以相信你么?”
萧桐一字一顿地道:“我一定会还乐儿一个公道!”
“那我就看看这起案子,你怎么查!”说着,李尚书坐回了原位。
萧桐向孟清浅走来。他每靠近一步,孟清浅的心就揪紧一分,他与乐儿十几年的情分,如今乐儿死了,他……他一定很伤心吧。
“还不起来?”
孟清浅抬起头,这人已经把手伸向她,她一时间愣住,忘记了所有动作。
萧桐伸手握住她的双肩,直接把她半提了起来,刚想问她有没有受伤,她已经先颤声开口:“我没有杀乐儿。”
她抬起头望着他,双手紧张地握成拳头,四指的指甲深深抠入手心。
萧桐伸手,自然地掰开她的手指,看到已经她已经红肿的手心皱了皱眉:“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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