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来人垂首出声。
权非同眼眸危险地眯起,“主子?你倒什么时候把我当主子过?说罢,你如今在那边混到什么位份了?”
“托主子的福,如今是那人手下最信任的人的副手。”
“嗯,随时等候我吩咐。”
“是!若无他事吩咐,属下先行告退。”来人轻声道。
“慢着。”权非同目光一动,唤住这敏捷利落的脚步,淡淡道:“你主子今晚成亲,你喝一杯再走吧。”
“谢主子,只是属下不胜酒力……”
“噢?”权非同笑得古怪,“你是不胜酒力还是不想喝我这一杯喜酒?”
*
有什么打在眼皮上,微微刺痛,似是阳光,素珍缓缓睁开眼睛。
然而,迅速夺过她视线的不是阳光,不是什么,而是眼前那张熟睡着的脸,眼底下半圈青黑,修眉挺鼻,散发着一股清冽又略倨傲的气息。
她头颈下是他的臂膀,他另一只手紧紧横在她腰上。
她被这幅景象灼伤了眼,整一个僵直在那里。
昨晚她在药物的控制下失去了理智,全然记不起做过了什么,可当她低头一看,身上一丝不挂,肌肤上尽是那些印子。他套着白色中衣,并未系襟,一片结实微纠的肌理便这样铺陈在她眼前。
她脑子里顿时一片抽空,浑身发冷发颤,他们如斯田地,她竟还和他做了这等秽事?
她一掌往自己脸上打去。
“你干什么!”
声音火燎败坏的从他嘴里低吼出来,他一个坐起,擒住了她手腕,一双清贵黑眸火苗四跳,偏又散发着寒气,十分的瘆人。
素珍想起昨儿看过的那些横陈尸首,血肉模糊的场面。
想起提刑府众人,一时竟不敢顶撞。
但心头明明白白揣着一道火,把她烧得好不难受。
终于,她还是向着他笑问,“你口口声声说爱着顾惜萝,如今抢人妻子,又做出这等事,算什么?”
连玉到底是皇帝,虽也是从苦日子过来的,可自登基以来,与权臣斗智斗力,把江山打理得井井有条,何尝受过这些屈辱和打骂,被她挑得心头火起,张嘴便冷笑出声,“灌你药,是下面人的主意,以为你我还有什么。你既知我贵为天子,我还能用别人碰过的女人不成?我也承诺过阿萝,昨晚我根本便没和你真正行事。”
“没和你真正行事”这话让素珍脑中那张紧绷的弦松了,只是,那句冷静自持的“我也承诺过阿萝”,却也如同腊月里的一盆凉水浇到她脑门上。
那厢,他已掀被下床,将中衣拢好,又拿起夜半沐宫人送来、整齐叠放在旁侧榻上的玄黑龙袍套上,很快神清气爽的出现在她眼前。
他也再没别的话,开门便出。
“连玉,你把我弄进来,是要惩罚我嫁人?因为我被你用过,哪怕如今已形同鸡肋,也不能嫁人是吗?”她扯着嘴角,问得连自己也发笑。
“嫁人?嗯,嫁人!”连玉鼻中一声嗤笑,没有回头,声息俱冷。
“你可以嫁人,自然可以嫁人,只是,你我既有过一段旧情,哪怕如今不再,朕也不能看着你丢了性命。权非同谋逆是早晚问题,你跟着他只有死路一条。”
门被重重摔上。
素珍这次没有叫,更没有疯。
噢,原来竟还有这等情份!一丝半缕的旧情,还有一鳞半爪的歉疚,她是不是该含笑谢恩?
在他手下人的眼中,她又是什么,给他泄火的工具?
他其实也不必拿追命他们来威胁她了,她不走了。
计划的时间提早了,也很好。
她下床捡起散乱一地的衣裳,手极快地探进内衫袖子口袋里,她们当时衣服摘得急了,并未留意她衣中物事,那东西还在,不曾跌出。
只是,如今,提刑府的人在他手中,她得好好想一想,怎么才能不受威胁。
她记得屋中柜子有替换的衣裳,简单洗漱过后,便去取来换了,而后静坐良久,拿定主意,唇角终浮上一层薄薄的笑意,终于要结束了。
在这之前还想做最后一件事,她缓缓打开门,对门外几名女官道:“我想喝酒。听说宫中有个大酒窖,我可以过去吗?”
女官们迅速交换了个眼色,想起天子昨晚宿在此处,想起明炎初离开前交代,只要是姑娘要的,宫中有的,都给,这酒窖应也不是什么大事,便答应下来,一改昨日蛮横态度,只道:“姑娘请。”
*
连玉携明炎初回到御书房的时候,朱雀三人已在屋外跪了半宿,很快,又多了个明炎初。连玉也不叫起,只是在院中缓缓坐下,手抚上嘴角,眼底一片戾色,半晌未语。几人相视一眼,心中叫苦不迭。
“连玉。”
院中是一片可怕的寂静,直到门外一道笑声将这霜僵般的气氛打破。
连玉微微抬头。阿萝带着梅儿和白虎从外走进来,本语笑盈盈,看到玄武几人情状,心里一咯噔,旋即又定住,惊疑出声,“你的脸……”
“谁动的手……”
连玉牵牵唇角,淡淡答道:“不碍事,昨夜回来,为是否让舅父的儿子慕容定执掌兵权一事与母后生了些争执,母后说朕不孝。”
他话到此打住,阿萝上前,心疼的抚摸张看,“到底不是亲生的,这下手也太重了,你也不上点药!”
她说着便要吩咐梅儿去取药,却教连玉覆手止住,“小伤小疼而已,你来找朕什么事?”
“嗯,昨晚在我师哥府上喝了些好酒,酒瘾便这么被勾起了,听说宫中有座特制的酒窖,专雪好酒,想去挑些煮来喝。”她握住他手,微微笑道。
白虎曾说过,他特意为那个人在宫中建了座酒窖,那人昨夜已婚嫁,她要趁热打铁,将这人最后一丝影子从他心中剔除!
连玉似乎并未想到她会说起这事,目光一深,有过片刻的沉默。
“酒物伤身,不宜贪杯,朕让御膳房做些时兴甜食给你,如何?”半晌,他握住她肩,温声提议。
“不,我只想喝酒。”阿萝眸中透出一丝失望,缓缓道:“还是说,那是你情之所钟,舍不得分我丝毫?”
“是我逾越了,皇上。”她说着弯腰一躬,携梅儿便走,“酒物伤身,可在离开你的头些年里,有几天我不是借酒浇愁的?你何必现在才来和我谈伤身?”
声音带着苦涩,从前头一字一字传来。
连玉眉头一沉,大步上前,板过她身子,伸手擦去她眼底泪痕,“好,朕带你去。”
☆、395
阿萝破涕为笑,看着他,仿佛看到当年二人上书房中,他看着她微微扬眉的影子。
“让他们也一起来吧。”
她扬手指指地上跪着的一众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酒是要人多喝才能尽兴。终”
众人听得她求情,都立即相谢了,连看去有些冷淡一身紧密装束包裹着头脸的朱雀也出言相酬,只是,每个人脸上并没有太多喜色,阿萝有些不悦,白虎却略有些奇怪,朝青龙使了个眼色。青龙摇摇头。
连玉看过来,淡淡出声,“既是顾妃相求,那便一起过去罢,这酒食用完回来再跪倒也不晚。配”
“朕这宫中也不是没人能使唤,你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朕不急。”
众人听他松口,脸上本露出些喜色,及听他说罢,又垂头丧脑的互看几眼,认命地跟在后面。
“他们做错什么了,这种时节跪上一天要人半条人命。”
二人走着,阿萝轻轻皱眉,出言劝谏。
“他们,”连玉一声笑,不置可否,“多做了不该做的事。”
阿萝见他说起,神色冰冷,便住了口,料是公事上的任务,既已求过情,做了功夫,多问惹他烦恼的事,她不愿干。
酒窖建在宫中深处,和原先的地下冰窖毗邻而建,阿萝此前堕马有伤在腰,窖中寒冷,连玉虽把她带来,却不许她进去,怕冻了身子,让管窖的内侍代劳。御驾亲到,几名管窖的宫人自不敢怠慢,立下便恭恭敬敬的摘录下娘娘想要的酒果,进去挑选。
窖外有亭地,明炎初体贴的让人取了手炉,阿萝也有些畏寒,拿着手炉,偎在连玉怀中等着。
连玉神色始终有些寒戾,唇角微抿,阿萝在他怀中看去,但见他下颚线条形如刀削,冷峻异常。
阿萝心忖他是为慕容家之事烦躁,明炎初几个都没有吭声,她也不多嘴,晚点儿提刑府那走水案才是她施为的地方,他后宫不干政,孰轻孰重,她拎的清。反正,他待她却是体贴的,不时摸摸她手,看她有否被冻着。
她唇角微弯,享受着这份天底下最尊贵的宠爱,也掂量着不远处那个颇为神秘的朱雀使,这个人,应是备受连玉喜爱的,态度傲慢,她直觉不喜,早晚得看如何对付。正思虑着,冷不丁旁地里走出几个人来。
却是慕容缻带着魏无瑕和宫女一行而来。
阿萝眸光微闪,连玉却并无变色,淡淡点头,“缻儿,过来是取酒还是有事找朕?”
慕容缻携魏无瑕走到他面前,给他见礼,笑道:“臣妾(民女)见过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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