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人都说了话,唯独白虎低着头,没有出声。连欣冷冷道:“玄武,你让那边的官兵送我回宫吧,我不想留在此处。你们的话,我觉得恶心。”
“是,属下办去,公主稍……”玄武答着,忽而大喝一声,“什么人?”
*
被发现踪影的素珍跑得飞快,但不久便停了下来,以玄武等人的武功,若要追,肯定能追上,没有到跟前来,肯定是发现了是她。索性装作不知,以免尴尬。
她低头掏出颈中玉石。
回来只是想把它还回去,怕带上无情几人又出什么岔子,便自己一个折了过来。
没想到,却看到墓前那一幕,看到他和他妻子的说话,后面,玄武几个的话对她来说又算得了什么?他们不必避她如鬼魅。
本想大大方方出去,可若是这样,别人会怎么想,倒越发显得得她死盯住他不放了。
她又何必坏他好事?
只是,这石子——她微微吸了口气,心肺都是疼的……她直想它把扔出去,可当日客栈连捷等人对它的重视,似是先人之物,罢,改日让小周追命他们送进皇城吧。
当然,对她来说,是一刻也不能再戴了!
她用力一扯,颈中红绳应声而断,石子跌进她掌心,她扔了红绳,把玉石放进腰间荷包。
“姑娘,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拜祭的那个又是什么人?听说墓里的是个姑娘,是个漂亮的官家姑娘吧?她爹必定是大官。”
突然,几道兴奋的声音传来,素珍微微一怔,抬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一不注意竟跑到民舍这边来了。面前是一道长长的栅栏,将百姓暂时阻隔开来,官兵们在栅外横刀阻拦,但到底有人眼尖发现她是从那边过来的,几个大胆的后生,按捺不住好奇,连连向她问话。
为首官兵脸色一沉,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官家办事也敢管?”
他有些吃不准素珍的身份,见她从墓那边走来,礼貌的压低声音问道:“请问姑娘是……”
素珍不想多事,答道:“在下只是随行拜祭的微末角色。”
“墓里埋着的是一位贵族公子深爱的姑娘,他的妻子,公子待妻子情深,过后虽也有姑娘倾心,但始终不及元妻,后来上天垂怜,公子发现,墓中无衣,他妻子竟然未死,公子遣走爱慕他的姑娘,与妻子自此再不分离,你们不必好奇,就是这样。”她想了一下,也回了那些好奇的人们。
转身离开的时候,听得背后许多姑娘艳羡的议论,小伙子们在起哄。
深情的故事总是能感动许多人,她笑了笑,怕无情等人担心,并未在外逗留,很快回了府。
和众人打过招呼后,她将自己关进书房,拿出一叠案子卷宗翻看,小周等也不敢进来打扰。
倒是不片刻福伯进来,说权相今儿又来,让她回来务必到他府上去一趟,有急事请她帮忙。又让她放心,不是什么犯法的事。
她有些起不来,但权非同甚少有事用得着她,她撑着起身,换回男装,出了门。
*
权府门房看到她,不敢怠慢,连忙进内禀报。
不一会,有人快步出来,看到她,笑道:“怎么,终于惦起本相来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她虚弱地问。
“一是本相收到宫中探子的消息,昨晚皇上又在顾双城那里过夜了,这本相当然得告诉你一声,二就是要请你帮忙的事了,本相想和你出去喝酒,怎么,这不犯法吧?便当你报答上次本相相帮之恩。兆廷一会过来,本相和他商量些事,你乖,先到前面酒馆拿张桌子等我。”
换作往日,素珍必定大怒,呸他一脸,此时,她浑身冰凉乏力,知是昨日淋雨,今日又连场变幻之故,她笑道:“你老人家专注谋反事业一百年,别整些有的没的。既然无事,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离开,方一回头,却见一乘轿子停了下来,轿中走出一人,那人和她视线一碰,似微微一怔,随即转过目光,他面容极为俊雅,眉眼却也极为淡漠。
她知道,如今在这个人心中,他们连朋友也算不上了,本想打个招呼,转念一想何苦自讨没趣,遂也不打话,低头走过,不想身子一软,和他擦身之际,竟跌倒在他身上。
对方看也未看,更未相扶,素珍攀着他手臂起来,却够不上力,重重跌到地上。
“李怀素,你走路也不会吗?”背后,权非同本有些不悦的低斥了句,随即又变了声音,“李怀素!”
——
13、14号更。
☆、336
皇城。
“七弟,此事无须去找长公主,找了也没用!无烟的事,她不仅记恨朕,你也首当其冲。”
“是,皇姐如今是不待见我,可这必须用到皇室中人,除了她,还有谁合适?宴”
双城走进院子时,便听到这些,她微微一顿,并未想到,天色不早,连玉竟还召了一批人在院中议事驺。
除去慕容景候这位国舅爷夜中没有打扰,连捷、连琴、严鞑、高朝义、司岚风等都到了。
众人脸色并不是太好,连玉眉眼间更是带着冷峻。
见她过来,众人连忙见礼。
她一笑还礼,问连玉,“我可有妨碍到你们?”
连玉神色略微柔和一些,“没有。”
“都散了吧,明日再议。”他命道。
众人退下,连玉携了她手,正准备进内,玄武从门外走进,似有急事相找。双城道:“你先忙,我回寝宫等你。”
连玉颔首,“好,朕一会过去找你。”
双城携小梅出门,略一计较,追了上去。
“七爷、九爷、严相,请留步。”
连捷等听得她从后呼唤,立刻停下来。当年,几人乃少年读伴,较之双城,她对连玉的意义不可同日而语,如今连玉与她相认,二人虽因与素珍有相交之情心中多少感到惋惜,但对她态度却比双城那时恭敬十分,严鞑三人是人精,不消说,也是礼数周到。
“后宫不可干政,但我见皇上烦恼,冒昧问句,你们需要长公主相办何事?我是双城时与她并无太多交情,但当年还是阿萝的时候倒是能与她说上几句,女儿家说话也许更方便些,七爷,若有需要,我可以去找长公主,我想替皇上分忧。”她道。
连捷一怔,随之缓缓说出几个字:“六哥新政的一项便是要办……女子科举。”
*
相府门前,李兆廷看着地上的她,神色终于有些变化,权非同已奔上前来,抱起她,二话不说,径自进府。
“奸相,要麻烦你找个人送我回府了。”素珍还有些意识,扯了扯权非同衣袖。
“闭嘴!”权非同冷着脸打断。
素珍努力保持清醒,却也无力再说什么,管家领着仆人从前院迎上,“老爷……”
权非同沉声吩咐,“去把平素替我诊症的孔大夫找过来。”
“是。”管家应下,立下吩咐身旁两名小厮出门。
权非同把素珍领进卧室的时候,素珍已昏睡过去,权非同伸手探了探她额头,不觉皱眉。
他正想替她脱去鞋子,让她睡得更舒适一些,管家匆匆进来,附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权非同看了素珍一眼,吩咐管家,“你去找两个机灵点的丫头过来照料。”
又对李兆廷道:“在人过来前,替我看顾一下。”
李兆廷颔首,“好。”
权非同很快随管家出门,李兆廷打量着素珍,她微微缩了缩,似有些畏寒,李兆廷站在床边,心肠冷硬,没有替她掖上被子。
她冷得把身子卷成虾似的,嘴上却呢喃着什么。
“愿为西南风……那只……那只笛子,你不要,我也不……”
李兆廷闻言,眸中略略带出丝异色,扯了扯嘴角,“你倒知道我把那只笛子扔了?”
“我不想放手,可你心里……有人……可结果,还是你先放的手……”
李兆廷想起那一晚,二人也是在权府,她哭饮女儿红的模样。
最终,他走了过去,弯腰替她脱下鞋子,盖上锦被。
“你不是已和连玉好上,说这些还有何意义?”他心中冷冷道。
他不愿理她,但既答应权非同稍作照料,还是没有出门,准备走开,到桌边坐等人到,袍子骤紧,他低头看去,却是她把他的衣衫,紧攥在手里。
她的手?!
他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一时没有走开。
“还是放心不下,真真造孽。”
门外的声音让他微
L微一动,权非同进来,笑意难得有几分无奈,目光却落到他的衣服上。
李兆廷并无躲闪。
“她从小便黏喜人,如今亦还不改陋习,迷迷蹬蹬见人便抓,也不看是谁。”他说着,这才将将一拉,将袍子从素珍手上抽出来。
权非同听着并未计较,坐了下来,只有些懒散的道:“今儿暂不谈事,你先回去罢,但是有个好消息可以先告诉你,按照你给出的线索,上回那个回春堂的人找到了。”
李兆廷眸光一亮,“那是好极了!”
因素珍在旁,虽是昏迷,二人均是谨慎之人,并不多话,李兆廷先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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