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见状,不待她怪罪,扑通一声便跪下,“贵客恕罪,贵客恕罪,不是小人,是……”
他支吾着,浑身发抖,素珍叹了口气,拍拍他肩,“你不必告诉我是谁的恶作剧,我不怪你,你出去吧。”
小厮千恩万谢,叩头出去。
素珍苦笑,除去连欣那小鬼,还有谁?幸好里面放的不是巴豆,砒霜什么。
估计连欣也想,只是一时找不到罢。
她也不想为难这府中的人,决定自己出去觅食。
那孟樵不是什么好鸟,也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一座府邸雕梁画栋,大得迷宫似的,素珍没走得几下便迷了路。她站在一个院门前,看不远处有两个丫鬟打灯经过,便想过去问路,才走到一座假山后,却听得一道细微的声音落到了她方才站立的地方。
那是脚步声……她一凛,别真是有个什么万一,孟樵搞什么鬼才好!
她忙躲到假山后,探头看去,那院子檐下悬着两个小灯笼,将站立在院门前的人照映得很是清楚。
那是个……男人。
锦袍玉带,身材高大魁梧……这人虽是背对她而立,但素珍几乎一下认出他是谁。
她略一计较,又看了看院门上的牌匾,只见匾上写着“回雪”,这相邻几个院子,是孟樵特意为女眷安排的。
这人到这里来做什么,这个院子又住了谁?
她女扮男装,是以被安排在男子住所那边。
这样想着,却见男人抬头看看门匾,依稀发出一丝薄笑,缓缓走了进去。
那滴笑意带着幽冷邪肆的意味。
这里住着女眷……他想做什么,可若是采花,以这人的身份又怎么会……素珍想来想去,终是不安,快步从假山走出,跟了进去。
☆、171 暗香
两个时辰前。
岷山郡,黄府。
月色将院中三人的影子拉曳到地上,苍穹碧空茫茫,庭院银霜流光。
他们朝一个方向而行,步履甚急,终于其中一人定住脚步,对自己右首的男子,“师兄,请恕兆廷多言,你方才为何不拦下黄大人?”
“哦,兆廷果然看出来了。洇”
他相问的男子正是权非同,后者抚额微笑,“从霍长安到来开始,这个小回合已成定局。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放虎归山。连玉这一走,不可能被黄天霸逮住了。他只需取道左宁郡孟樵处,另派人到景县调些守塞之兵,黄天霸再狠,也已撼不动他分毫。”
“是,所以兆廷疑惑,师兄为何不对黄天霸直言,还放任他派人过去拦截连玉?”
晁晃的开的口,笑道:“李侍郎,那黄天霸眼下已是一个弃子。师兄曾跟我说过,他本若能成就此事,日后前途无可限量;如今他既败走,则对我大哥来说,就是激化朝中重臣对皇帝不满的利器。惹”
李兆廷闻言微微一震,这才是权非同的真正心思。
这次的事若成,则整个大周天下天翻地覆;若不成,至少也加深了朝中老臣和连玉的嫌隙。黄天霸这一而再进逼,连玉又岂是好惹的,既有足够兵力在身,一旦发怒拿下黄天霸杀了,黄中岳势必震怒。连玉若要将黄中岳拉下来,必令让朝堂一众老臣人心惶惶……
他心下轻笑,好啊,师兄。
这时,权非同却说了声“到了”,
原已到了他的房间。
推门进去,李兆廷只觉入眼处是一室墨迹废纸的狼藉。
“这怎么回事?”
“我发现李怀素假冒黄府丫鬟后,把她困在这里。你应当清楚那丫头的脾.性,她几乎将这里给我掀了。”
听到他说把她困在他房中,李兆廷不觉讶然皱起双眉,很快又道:“她总是顽劣得像只野猴子,师兄别与她一般见识。”
“你是觉得我不会与她一般见识,傍晚在院中你才放心将她交给我,自己带双城先离?”
李兆廷微微一凛,面上却没有丝毫犹豫,道:“若她犯了什么事,或有什么阻碍到师兄的,师兄可不必……手下容情。兆廷不敢有二话。”
“那我支会你一声,我是真不打算对她手下容情。”
权非同眸光微微一暗,李兆廷心中一凛,他已拿下注意,再不管那女人的事……但还是不禁肃耳静听,并问了一句,“因为她装成丫鬟进府窃取机密?”
“不。”权非同扫量着一屋被素珍撕扯得稀烂的纸屑,“是霍长安。今日连玉能走就是因为她。”
晁晃也是一怔愕,李兆廷微微一震过后,袖中手弯起,合上,末了,他缓缓笑着问道:“师兄,怎么说?”
“你可还记得她跟连玉等人说,是她让双城是找的霍长安?”
李兆廷眸光透射出几分清冷幽暗,“师兄相信她的话?”
“不是信不信,而事实是……我和她过去时,你也看得清楚,她打了公主是对吗?”
“是!”
“因为她算准了双城会劝我放了连欣。她看到双城对连欣的表情就知道,顾双城会一定会设法救连欣的。”
“这丫头手里早藏了纸函。”
听得权非同一声低笑,李兆廷和晁晃看着满室碎纸残墨,都一瞬了然。
她独处时悄悄用屋中文房四宝写下东西,诸如:霍长安的所在,连玉将遇弑,请霍长安速到黄府护驾。
她生怕纸笔墨砚的使用会引起权非同的怀疑,故意到处乱写乱画,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开,自己却折藏起那张已然写好的纸。
她自己无法出去,却无时无刻不等待着机会,哪怕能找到这府中一个家丁丫鬟出去送这个信都好,当然,府中人几乎不可能帮她,但她一直等着机会。
当她看到顾双城时,她知道,机会来了。
她打了连欣。
双城阻止她一刹,她将藏在衣袖里的纸笺塞进双城手里。
双城为何要说谎,倒真爱连玉至此?李兆廷勾了勾嘴角,又蓦然想起,很多年前,有人认真跟他说过,兆廷,我向你一举荐一个人,由她来当你新娘子最合适不过了。
他其时在看书,闻言心里几分厌烦,却是仍放下书卷笑问她,“谁?”
明知故问。
“我啊。”
“哦,为什么?”
“因为爹爹说我很聪明哟,配得起你。”
权非同约是看到他蹙眉若有所思,提醒了一声,“兆廷,你不为她求情了?”
李兆廷回视,微微摇头,矜礼有度。
“那我若要动她,自此也都与你无关了。”权非同一袖拂走桌面残纸。
地上,纸张横行,上面写着“乱臣贼子”云云,字迹很是得意洋洋,张牙舞爪。
*
回雪院内,尾随于后的素珍跟着男人进去,立刻闪身藏到院门内侧回廊一根梁柱下,探头出去悄看。
那男人却无半点采花贼应有的自觉,闲庭信步,一切自如,他很快在主厢房门前站好,举手敲了敲门。
“谁?”
里面一道清柔女声响起。
素珍倒抽了口凉气,这是……无烟的厢房?
“我,霍长安。”
随着男人答应一声,屋内静默了一阵,随后烛火亮起,未待窗纱将女子窈窕的身姿绘画好,屋里的人便已飞快把门打开。
一身整齐的魏无烟出现在霍长安面前,月光清明,魏无烟脸上亦是一片清冷,她盯着眼前男子,眸中充满浓厚的警戒,“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说我来做什么?魏无烟。”
“你嫁给连玉以后便藏掖在宫里,我每每进宫去向我姑.母请安,看到你也不过远远看着,但我每隔一段时间仍会进宫向我姑。母请安,你知道为什么吗?”
霍长安背对着她,素珍看不清楚他此时的模样,但能听出他语气里暗哑的危险。
虽说,霍长安曾告诉过她,无烟是因为和他闹翻才嫁的连玉,无烟心里的人是他,但如是在别人的地方,又是夜将晓时孤男寡女的在一起,无烟是连玉的妃子,让人看见可是了不得的事……
她该上前阻止他们,让他们另约时间出来谈一谈还是该当作什么也没看见悄悄离开?
她正苦恼,却见霍长安似听到什么声响,头微微一侧——素珍一惊,是被发现了吗,这男人可是个武功高强的将军,念头方才闪过,一股暗风抹过她脸颊,随之一只手用力按压住她口鼻……
霍长安一连几句提问,魏无烟心下就堵闷莫名,见霍长安眸光忽地一动,更是防备,却被他一把揽过腰身,推进屋里。
无烟心惊,他放开她,转身去把门严严关上,然后冷眼打量着个房间。
这是个给娘娘用的厢房,软昵香榻,茶具墨宝,熏炉燃香,暗幽流动。
“好香……”他鼻翼抽动两下,唇角一勾,暗沉的双眸透出几分邪佞。
无烟被他激得浑身发抖,“霍长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出去,给我出去!”
“我不出又怎样?魏无烟,难道你还听不懂我方才的话?”霍长安却是好整以暇看着她,“再说,在客栈里,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忘了吗?”
他尾音一收,大步一跨,已欺近她身。
无烟心头剧烈一震,脸色蓦白,是,她答应了他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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