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江吉嬷嬷瞧着已经有些年岁了,很是有资历的样子。而江吉……嘤鸣依稀记得,这是个满人的姓氏。看样子这位嬷嬷虽然是包衣旗,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满人。
吴公公又咳嗽了一声,“只唯独有一点,诸位秀女小主未经皇上、皇后或者太后传召,不得走出咸若馆一步,免得冲撞了宫中娘娘小主们。”
这话刚一落音,秀女们齐刷刷应了“是”。
嘤鸣不禁想着,这么多秀女同住一个屋檐下,起码要个把月,只怕是是非少不了了。
吴公公说的这些,其实不过是历来选秀老生常谈的话罢了,并没有什么营养。只不过他的到来,表示了皇帝对这次选秀的看中,倒是不少正在韶华的年轻秀女们跃跃欲试了。
皇帝正值盛年,子嗣不多,后宫高位空悬,自然足矣叫整个咸若馆的四五十个秀女都心里发热了。
吴公公一转身,到了私下里,便悄声对江吉嬷嬷道:“其中有位镶白旗的纳兰格格,请嬷嬷千万谨慎照顾周全了。”
江吉氏一听,眼睛一亮,“这位可是满人里难得的书香门第大家闺秀呢,其祖母还是位郡主。难怪皇上会上心了。”
吴公公呵呵一笑,便道:“皇上喜欢有才学女子,这点嬷嬷也是知道的。”
江吉嬷嬷忙道了一声“是”,便不再多言。
咸若馆的日子,比嘤鸣想象中要轻松一些,虽然也要每日学习规矩,但比起孙嬷嬷的魔鬼训练却是轻松了不少。不过对于有几位汉军旗出身的秀女来说,穿着三寸高的花盆底鞋还要行走如仪,着实累坏了。只是一日三餐,却比刚刚进咸若馆那日精致了几分,日日来服侍的几个宫女,也有愈发恭敬仔细了,甚至会主动帮她梳洗打扮。
大多数的秀女都很安静,很少惹是生非,自然了,那位索绰罗秀女是个例外。江浙巡抚之女,还是太后娘娘侄孙女的身份,在这么多秀女中也都是拔尖的了。
不过几日下来,彼此暗地里也都打听得差不离了,都晓得那位索绰罗秀女的出身,所以纵然她嚣张,屡屡欺人,旁的秀女也只能忍了下去。倒是委屈了和她同住一屋的那位秀女,那位秀女着实忍受不了,便哭哭啼啼求着管事的江吉嬷嬷给调出了那屋子,如今是索绰罗氏秀女独自住一屋。
这一日红日西斜,一整日学习规矩结束,嘤鸣与同住一室的耿盈月正要回屋歇息,却在廊下便正对面碰上了索绰罗氏。
索绰罗氏娇媚一笑,“原来两位妹妹就住在我隔壁呀,我竟然今儿才晓得!”
耿盈月这几日一墙之隔,却是听到了这个索绰罗氏的不少骄狂之处,加之旧怨存心,自然不怎么客气:“索绰罗姐姐贵人事忙,自然是不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了。”
索绰罗氏今日似乎目标并不在耿盈月身上,她端详着嘤鸣光洁如玉的脸蛋,笑吟吟赞道:“纳兰妹妹当真好颜色,真真是叫姐姐我自愧不如呢。”
嘤鸣一时间不晓得这个索绰罗氏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得客气地道:“索绰罗姐姐才是天仁之姿。”
索绰罗氏掩唇盈盈笑了,神情娇媚中透着几分自得之色,“妹妹当真是好教养,一点都看不出是父母双亡之人呢!”
第43章、留宫(下)
索绰罗氏掩唇盈盈笑了,神情娇媚中透着几分自得之色,“妹妹当真是好教养,一点都看不出是父母双亡之人呢!”
说着,索绰罗氏细长的眸子一挑,眼底睨出几分挑衅的味道。
听到这话,嘤鸣岿然不动,只淡淡一笑,道:“家父早逝,家母贞烈,追随而去。所以我自幼是由玛嬷和硕淑慎格格亲自教养长大的。”——嘤鸣何尝听不出这个索绰罗氏是在质疑她的“教养”,她便立刻甩出自己是和硕格格亲自教养出来的这点,一下子便把索绰罗氏给堵了回去。
看到索绰罗氏吃瘪的表情,嘤鸣再度一笑,用满是炫耀的口吻对她道:“索绰罗姐姐大约还不甚了解吧,我玛嬷是初代老康亲王的第八女,是圣祖康熙爷钦封的淑慎郡主。”
索绰罗氏僵硬的脸上终于挤出的一丝笑容,“是吗?没想到纳兰妹妹身上还有皇家的血统呢,真真是不一般呢!”
嘤鸣端庄地微笑着:“姐姐过奖了。比起妹妹,姐姐的额娘可是太后娘娘的同族族侄女呢!”嘤鸣嘴里刻意咬中的“同族族侄女”这几个字,当日在神武门嘤鸣便有疑惑了,若真是太后嫡亲的侄孙女,怎么会被排列在裕贵太妃侄孙女的后头呢?后来进入了咸若馆稍微一打听便知道,索绰罗氏的额娘虽然是姓乌拉那拉氏的,可不过是太后一个堂兄弟的女儿,而太后亲兄弟尚且有好几个呢,堂兄弟自然少说也有十几个之多,如此一来索绰罗氏这个侄孙女,自然就血缘远了不少了呢。
如此被嘤鸣一语挑破,索绰罗氏的脸色不禁有些青白交加。
索绰罗氏脖子一梗,下巴一扬,冷冷道:“母族再高又如何?我阿玛可是堂堂正二品的江浙巡抚,总比一个死了的侍郎要强十倍!!”撂下这句不客气的话,索绰罗氏便甩袖子回了自己房中。
耿盈月见状,急忙安慰道:“姐姐别往心里去!这整个咸若馆的秀女,谁不晓得她是个什么主儿?!”
嘤鸣脸上带着微笑,“我不会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儿的。”——她穿越过来的时候,纳兰永绶便已经死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父女之情可言,自然也不会为此伤心。
耿盈月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笑呵呵道:“姐姐的祖母竟然是和硕格格,姐姐怎么之前没有跟我说呢?”
嘤鸣只随口道:“你没问,所以我就没说。”——若是可以表露出来,倒是有炫耀的嫌疑了,这几日下来,嘤鸣觉得耿盈月的性子直爽,倒是个可交好的朋友,所以她自然不愿意在朋友面前炫耀了。
如此又过了两日,这一日的晌午,嘤鸣学过了规矩,才刚回房中,竟发现搁在外堂桌上才刚刚浆洗了送回来的衣裳竟然整只袖子都被绞了下来!
耿盈月气恼地道:“定是那索绰罗氏干的!”她一把抓起嘤鸣的手腕,“姐姐,咱们这就去跟她质问!且看她有什么话可说!”
嘤鸣轻轻笑了,“以她的脾性,自然做得出这种事儿来。可咱们无凭无据,又能把她怎样?”
耿盈月气得跺脚:“难道就这么算了?”
嘤鸣笑脸看着她那怒涨的脸颊:“否则还能怎样?”说着,便仔细又端详了这身撤下了整只袖子的品红色宝相花织锦缎旗服,领口和袖口用平金绣了密密簇簇的四合如意纹,颜色鲜亮,花样也十分精美,可以说是她几套衣裳里头最好的一件了。
耿盈月脸色仍旧不爽,“清晨江吉嬷嬷才通告了说,下午太后召所有宫妃与留宫秀女去听戏,这身衣裳原是最富贵华丽!”
嘤鸣淡淡道:“我又不是只有这一身衣裳。”
耿盈月道:“可其他几身都要素淡许多,等去了,只怕就是那个索绰罗氏艳冠群芳了!”
嘤鸣默默看着那生生似乎是被剪子绞下来的袖子,忽然觉得好笑,下午听戏,她可没打算穿这身去。秀女本就名分未定,如何能这般招摇?这身衣裳她也只是之前在咸若馆学规矩的日子里了穿了几日,因日前不慎洒了汤汁在上头,才叫绣衾拿去给浆洗房浣洗的。如今洗得倒是干干净净,熨烫得也是整整齐齐,倒是不枉费她付出的赏银。只可惜,是不能再穿了。
忽的,嘤鸣又仔细看了几眼,便笑道:“还好只是绞下了一只袖子,其余地方倒是完好无损,日后等叫人改成个坎肩倒是不错。”
“姐姐!!”耿盈月气得再度跺了跺脚,“日前姐姐不是毫不客气地还击索绰罗氏吗?怎么如今要忍气吞声了?”
嘤鸣含笑道:“日前不过几句口角,算不得什么。我们身在咸若馆,尚且无名无分,若是真闹大了,哪怕是占着理,只怕便会被上头撂了牌子。这些日子索绰罗氏虽然骄狂,可与她起冲突的秀女,哪个不是只能忍一时之气?待到名分定下,再争再斗也不迟。”
耿盈月听了这一席话,倒是略略平和了几分,“姐姐既然有长远的打算,我就不多说了。”
嘤鸣很感激她的这份同仇敌忾,便笑着与她盈盈道:“你放心吧,我又何尝是好捏的软柿子?日后,且走着瞧吧!”嘤鸣可以预见,日后的日子,只怕是少不了争斗了。
说吧,便将那绞坏了的衣裳给收纳了起来,不再多言语。
用过了午膳,嘤鸣换上了一身还未上过身的崭新的衣裳:颇为素雅的丁香色旗服,裁得十分合体,颜色虽然不不怎么夺目,然而淡淡粉紫色,如初开的丁香一般温婉优雅,甚是合乎嘤鸣的心意。且这身旗服用的是今春最新采买的云锦,成片织就的暗云纹,连绵不断,云锦那光润的色泽在阳光下颇为莹莹,这样的颜色极衬人肤色,领口上用掺了银线的碧绿丝线绣了缠枝莲,绣工很是精美。
耿盈月也换上了一身娇嫩的桃红色浣花缎旗服,外头搭配了一个松花绿的富贵如意小坎肩,颜色甚是相配,衬得她脸蛋娇艳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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