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挣脱开来,蹦到地上到处翻石头,心里有些没底了:“花师父呢?他怎么不见了?”
温如玉没有像小鹿那般慌乱,他环视四周,观察地上的血迹和打斗的痕迹:“在我们之前已有一批人上山,非友即敌,朝海不可能放任不管。”
“可是花师父走不远啊!”小鹿急了,花师父要是完整一个人她还不至于那么担心,问题是花师父没了半条腿,还血流成河啊!”
温如玉眉梢微动,抬手下令:“上山。”
随着温如玉一声令下,其他人不再逗留,继续向山上前行,黑衣瞬隐于夜间。大爷伸手要去拎小鹿,却遭到她的拒绝。小鹿犟着脾气,咬唇道:“上山的路不需要我来带了,我留下来找花师父。”
说着,小鹿也不管自己的不听令会否招惹温如玉的不快,她只知道自己心头正堵着一口气,非得找到花师父不可。
意外的是大爷并没有不顾她的意愿坚持抓她一块走,而温如玉也并没有放任她独自一人在这,他淡淡开口:“这里一眼望尽,他不在。”
“我可以到处找找,可能他就在附近。”小鹿异常执着。
“以他的性格,如果来人是敌非友,就算断尽手脚他都不会逃。”
温如玉的话成功令小鹿的动作停滞。早在上山的路上他已经从小鹿的口中了解花朝海的情况,尽管他们已经十数年未见,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花朝海脾性的了解及认知。花朝海之所以狠下心砍断被压在石头下面抽不出来的半条腿,是因为他早料到还会有人上山,如果他无法动弹,则无法制衡敌人。以他的性格,纵使没了一条腿,他依然会拼尽全力到底。这里是上山的必经之路,当初他为什么自己留下来而遣走了小鹿,只怕目的是为了拖时间。
拖住那些人上山的进度,拖到小鹿下山找他,拖到他带人上山支援。
他失去一条腿,走不远。他独自一个人,撑不久。
这一切温如玉没说出口,但小鹿心里同样清楚。
她重生回到这个世上的时候正是五岁刚刚入营的时候,当时她被花朝海一眼点中,随后两年一直跟着花朝海。他是什么脾性小鹿自然摸索得很清楚。正因为知道,所以她才急,急着带人上山,如果自己能快一点、再快一点,也许还能见到花师父。
小鹿的眼前一片模糊,她本以为自己的泪腺早在很久之前已经枯竭,可直到今日她才发现自己居然那么脆弱。她跟了花朝海两年,花朝海于她亦师亦父,她感恩于上天给她重生一世,让她有机会遇见花朝海,拜他为师。
可是这一切仅能止步于此。
小鹿背对着他们,强迫自己把泪水逼回去,忿忿地发誓一定要找到花师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就不信花师父那么祸害的人物会死得这么早!
“前路我已命人留意他的踪迹,一经发现会立刻汇报上来。”温如玉道。
小鹿双眼发亮:“真的?”
未等温如玉颔首,这时一黑衣人闪身出现,附在温如玉耳边说了什么,温如玉眉峰一抬,面色瞬间沉了下去。他甚至没有给小鹿开口询问的机会,已经迅速施展轻功迎风而去。
小鹿心里七上八下:“是不是有花师父的消息了?”
大爷没有作答,二话不说拎起小鹿追赶过去。温如玉的轻功无人能及,大爷在山路弯道勉强追上来,远远看见峭壁的崖道一片血迹和尸首,漆黑中小鹿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不等她惊喜的叫唤,花朝海已经脱力地跌下山崖。
“师父——”小鹿的呐喊几乎脱口而出。就在花朝海摔落的那一刹那,温如玉纵身跳了下去。
等大爷带着小鹿追到崖边,底下犹如漆黑无底的血盆大口,令人彻骨寒心。小鹿一瞬不瞬地盯着下面,只怕一眨眼可能就会错过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她等来了一人。温如玉独自一人从崖下攀了上来,面色冷清,默然爬上来。小鹿直勾勾地盯着他,恍惚听见有人问:“他呢?”
温如玉俯瞰山崖之下,目光幽幽,回眸之际恰与小鹿对视。
他说:“死了。”
小鹿下意识反问:“什么?”
“他死了。”温如玉终于收回视线。
小鹿呆怔了很久,盯着温如玉一开一阖的双唇。
他死了?
他死了。
温如玉面沉如水,启唇还要说什么,小鹿突然哇地一声大哭打断了他。她哭得完全收不住,在这静谧的夜里犹如平地一声炸雷。
温如玉蹙眉不语,横过一抹眼色。
小鹿声嘶力竭、撕心裂肺,脖子突然一阵钝痛,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她终究没能赶得及回来见花师父最后一面,终是永永远远失去了他。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这句话表达小鹿的这份心情,再适合不过。
已经追悔莫及……
…
.
当小鹿环抱树身,远眺近在咫尺的巍峨宅邸,谁会想到不久之前的她还只能远远眺望山下零星火光,而现在却已经身处其中?
小鹿凝眸远视,小脸蛋上端着与之年龄不相符的深沉与忧郁。
只是这一次插腰立于树下的不再是花朝海,而是那位不知该叫大哥还是大叔还是大爷的同僚前辈。他仰视树枝丫上环抱大树不知在干啥的小鹿,忍不住开口:“你在干嘛?”
小鹿闻声一僵,小心翼翼地扳过脸,用特别正经严肃的口吻对树下的人说:“……我说我在夜观天象你信吗?”
“……”树下的人木着脸:“太阳还没下山呢。”
好吧,她就知道这个方法不管用。小鹿懊恼地揪着头发,紧接着听见他说:“阿一要见你。”
小鹿一颗心提了起来,该来的总归是要来了。
那一夜因为她的哭声太吵,于是很不幸地被大爷给劈晕带走了。至于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劈晕带走这一点,小鹿觉得这是她们身为轻鸿士的一种传统。
不论如何,这一夜赶上山还算及时,那些不明来历的黑衣人被全部歼灭,可幸营里伤亡并没有上一世那么惨重,可是最重要的花师父终究是死了。
小鹿醒来的时候曾经期期艾艾地请求瞧一眼花师父的遗容,奈何人微言轻没人搭理,她郁卒地待在这地方好些天,等温如玉可算忙完了一切,这回总算抽空出来召她见面了。
当小鹿被带进屋时,面朝窗外背朝她的温如玉姿势不变,他转过身来神情依旧,不喜不怒冷淡如白开水。
“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很难得的,温如玉开口不是命令,可是询问小鹿。
小鹿眼眶一热,不成想到温如玉如此开明,她单膝跪地:“我要留下来。”
“留下来?”
“我要成为轻鸿士,我要继承师父之名,入十士之列!”
温如玉平静道:“入轻鸿,不与麒麟府利益相关者,必须抛却一切私人恩怨,无论曾经的弑师者为何人,亦不得心存私欲。就算他朝有一日你找到了杀死朝海的仇人,除非执令,否则禁止擅自行动,你可明白?”
“我明白。”这些前世她早已立誓,又岂会不明白?她入轻鸿,并不是为花师父报仇,而是不负其名、不负期许、不负恩情。
更何况,与麒麟府作对、枉图对轻鸿营下手之人必将成为他们所有轻鸿士的敌人,又怎会是私人恩怨?终有一日她会斩杀那个幕后真凶,为师父报仇。并且在不久的将来,她一定会继承花朝海之遗志,以性命相赌,誓忠于麒麟府一生。
温如玉看在眼里,握住鸢尾镖的手微微收紧,淡淡颔首:“很好。”
眼见温如玉松口,小鹿暗暗咬牙,毅然昂首:“师父!”
温如玉挑眉。
“当日花师父将鸢尾镖交给我,是为了以此为信物让我下山寻你。”小鹿郑重道:“他说……如果他不在了,恳请您能够代替他成为我的师父。”
说话间,小鹿按捺心里头直打鼓的忐忑,小心地打量温如玉的脸色,不见恼意也不似鄙夷,她这才鼓起勇气继续说:“他让我告诉你说……我是他与花朝汐的徒弟。”
一道厉色瞬间掠过温如玉的眸间,要不是小鹿死死盯着他,很可能根本捕捉不到。小鹿在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心里很没底,因为这话与其说是转告,更像是威胁。她并不清楚花朝汐是什么人,更不知道三者间有什么联系,若非花师父在说话的时候语气非常强硬,或许小鹿根本连提都不打算提。
事实上经过她这一次的搅局,训练营成功挽救回来,如无意外她将会被送回训练营继续训练,然后等待第二轮筛选。可她经历过重生之后已经不打算再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唯今的目的是尽快入主宅来,这么一来花师父最后的寄托就成了她最明正言顺的借口。
如若能够成为温如玉的徒弟,那么她将可以顺理成章留在主宅,自然也就可以提前纵观大局,并且还可以尽早地给温如玉透露一些未来的讯息,甚至提前下手铲除所有祸患。
如果温如玉不同意,那她就只能打道回府踏踏实实走回路,慢是慢了点的,但并非毫无出路。反观这要是温如玉答应了……这绝逼就是走上一条四通八达畅通无阻的亨通大道,离胜利的果实迈前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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