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站在门口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已经看了多久,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上前检查的人得出的结论他也清楚听到了。这世上有这等武功的人,几乎不超过七个。在这七个当中,还要除了他与夭华。
夭华余光朝乌云撇去一眼。这些刺杀水俞的黑衣人是他派来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杀他们的人呢?且不说这个人的武功到底高到何种程度,就只问三点,这个人是如何知道乌云要杀水俞的?他又为什么要救水俞,还来得这么及时?另外,他既然要救,为什么不趁刚才直接把水俞带走?
忽然,夭华眼尖的瞥见房间其中一个角落处散落着一些碎小的白色瓷片。
夭华抿唇,让旁边的人走去捡过来。
小瓷片上,还残留着些许解迷药的解药,另外还依稀散发着点点淡花味。
片刻后,夭华转身走出房间,让看守的人把地上的尸体清理干净,加倍看守水俞,绝对不能让她有事。
乌云一道离开。
院子中央,夭华步伐缓慢站定脚步,没有回头,用摊牌般的语气不动声色试探,情绪难辨,“事到如今,不知道你可有什么要对本宫说的?”
周围的人全都连忙远离,不敢偷听两人说话。
乌云在夭华身后三步之遥处站定脚步。刚才在房间内他的确是故意想拖延她,不管是白天还是刚才刺杀水俞的那些人都是他派的,出手杀了黑衣人的那个人是谁他心里也已经有数。如果真要说,他要说的可就多了,但可惜他一样也不能说,“毫无线索,不如你先说说看你的想法。”
真不愧是只老狐狸,她还以为他至少会承认黑衣人是他派的,“本宫若是知道,现在也不会问你了。”
“放心,定会很快查出来的。”
贼喊捉贼也不过如此了!夭华红唇隐约一勾,无声冷声,“有你这句话,本宫就放心一半了。时间不早了,你先去睡,本宫再留会儿。”微微一顿,夭华不留痕迹地敛去唇角的弧度,开始转身回头,“或者你愿意与本宫对弈一局,在这里。”连番的刺杀已让水俞受惊不小,从她刚才的样子就可以看出来了。而从她的房间看出来正好能看到院子这里,希望这样能让她稍微安心点,再则也是防乌云再有动作。
乌云不反对,让人立刻去准备,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今晚都已经不能再下手。
不一会儿,一切准备妥当,夭华与乌云在院中面对面坐下,中间隔着棋盘。
水俞的房间内,尽管地上的尸体被一一抬走,血也都被擦干,但空气中还是留有浓郁的血腥味。好在透过打开的房门清楚看到夭华在院中,水俞才安下心来。
—
几天后,所有人抵达南耀边境。
一路上层出不穷的刺杀,都已经快让人习惯,好在每一次都化险为夷。
“来人,马上把她关入府衙的大牢。等本宫选定好了时间,即刻拿她祭旗。在这之前,不许任何人进入大牢看她,违者以军法处置,绝不宽待。”边城内,夭华刚跃身下马便当众下令,言辞冷硬。
迎候的人遵命,其中几人立即上前从押送的人手中接过水俞,就将水俞往大牢押。
水俞回头看了眼夭华,什么也没说,乖乖顺从地跟着人走。
是夜,夭华以“看奏报与了解战况”为由留在府衙的书房。
乌云先一步回房,小声交代几句,让人守好房间的门,不许任何人打扰。
不久,夭华到来,走到房门口时被守在外面的人拦阻,只见前方的房间一片漆黑,还静悄悄的,好像里面根本没有人,又好像里面的人已经睡了。夭华挑眉,不怒也不笑,“怎么,本宫现在连自己房间都不能进了?”
“不,不是,是少主吩咐……少主已经睡了……”结结巴巴,慌慌张张,守在房门口的人快速低垂下头去,不敢看夭华的眼,怎么也没有想到夭华会这么快回来。而乌云的吩咐是他会离开府衙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以免被人知道他不在房间内,尤其是不能让夭华知道,因此他们此刻要是放夭华进去了,夭华不就马上知道了,故而只能硬着头皮阻拦。
“这么说来,他是准备从今往后与本宫分房睡了?那好,就由你代为转告他,本宫如他所愿,但愿他他日不会求着本宫进房。”夭华冷笑一声,转身就走。乌云要杀水俞之迫切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心,从一路上接二连三的刺杀已经可以看得很清楚了。现在,边境已经到了,她拿水俞来祭旗已经是随时的事,因而留给乌云动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再加上一路上老是有个武功极高的神秘人及时出现救水俞,让乌云的刺杀行动没一次得逞,所以她早就猜测他今晚应该会亲自出手了,所以她故意编了个借口留在书房,让乌云信以为真。此刻,像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般,她突然前来房间,从守在外面的人不让她进去这一点已然印证了她的猜测,他果然亲自去了。
“这……宫主,少主不是这个意思……”守在房门外不让夭华进入的人连忙朝夭华离去的背影解释,这要是让乌云回来后知道了他更不知道该怎么交代,再说她留下的话他也没胆子转达,可夭华始终没回头,还很快消失在了眼前。
回到书房后,夭华一边进去一边同样吩咐外面的人好好守着,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
等门关上,夭华悄无声息地从窗户出去,神不知鬼不觉离开。
—
边城的府衙大牢内,水俞被关押,目光所及处只见整个大牢又湿又潮,即便走道上插着火把还是昏昏暗暗的。
忽然,几名蒙面黑衣人杀进来,目标很明确,就是刺杀水俞。
在牢房内看守水俞的狱卒根本不是黑衣人的对手,还来不及大声呼救就被黑衣人一刀解决了。
水俞也已经快习惯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杀,过了最初的惊慌后很快冷静下来,镇定地看着黑衣人劈开牢门上的锁,再看着黑衣人冲进来。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这时那抹白色身影再一次出现,几招就除了冲向水俞的所有黑衣人,随即二话不说就走。
“等等,姑娘,谢谢你救了我,相信这一路上几次三番出手相救的人应该都是你了吧?”水俞连忙追出去,想要正面看看救她的人与弄清楚救她之人的身份。而这一次,还是她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看到她,丝毫没有想到她竟然是个女子。
救了水俞的白色身影,一身雪色白衣,脸上带着白色面纱,一头长发乌黑如墨,从头到脚只露出一双眼与额。
听到身后传来的叫唤,以及身后跑近的脚步声,白衣女子停下脚步,没有故意装没听见。
水俞很快跑到白衣女子跟前,迅速看向白衣女子的脸,只觉白衣女子柳眉如黛,一双眼极美,眼角没有任何皱纹,应该还很年轻,还有身量婀娜,总体上隐约有种好像有点熟悉的感觉。但要去想在究竟在哪见过,又什么时候见过,水俞一时半会儿怎么也想不起来,最后只得先回到夭华暗中悄悄向她交代的事情上,问清楚救她之人的身份,还有救她的目的,“姑娘,要不是有你,我估计早就已经死了……”
“受人所托。放心,我会继续保护你,直到……你被当众祭旗那天。”温柔与阴冷交替,白衣女子柔声回答水俞,前面半句话与后面半句话如同温水与冰水,偏生语气始终如初。
水俞一颤,忍住微微倒退的脚步,“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直到祭旗那天?”
“等到那天你不就知道了。对了,替我带句话给那夭华,让她看好身边的乌云,别到时候追悔莫及。”话落,白衣女子离去,眉宇眼梢间一丝轻蔑一闪而过。
水俞拧眉,想要再拦阻与叫住白衣女子,还有很多其他的话还没有问,但一眨眼哪还有白衣女子的影子。
顷刻间,整个大牢内就只剩下水俞与满地黑衣人的尸体,外加几具狱卒的尸体。
牢房外,已经有人在等着了,乌云背对牢房负手而立。
白衣女子出去,一眼看到外面的情形,并没有丝毫意外,好像早就已经知道了似的,“乌公子这是特地在等我?”
“你很荣幸获得这次机会,但不会有下次了。”乌云没有回头,对身后之人的身份也没有任何意外,早就已经猜到了。今晚,不管是她还是牢房内的水俞,都必须得死。
远处,其中一屋顶上,夭华居高临下地远远看着这一幕。关于几次三番救水俞之人,她不是没有暗暗问过水俞,但水俞自己都说不知道,还说她手中从来没有武功这么高强的人过,于是她只能暗暗交代水俞,一旦看到了救她之人,想办法弄清楚救她之人的身份及目的。此刻,也算是她首次看到救水俞之人,原来竟还是人女人。
一个与水俞素不相识的女人,每次在水俞有危险的时候出现救人。一个夏侯府的三公子,非要置水俞于死地不可,还迫不及待,不惜亲自动手。有趣,确实有趣,夭华若有若无勾唇。
☆、第二百四十九章
“这句话,我也正想对远处的观客说……”白衣女子眼尖,目光倏然一转落向远处屋顶上正看着这边的夭华,面纱下面的红唇若有若无勾起,好像一早就已经留意到了那边,又好像料到了夭华今晚定会出现,“像今晚这样的‘风景’,确实不太可能看到下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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