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倒是有心了,这里布置的很是清雅,倘若到了夏天大概连冰都不用也凉爽的很。”
这竹里馆很大,推开门就是一条两边栽满竹子的小径,一路穿过清幽的小径,面前的视线则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
竹里馆竹里馆,自然以主子居多,不仅墙壁上刻画的都是形态各异的竹子,就连常用的茶杯、桌子、板凳都是竹子刻成的,最妙的是,房前有一竹制的摇椅,正对着那已经开始发嫩芽的竹子,想必夏日的午后躺在摇椅上,听着沙沙的风吹竹叶声,感受风送过来的竹叶清香,然后再来一杯茶的话,就更妙了!
钱六郎知道康泰帝的人如今大多数在外面,只有康泰帝和几个心腹在房间,那么此时乃是最佳时机,不知道夏侯翼那厮有没有看到这个机会,他不由得转头开始在人群中搜索夏侯翼的身影。
康泰帝进了房间到处看了一下,然后才由身边的人服侍着换了衣裳。
他如今五十来岁的人了,精力并不比从前,走了这一路只觉得有些疲乏,挥挥手说:“你们在门外伺候着。一刻钟后将朕叫醒。”
“奴才遵旨。”
康泰帝刚刚走到床边,然后就将手中的一个绿扳指扔向了屏风后面,接着便迅速往门外撤退!
正要喊来人,就听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的声音说:“末将夏侯翼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夏侯翼手中还拿着康泰帝匆忙从大拇指上撸下来的扳指,他将扳指高举头顶,对着康泰帝恭恭敬敬的行礼。康泰帝站在门边的位置。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夏侯翼半晌,就在夏侯翼手都快要举麻了的时候,才听见康泰帝说:“夏侯翼。你此举何意?”
夏侯翼手中不由得有些冒汗,他知道康泰帝越是语气平静就越是代表他可能正在盛怒之中,自己若是回答的不好,恐怕今日人头落地。康泰帝也能编造一个“刺客”的罪名让人将他乱箭射死。
“末将万般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还请陛下恕罪!”
康泰帝仍然没有让夏侯翼起来的打算。他此时也不着急出去了,而是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轻轻的呷了一口,然后对夏侯翼说:“万般无奈?朕到不知道夏侯将军有什么苦衷才会做出暗中窥伺君王的事情!还是说夏侯家代代忠良,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那个“事情”二字刚落。康泰帝就连着手中的茶杯砸向夏侯翼的脑袋,夏侯翼的头上脸上都被茶水打湿了,水滴渐渐滚落在地上。夏侯翼眼睛都不眨以下的继续对康泰帝将头磕的砰砰响!
“陛下恕罪,臣万万不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实在是情分得意!若是臣对陛下有任何不诡之心,臣愿意夏侯家满门任凭陛下处置!”
“陛下,里面发生何事?”外面守着的人耳聪目明,听见里面声音不对,就要推门进来,康泰帝看了一眼夏侯翼道:“无事,退出一丈远!”
如今这世道,能出来做官为宰的那个不是靠着家族的支撑,康泰帝听了夏侯翼的话,虽然没有再说话但表情倒是缓和了些。
“起来说话。”
夏侯翼跪了良久才听见康泰帝说了这么一句话,瞬间觉得整个人都好了不少,顾不得擦干净脸上头上的茶水,夏侯翼只跪直了身体说:“末将鲁莽行事,多谢陛下宽宏大量。”
“朕平日里国事繁忙,倒是听下面的人说起过你几次求见,若是朕没记错的话,此次赏花宴会公主府并没有邀请你吧?”
康泰帝说着眯起眼睛,夏侯翼再次磕头道:“实在是事出紧急,末将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朕倒要听听,究竟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如今竟然迫的你私闯公主府……”
康泰帝双手扶在榻上,眼睛紧紧的盯着夏侯翼看,这种特意施加的压迫感让经过千军万马的夏侯翼也不禁感到威严,无形的目光仿佛能穿过夏侯翼的头皮一般。
夏侯翼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神色,低低地说:“臣斗胆问陛下,假如陛下看上了一个女子,想娶他为妻,但是那女子不答应,那女子的父兄也不答应怎么办?”
康泰帝怎么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这段时间之所以对夏侯翼避而不见,就是因为知道夏侯翼可能会提出这个问题,他可是从来没打算将女儿嫁给这人的!先不说什么狗屁的兰氏祖训,就算别人不知道,他怎么能不明白夏侯翼此人有多狠?这样一个对自己都狠得下心肠的人,那对别人岂不是更能下狠手?
“这世上的事情看似毫无关系,但其实都是冥冥之中老天自有安排,姻缘之事一是讲究个门当户对,二么讲究个姻缘水到渠成,其三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那女子不同意,就说明姻缘未到,那女子的父兄也不同意那就说明没有父母之命了,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但那女方却是两点都达不到,既然如此这样的亲事可是强扭的瓜不甜,不结也罢。”
康泰帝一席话将夏侯翼堵的不知道如何接下去,此时康泰帝就像个很是能为小辈开解的大儒一般循循善诱,说的话如此有道理,叫夏侯翼几次张嘴都不知道如何说。
他原本想掌握主动权的,如今看来别说主动权了,他根本就是处于被动的地位。
“不瞒陛下说,末将爱慕元嘉大长公主多年,但是公主殿下却对末将并无此意,早在几日前末将就得知陛下要为公主殿下择婿,但末将却无论如何,想尽法子都见不到陛下,不得已才做出这种私闯陛下寝殿的事情来,还请陛下恕罪,也请陛下成全。”
夏侯翼很明白,刚刚康泰帝那样说就是早已洞悉他的心思,再这样的聪明人面前最好不要耍花样,因为耍花样容易让人反感,但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可能在康泰帝眼中还会觉得“孺子可教也。”(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话 春秋赏暗流涌动
康泰帝嘴巴抿的紧紧的,若是常年伺候他的长盛看见了就知道要坏了!但夏侯翼垂着眼睛连康泰帝的脸色都不敢看,怎么会知道康泰帝的表情如何。
只不过夏侯翼料想的不错,康泰帝虽然很是生气夏侯翼竟然果真肖想兰齐朵,但好歹他这样老老实实的态度倒是叫人讨厌不起来,康泰帝心中所有的也就是一个做父亲的愤怒还有对这件事的不赞同。
“你爱慕元嘉多年,你今年似乎二十有五了吧?”
夏侯翼若是跟平日里一样机灵一点可能就会察觉康泰帝话语中的意思,奈何他此时就像一个见了岳父话都说不全的毛头小子一样,更何况这个岳父不同于常人,夏侯翼想都没多想的说:“是,末将今年虚岁二十有五。自从康泰十三年见过公主殿下之后就对公主殿下有了念想。”
“混账东西!你今年虚岁二十有五,朕的元嘉还不到十九,康泰十三年元嘉才虚岁十三!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康泰帝一脚过去将夏侯翼踹翻在地,那老拳更是不要命的朝着夏侯翼脸上打,别的地方也就罢了,但是这脸夏侯翼还是打算见兰齐朵一面的,可是万万不想将康泰帝打坏了,因此想都没想的伸出胳膊挡了一下,康泰帝见状更是大怒,提着夏侯溥仪的衣服领就站了起来!
夏侯翼不曾想一国之君力气竟然如此大,嘴里只剩下说:“请陛下息怒!”
“息什么怒!你敢做还不准别人说了!”
夏侯翼背上、屁股上、腰上、以及腿上都被打了好几下,他知道如今话都没有说开,康泰帝一会就会出去用午膳,机会稍纵即逝。而这样下去不行,他就是铁打的也经不住这样好不还手的架势……
“陛下何不听听末将为何要求娶公主殿下?”夏侯翼忍着痛,进入房间一来第一次直视康泰帝的眼睛。
康泰帝最后一拳重重的打在夏侯翼腹部,口中说道:“混账东西!你觊觎真的女儿还有理了?”
“陛下可知道,犬戎首领今年三十有五,正当盛年,而他的可敦(首领正妻)前年就死了。如今可敦一位空悬。陛下如今又将查克甘困在京中,此人诡计多端,不走寻常路。末将猜想他可能会提出一些要求,比如公主和亲……”
“做他娘的春秋大梦!”
这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康泰帝气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直接将夏侯翼提着衣领扔到一旁。指着他的鼻子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个无耻败类真的想娶朕的元嘉?”
“虽然陛下将犬戎首领困在京中,但是黑甲军对他的提防可是一点都不会放松。这些话据说是查克甘跟人饮酒的时候无意中说出来的,而且最主要的是有人将公主的画像透漏给查克甘知道,查克甘一见之下惊为天人,据说已经蠢蠢欲动了。末将让人花重金收买了查克甘身边的一个门客,也只是将此时推后几日罢了,若非如此。末将何须心急火燎的私闯陛下寝处……”
“那朕今日就给元嘉选好驸马……”
夏侯翼迅速说:“陛下以为给公主殿下选个什么样的驸马,才能让查克甘不敢轻易妄动?”
康泰帝气势全开。夏侯翼之前的一味退让也在此时发生了变化,他直言不讳道:“古有昭君出塞,难不成如今我大齐国力强盛还要受制于犬戎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