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景睿掀帘进来,默默接过她手里干净的大布帕,深邃的目光只一径望着**榻上皱着眉心睡得并不安稳的云怀袖:“你出去吧——”
锦苏虽然不愿,却也不敢违逆他的命令,三顾后,终于离开。
他坐在**沿,用手中的布巾细心的擦着她的长发,偶尔抬眼看一看她,今晚的事情,带给她的震撼,是前所未有的吧!韩采月毒发的时候,他看到她哭了——除了云家的人,他第一次看到她为别人哭!
他不知道她那样伤心是因为什么?韩采月与她并无半分关系,乔玉娇甚至想要置她于死地,可是,她为韩采月流了眼泪,为乔玉娇安排了生路……他从不怀疑她是睚眦必报的人,可是刚刚那样的她,让他看不懂了!
他伸手摸一摸她尚有些湿润的脸颊,修长手指不自觉的来到紧皱的眉间,徒劳无功的想要将凝在眉间的忧伤与郁结给推散。她侧身睡着,长长地睫在眼窝下打上厚重的阴影,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像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一般……
“我真的做错了!”他不该让她牵扯进来的,他该像云致宁云天音一样护着她纯净无染的那一片世界,他不该让她知道这么多的阴谋与污秽。她的世界里,应该只有阳光与欢笑,迫不得已的面对阴谋后,瞬间又能展颜欢笑,仿佛世界上,从来没有肮脏邪恶。可是他,让她听见了那样多的残缺与污秽!唯一一次,他为自己的决定后悔了……
“王爷——”辰的声音低沉的响在窗边。
夏侯景睿并没回头,也没收回在她颊上流连的手指,淡淡道:“如何了?”
“太子依然没有起色,皇上怒极攻心,晚间曾吐血过一回,不过被他瞒下来了,连太医也没宣!想来他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辰尽忠职守的禀告道。
他不时抬眼看夏侯景睿一眼,他周身萦绕着的,那种无以言说的似哀似愁的情绪,神情几乎凝滞在了哪里,复杂而深邃。
香炉里的轻烟微微四散开来,朦胧的望过去,他的脸色濛濛的似二月里的细细绵绵的小雨,绕着轻轻地挥之不去的雾气,有着难言的潮湿——这样且哀且忧的王爷,是辰从未见过的。
他顿一顿,继续道:“谣言已经传了出去,相信明日过后,夏侯王朝便会人心惶惶了……王爷,还需要属下做些什么吗?”
“很好!”夏侯景睿流连在云怀袖脸上的手指顿了顿,半晌,淡淡道:“暂且按兵不动!他自身难保的时候,是无暇顾忌到本王的!成败,在此一举了!”
辰沉默了下,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王爷,属下不懂——”
“嗯?”他随口道。
“刺杀了皇上,不是更省事么?”而那对他们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夏侯景睿的眉心猝然耸动了一下,霍地转身,深邃目光沉沉而冷萧的注视着辰:“谁也不准轻举妄动,否则,别怪本王不念情面!”
辰悚然一惊,急忙低头恭谨道:“王爷放心,没有你的命令,属下们不敢妄动!这……只是属下自己的疑惑罢了!”
他摆一摆手,收回令人心惊的目光,淡淡道:“夏侯凌登基这么些年,根基早已牢不可破,国泰民安,自然是民心所向。他若这样死了,登基的不会是本王而是夏侯玦——朝中大臣与天下万民因为夏侯凌的关系,也会拥护他,而不是本王,明白吗?”
而他一旦有所动作,被人唾骂事小,失去民心,他那帝位,只怕也是坐不稳的——民心乱,天下乱,相信觊觎这大好河山的,绝不会仅有他夏侯景睿一个人!
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并不只是一句空口白话而已!
夏侯景睿起身去放碗,云怀袖还在思索她到底是什么时候不小心惹到他了?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不但怪,还很僵呢!不然,她找个什么话题好了……
“要记住我的话,真的有那么难吗?”夏侯景睿突兀的嗓,出现在云怀袖张嘴之前。
是以,当她听到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时,愣愣的忘记了合上嘴巴——他说了那么多句话,她怎么知道他要她记住的是哪一句?莫名其妙的,好歹也要给点提示呀!可是这样的低气压,她也不太敢明目张胆的向他说请教啦!
“私下里,叫我的名字,真的有那么难吗?”他面色平静的望过来,黑眸深深浅浅宛如笼着一层雾气,嗓音很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来。
云怀袖小心的眨巴了下眼睛,再小心翼翼的吞了口口水——所以,她没有理解错误的话,他之所以情绪不高,之所以甩脸色给她看,是因为,她没有喊他名字的关系?
拜托,要不要这样计较啊!不就是个名字嘛?为什么非要逼她喊她喊不出来的呢?这种……这种事情,也是需要时间去习惯的吧,哪有人一张口就能习惯喊他名字的?
心里那样腹诽,面上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扯了扯僵硬的唇角笑了笑,不自在的别开视线:“那是……臣妾还……不太习惯的关系,所以……”
“是不习惯,还是不愿意?”他目光淡淡的从她面上滑过,如水一般不留痕迹!
这个人是怎样?非要跟她就这个毫无营养的问题争论吗?她倒是有一大堆比这个有营养一百倍的话题,可不可以好好跟他谈一谈她的话题?深吸一口气,她抬起头来,平静的看向他:“如果,你真的很在乎称谓的问题,那么——”k,“以后我会注意,不过我方才也说了,这是习惯问题,一时之间要改掉可能真的不太可能,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时间!”不要动不动就甩脸色给她看!
“希望你这不是推托之词!”夏侯景睿眼里滑过一丝深深的阴翳之色,默然片刻,道:“你身子还弱,再休息一下吧!”
她微鼓着双颊,视线落在他眼窝下的淤青上,心中一动:“不会……这两日你都没睡吧?”
他看她一眼,没点头也没摇头,上前扶她躺下,她整个人呈惊愕状,傻傻愣愣的瞪着他,不会是真的吧?
她昏睡两天,他就守了她两天?为……为什么呀?难不成真像乔夫人所言,他待她……最好不要吧?虽然,在某种程度上,他们的命运是纠缠在一起了,可是,她从没有想过要跟他怎样勾勾缠啦!她还盼着某一日能够离开这深深府邸呢!
云怀袖,记住啰,动什么,千万别动感情啊!动感情的下场有多惨,府里的女人已经做了很好的注解了,千万千万不要步人家的后尘啊!
“我……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不然你快回房躺一下吧!”他又不是铁打的,让她一晚上不睡都会累挂啦,他居然两个晚上没有睡过,真不将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呢!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都是没前途的笨蛋啦!
他甚是散漫的瞥她一眼,用行动回应了她的建议——脱了鞋袜,大大方方的往她旁边一趟:“里面一点,外面有些窄!”
“……喔!”她呆呆的应一声,竟真的往里面挪了挪。刚一挪完,小脸整个儿垮了下来,她在蠢什么?他叫她挪一挪,她还真听话的挪了,天,她的脑袋被这场高烧烧坏了吧?“这地儿可能有点窄吧!那……你要喜欢,我让给你好了,反正我也睡了两天,很够了!”
她说着,就要掀被起身,下一瞬,整个人僵成了动也无法动的活化石,全身上下能动的,唯有那对不停紧缩着黑瞳,极缓慢极缓慢的往下瞧,落在横搭在自己腰上的那只过分长的长臂,微张的唇角不可抑制的抽了抽——他最好是不小心的!
夏侯景睿翻身,将手横搭在她的腰上,成功的制止了她的落跑举动,他闭了眼,神色困倦的模样,呢喃的声调似都有些不清楚:“不会很窄,够躺就行了……好困,你也再睡一下吧……”
他逐渐无声,头安静的靠着她的肩膀,长臂依然横在她腰间,呼吸均匀而平缓——
不会吧?他居然这样睡着了?喂,兄台,你这样也太过分了吧!你倒是舒舒服服的睡着了,她怎么办?继续石化咩?还是闭上眼睛一起睡?可是再睡骨头一定会散掉,而且,虽然说他们也一起睡过啦,她现在若矫情的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狗屁话,自己都会忍不住鄙视自己的呢!但,问题是每次都是她不管不顾的先睡着啊,清醒的人从来都不是她耶!
所以,这种状况,谁来教她怎么办啦!
她苦着脸,一点一点将宛如生锈了的脖子咔嚓咔嚓转过来,目光落在夏侯景睿半埋在柔软枕头里的脸,这家伙,连侧脸都那么好看,难怪会有那么多女人为他要死要活的。
啧,睫毛居然比她的还长还浓——过分!鼻子也不要挺得这样恰到好处好不好,一点刺都挑不出来——没有成就感!嘴巴也是,一定要薄的这样性感吗?总之,是很帅没错啦,可是太帅的人会让人没有安全感呢!
她扁扁嘴,更凑近他一些,啧,睡个觉都能这样吸引人,难怪会是祸害呢!乔夫人说,他只碰皇上赐给他的女子,从没有碰过府里其他夫人,也不知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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