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我的眼睛里写满了愤怒,愤怒——”她义正言辞,如果此时能跳脚,她一定会又跳又跺……
“好,我看到了!”他很好说话的随声附和:“的确是愤怒而非别的什么!抱歉,大约光线太暗了,所以我不能看的很清楚,不然,我靠近一点……”
“去死——”又想捉弄她了是不是?
夏侯景睿笑而不语,重又继续方才的推拿动作。
到底还是她沉不住气了:“你这人好奇怪,半夜三更跑到我房里来,就为了给我推拿脚踝?”
“当然还想做点别的什么事情,不过,照你我二人眼下的情形来看,怕是不行的……”他不正经的笑着,斜睨过去时,还夸张的飞了个**的媚眼过去!
强烈恶寒……云怀袖很想抖给他看——如果被点穴的身体允许的话——不过,她已经能分得清楚他的玩笑话了,因此并不像之前那样气的七窍生烟,他喜欢说这样的话让他说好了,只要他别真的付诸行动——除了洞窟里强吻了她两次,他其实也没有真的对她怎样怎样过!
这个人,虽然爱玩爱闹她,可是不管哪一次,她都没有在他身上感觉到恶意——总之,是个很奇怪的人就对了!“对了,你背上的伤有好一些么?”
“我可以将之当成,你在关心我吗?”夏侯景睿软沉的嗓音里带了些许惊讶,挑眉望向她不太自在的脸色。
“你不也是因为关心我才来的么?既然如此,换我关心一下你有什么奇怪的?”她不看他似凝着喜悦的双眸,小小声不耐烦的嘟嚷道。
“呵……”他轻笑出声,心情大好的模样:“我以为你恨透了我呢?”
“你确实挺招人讨厌的——”她也不客气,直言道:“尤其是死不正经还有动手动脚的时候……你要能改掉这样的习惯,定也是翩翩公子一名吧……”就像天音哥哥一样!
“你喜欢翩翩公子?”他瞧着她笑。
“女孩子谁不喜欢翩翩公子呀?”她白他一眼,“难不成,你以为大家都该喜欢你这样不正经的臭痞子么?拜托,大家的眼睛又不是被那啥给糊住了好不好?”
温润如玉,神采翩然的俊公子——就像她家天音哥哥一样,喜欢他的名门淑媛简直不计其数,媒婆几乎要将他们家的门槛都给踩平了呢!
反观他,又坏又痞,哪个女孩子敢喜欢这样的人?又不是有自虐倾向偏给自己找难受……
他眸光飞快的黯了下,轻笑道:“那么夏侯景睿在你眼里,便是属于温润如玉、神采翩然的俊公子一类的?”
“咳……”她真的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指控的眼神恶狠狠的射了过去,这人,没事提什么夏侯景睿嘛,害她差点岔了气——
“所以,你并不喜欢你的夫君?”他依然笑着,只那笑容,在跳跃的烛火下,飘渺的不真实——
他嘴角依然保持的轻扬的弧度,与之前并无不同,但她却突然觉得,他那笑容,莫名其妙的让她生出了眸中类似诡异的感觉来,“我……我为什么要跟你讨论这个话题?”
夏侯景睿依然笑着,眸中神色明明灭灭让人看不真切,微摇头,像是唏嘘的在感慨:“夏侯景睿真是个可怜的男人!”
云怀袖疑惑了拧了眉,可怜?“他是当朝唯一的王爷,身居显赫,荣华富贵、美女如云自不必说,他哪里可怜?”
他的目光似笑非笑的望了过来:“荣华富贵、美女如云……你认为这样他的人生便圆满了么?”
“不然呢?有些人穷其一生所追求的,不就是他眼下所拥有的么?”而那些人穷其一生说不定都还追求不到呢?毕竟,不是谁人都有他那样的富贵命!还说他可怜,抱歉,她还真没看出他哪里可怜——除了那时候,如夫人的孩子没了那一次,他用那样无奈的神情瞅着她,苦笑着告诉她说他已经习惯了时候……
不能否认也否认不了,那时候她真的有觉得说,他好可怜……
“别人穷其一生追求的,未必就是他想要的!”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的眼睛,淡声说道。
云怀袖狐疑的瞅着他,眸光一紧:“你又不是他,你怎知那是不是他想要的?”
夏侯景睿微撇了撇唇,坦然迎着她打量怀疑的目光:“你没听说过推己及人的说法么?”
“所以你是想说,你是因为觉得自己很可怜,便也觉得夏侯景睿很可怜?”他是这个意思吗?原谅她实在不够聪明,想不出第二种可能来!
这人,之前明明是一副看不起夏侯景睿的样子,现在又生出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情绪来,变化未免也太快了吧?还是说,这世上,善变并非是女人的专利?
“你不认同我的说法?”他不答反问——他不知道夏侯景睿在她眼里到底是什么模样,很想问但又怕问得不好反而弄巧成拙了,尤其,她是这样敏锐的人……
她摇头,笑的很遗憾:“你若不能举例证明,那么我真的不能认同你的说法——听说你是相当厉害的人,是什么暗杀组织的人?”
他仔细端详她的表情,见她面上只有好奇没有害怕,才淡淡道:“是!你不怕?”
“你会杀我吗?”她再问,大眼里尽是坦率与好奇!
“自然不会!”他释然的笑了笑,不自主绷起的身体也缓缓放松了下来:“我的价码很高,所以我想,也不会有人出那样高的价码来买你这一条命!”
她立刻反应了过来,意思意思的横他一眼:“什么嘛!我的命可是价值连城……不是,多少城池都比不上的!你这种视人命为草芥的人,是不会懂得生命的珍贵的……”所以多说无益,只要知道他不会威胁她的生命就成了!
他并不反驳,因为她说的也算是事实,“那么你身上那些要人命的毒药说明什么?你对生命的敬畏?”
这可就是赤果果的嘲笑了啊!“我只是很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并非尽善尽美的,我不犯人并不代表人也不会犯我,但我也不能任由人欺负呀,凭什么我就活该被人欺负?那些东西放在心上,除了防身,还有便是会让我觉得安心一些吧!”
她顿了顿,瞥他一眼:“说起来你也许不相信,虽然我精通此道,但……你是我第一个下手的对象!”且还并不是毒粉,只是痒痒粉罢了!
他心下一动,想起那日气的她在大街上发飙的江林晚,试探道:“所以除了我,还没有人有幸让你下手?”她明明是那样憎恶江林晚的,莫非他看错了?
“也是没机会啦!”没出嫁之前,只要外出,身边不是跟着大哥就是二哥,天音哥哥在京都的时候,便是他寸步不离的在她身边,哪用得着她出手?
说起来,那些东西也是云致宁强迫她带在身上的,就怕有个万一她应付不来……
她是重生过的人,所以她格外清楚生命的珍贵!内心里也并不愿意轻易便夺去人的性命,才不要像怪老头一样弄得仇敌满天下,真不知道这样的生命有什么意思!
“不过——”她又瞪他,微扬下巴似警告般的嘟嚷道:“你若再敢对我使坏,我就用那些东西对付你,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奇怪,她真的一点儿也不怕他!即便他亲口承认说他是危险地杀手……
他不给面子的嗤笑,长指将脚踝处的淤血一点一点的推散了:“你该庆幸上次对我用的不是致命毒药而只是痒痒粉,不然……你该将‘害人终害己’这句话牢牢的记住!”
“反正,你就是很看不起我就对了——”她没发觉自己此时的语气竟像极了不满的撒娇,微噘的小嘴儿,不满的指控目光,长长好似扇骨一般美丽的眼睫轻轻眨动……
喉头滚咽着泛滥成灾的唾液,他甚至听到自己吞咽的声音,一清二楚……连忙收回视线,她跟他,好不容易才有了眼下这样看似融洽的气氛,若在此时对她做些什么,不又变成针锋相对的状态了么?
“不,事实上,我觉得你很厉害!”他的嗓有明显的紧涩意味,不像之前那样随意洒然。
“真的?”所以他现在是在称赞她?那她要不要谦虚的说“过奖过奖不过尔尔”这样的场面话?还是……先将自己快咧到耳后根去的嘴角收回来比较好吧!真是,又不是没有称赞过自己,怎么会因为这个人一句无心的称赞就得意忘形了呢?
他狡黠一笑,眯眸道:“自然是……哄你玩儿的!好了,不早了,赶紧休息吧!”
放下卷起来的裤脚,拉过薄被替她盖妥,又极细心的掖好被角,抵在她的下巴处,总是闪着不怀好意的促狭双眸,温暖而坚定:“乖,闭上眼睛——”
“赫——小姐,你……你故意弄成这样来吓人哦?”一大清早,柳语手里端着一盆温水,用翘**撞开门进来,发现自家小姐的模样时,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
云怀袖拥被坐在**上,羡煞柳语的一头青丝如今鸟窝似的堆在脑袋上,她神情颓丧,像是一整夜没有睡过一样,夸张的黑眼圈足以聘美大熊猫,半合着眼,微张着嘴,仿似中邪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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