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一双狭长的幽深的双眸幽幽的瞧着云怀袖,淡淡说道:“外人皆说王妃不受**,尤其姚夫人还拿这个当成你害如夫人的理由……但我觉得,不是这样的。”
云怀袖原本沉静着面容,闻言不觉粲然一笑,露出细白如贝的牙齿:“众人目光如雪,我的确是不受王爷**爱的女子,妹妹又何出此言呢?”
曹容儿轻轻摇头,鬓角垂落的一带发丝松松落在她肩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动着:“并非如此……王妃对王爷而言,是……不同的!”
并非**与不**的问题,她看的出来,王爷看王妃的眼神,与看她们,不一样的!所以苏如如的事件,才会这样不明不白的落了幕。
云怀袖喟然一声叹息,如烟眉宇间暗含迷茫与愁思,淡然笑道:“王爷来我朝阳阁,也只是坐坐便离开,这些日子几乎夜夜宿于玉屏馆内……容妹妹要人如何相信,我对王爷而言是不同的呢?”
夏侯景睿对她特别?如果,方才他真是为了护着她才迫不及待的将姚夫人拉了出去……大约也是因为云家的关系吧!
对,一定是这样没错!他忌惮云家,因此容不得她在他的地盘上有任何闪失,否则便是无法跟云家交代……可是也不对啊,他是当朝王爷,权大势大的,为了争女人连朝中大臣的儿子都能打死,所以他应该不会想说忌惮云家而保护她吧?那么他真正想要保护的人……莫非就是真正下毒的那人?但,可能吗?
呜,头有些晕——被自己绕晕的!
曹容儿一时语塞,默然垂首,随即扬眉一笑:“大约是女人的直觉吧,总觉得王妃是很特别的……”
“觉得我特别的,大约只有妹妹你吧!”她过来,就是为了跟她说她比较特别?“今天的事情,想必妹妹也吓得不轻吧?”
曹容儿目光在她面上一顿,轻吁一口气:“是啊,任何人遇见这样的事情,都会被吓到……所以我才格外佩服王妃,在那样的情形下还能临危不惧!若换成是我,只怕早已经吓晕过去了!”
云怀袖伸手拨弄着小桌几上缀着流苏的桌布,清浅笑道:“我当时心中也是惊怕的,只不过是拼了一口气,不愿被人冤枉诋毁了去,这才能化险为夷呢!哪能不怕呢?妹妹你摸摸我的手,到现在还全是冷汗呢……”
她将自己的手递出去,曹容儿低头瞧了瞧,当然不敢真的去摸,微笑了笑:“当时见王妃冷静从容的模样,还真的以为你不怕呢!方才我过来时,瞧见姚玉莲奄奄一息的被拖出府……”
她说这话时,目光似刻意的在云怀袖面上停顿了下,继续道:“虽说她这样做很可恶,可是瞧着她那模样,心里头仍是有些难过的……”
她边说着,便伸手压了压胸口,复又重重叹息一声,摇头道:“素日里她虽跋扈嚣张了些,我总以为她心性不坏的,却没想到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第二十九章 习惯了
云怀袖唇角依然轻扬,并不动声色的、淡漠一笑:“不然,老祖宗如何要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样的话来呢?”
怎么?她以为她听说了姚玉莲的惨况后,会心生愧疚不成?哼,对于存了心要害她的人,她又何必心存仁慈?何况,她本就不是什么仁慈的主儿,怪只怪那姚玉莲自己,落了把柄被她抓住——
其实后来她又想了想,那姚玉莲,她也不算冤枉了她,试想,她身上怎么会有红?而她能及时的借着那碗药陷害她,说明那红是随时揣在她身上的,世人都知道红是作何用处的,而府里头也就如夫人一人有孕,说明她本就怀了那样狠毒的心,而自己,不过就是坐实了她的罪名罢了……
“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曹容儿睫毛微垂,洁白葱指下意识的抚着光滑的茶杯,话锋一转:“王妃今日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必是乏极了,妹妹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她说着,搁下茶杯,起身告辞。云怀袖也不挽留,着人将她送了出去,这才瘫在椅子上,半天不动弹。这个容夫人,直到她走她也没能弄明白她的来意——似乎是关心她所以来这一趟,但言语之中,却又始终意有所指,她是懒人,最讨厌跟别人玩猜心这一套,那真的很累啊!
抬手抚上额角,用力的揉了揉突突乱跳的太阳穴,是真的很累了,本就没有休息好,偏又遇上这样子的事,头胀痛的似要裂开了一般,却依然不敢有半丝放松——
却忽然有双有力的大手轻握住她搁在太阳穴旁的手,然后,那双手接替了她方才的动作,霍地破开眼帘,却是夏侯景睿长身立在她椅子后面,俊美面上带着清隽如梨般美好的笑容,瞧见她吃惊的模样,温柔一笑:“方才真是委屈你了!”
云怀袖愣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个人,还是不要这样笑吧,这样,一点儿也不像公子啊!而且,他怎会出现在她这边?特意来安慰她么?没有这必要吧?“王爷,你不用陪如夫人吗?”
毕竟人家才刚刚流产啊,痛苦的晕了又晕,这时候定是需要他寸步不离的守着吧,可他却出现在她这边,语带怜惜与歉意的跟她说她委屈了……他难道不觉得,如夫人比她更委屈吗?
“她那边有太医照看着,本王很放心!”他淡淡道,言语间并无忧心,也没有多少失子所带来的苦痛伤悲,仿佛之前在玉屏馆见到的满脸痛惜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
这样的……薄情吗?云怀袖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因为如夫人没了孩子,所以只要太医在旁也就够了?他该知道,女人在这时候有多脆弱有多无助的,他这样,岂不让如夫人伤心死了?
“本王只担心你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心里定是难过极了!”他继续道,嗓音已然轻柔了几分,带着与往常一般的怜惜瞧着她似错愕的表情:“怎么这样看着本王?”
云怀袖想,她恐怕真的是好奇极了,所以待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王爷,你……难道都不伤心的么?”
夏侯景睿的神色极快的变了变,他好看的喉结飞快的滚动了下,似乎极轻极绵长的叹息了一声,唇角缓缓漫上一缕幽咽笑意:“本王……已经习惯了!”
“习惯?”本还在懊恼自己一时冲动之下问了这个也许碰不得的问题,但听到他的回答,她又管不住自己的好奇的心与好问的嘴巴了:“王爷此话是何意?”
她问他伤不伤心,他却回答说习惯了,是不是有点牛头不对马嘴之嫌啊?
夏侯景睿微微垂首,眸光带着几分温厚瞧着她百思不解的模样:“你是王府里的女主人,所以有些事情是该告诉你的,本王……”
“等,等一下——”关键时候,云怀袖却出声喊了停,听见他那样郑重其事的说着她是女主人的话,她忽的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他要告诉自己的事情恐怕不简单,而且,看起来还是很严重的事情,她忽然有些怕了——云致宁说过,有些事情是好奇不得的,否则就算她是云怀袖,也难保不会有一天被自己的好奇心所害死。
而在这当头,云致宁的那句话幽灵似地漂浮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忽然便怯了,她,可不可以不要听了?
夏侯景睿只用眼神询问般的看着她微有些不安于抗拒的神色,她端坐着身子,原本仰望着他的脑袋一点一点垂了下去,露出一大截如凝脂般白皙细腻的肌肤,他耐心也极好,她让他等一下,他便耐心的等着她开口。
她好像忽然怕了!他领悟到了这样一个事实,满是玩味的眼里颇有些好笑的意味——方才在玉屏馆中,他都替她捏了一把冷汗之时,她都没有露出丝毫畏惧之色,此刻在他面前,却忽然露了怯,是何因由呢?
这样,默默地不说话好像也不是办法呀!虽然身后的人并没有开口催问她是等一下什么,但她就是觉得,他在等着自己开口!太阳穴上的长指还在轻柔的揉着,合适的力道,却并不能舒缓她的神经,微咬了咬下唇,她呐呐开口道:“王爷恕罪,臣妾……逾越了本分!”
轻笑了笑,此时才要说逾越本分之类的话,会不会太晚了?“怀袖,你是本王的正妻,有不懂的向本王询问,是人之常情之事,何来逾越本分之说?你我夫妻,自当坦诚以待,你说是吗?”
坦……坦诚以待?大哥,还是不要了吧!呵呵干笑两声,却不敢真的如想那样说,只语带紧涩之意:“王爷说的是—
“所以,你想知道什么,尽管开口问本王,本王定会知无不言!”夏侯景睿听着她言不由衷的话,笑意更浓了:“本王……永远都不会对你生气!”
永远?这这这……这个词会不会太**了点儿啊?而且,这个词套在他们俩身上,只会让她想要仰天嘲笑三声——待夜深人静或者无人时再嘲笑好了,现在她有比嘲笑更重要的事情啦!
右手用力揪按着衣袖,似要将不断冒出来鸡皮疙瘩忍回去,出口的嗓却是受**若惊的:“王爷待臣妾如此,真是臣妾三生修来的福气啊……”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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