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景睿继续瞪,咬牙,提醒:“百花紫露膏。”
“……”这回,是惊掉了下巴。那个东西,就是他送来的定情信物?那不是他……反整她后于心不忍送来给她抹伤口的吗?都没跟她商量一下就变成了“定情”信物了?
“你忘记了?”一副“你敢忘记就死定了”的凶狠模样,这回不再咬牙,因为已经开始了磨牙。
“怎么可能!”云怀袖叫道:“我……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那是用来定情的?”
明明是用来疗伤美肤的,还是她记忆严重的衰退了?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那是我母*妃留给我的唯一有纪念价值的东西?”那么珍贵的东西他送给她了不是吗?
“是有说过——”云怀袖不甘愿的承认,可是那时候,她很肯定他根本没有喜欢上她,所以哪里谈得上定情啊?“可……”
“我将它送给你,意义还不明确吗?”他打断她,继续问。脸色不太好看。
恕她愚钝。“所以,那就是你我之间的定情信物?”
她从来不知道,有人会拿伤药来做定情之用。果然是……见识太少了,唉!
“……咳。”许是夏侯景睿也觉得有些……理亏,似乎的确没有人会将伤药当成定情信物,就算那伤药于他而言有很不一样的意义。
又用力的回想了下,好像他们之间,能算得上信物的东西,还真的……没有半件。这的确是他忽略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不解风情?”
再一想从前对别的女人……送珍玩赠古奇的,竟从没有想过要送她半件,那也是……后来发生了太多令人措手不及的事情。
他语气忐忑,再无方才的咄咄与不满,云怀袖捏着他的衣袖偷笑:“现在补给我,也不算晚——走啦走啦,我们进去这一间。”
“你想要什么?”这的确是首饰店没错,不过她这样漫无目的的转啊转的……她眼睛又不看清,还不如让他代劳呢。
掌柜勉强撑着笑脸跟在他们身后,这一对老夫妻看来寒酸得很,这生意估计也做不成。唉,再这样下去,他一家子都的准备喝西北风了。
“掌柜的,我想看玉戒环。”云怀袖有礼的冲掌柜说道。
“老夫人稍等——”掌柜招呼他们坐下后,才转回柜台,拣了好几款玉戒环捧到他们跟前:“您慢慢挑——唉。”
好沉重的叹息声。云怀袖好奇,这生意是清淡了些,老板也不至于丧气成这样吧?
夏侯景睿明白她心里所想,转头去看垂着双手立在他们旁边的愁眉苦脸的掌柜,他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到,以至于忍不住在顾客面前叹气。“掌柜的有什么为难事么?”
“唉!”掌柜又是一声长叹,伸长脖子望一望萧瑟冷清的门外:“这天下再不平,咱们这些人恐怕都得饿死啰。”
“怎么会呢?据我所知,朝廷不是已经免了大家一年的苛捐杂税吗?”就算不平,也不至于会饿死人啊!
“那是……”掌柜又引颈往外张望,压低嗓小心翼翼的说道:“那是先皇还在的时候下的命令,现在啊……新皇登基便下令征收苛捐杂税,比以往更过分,说要养军队,卫国家,我们这些做小生意的除去苛捐杂税,所赚银两,真的只能喝稀饭……”全家老小一起喝稀饭。
云怀袖双手忙碌的摸着夏侯景睿递到她手上的玉戒环,一边专注的听着掌柜的倒苦水,一边悄声问夏侯景睿:“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掌柜抢答,“你说这好日子才没过几天,先皇他怎么就过世了呢?说什么突发恶疾,说出来有多少人会信啊?唉,苦了咱们老百姓,本来生意还可以,这下,数日门庭冷清,再下去只怕只能与别家一样关门大吉了。”
“照理说,他不会不知道‘失民心’的可怕后果啊!”尤其当初夏侯景睿将笼络民心那一招使的那样漂亮,夏侯凌就是这样渐渐走向灭亡的,夏侯玦应该要引以为戒才是吧,怎么反其道而行呢?
夏侯景睿够唇微笑,意味深长:“因为他的心很乱!”
一边抓了她的手,一边拿起一枚翠绿欲滴的指环往她手指上套去,套中指刚刚好。翠绿衬着她的手更加白皙如玉,他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无名指——”云怀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取下套在中指上的戒环,随口道。
他也不问她为何执着于无名指,重又挑了小一点的戒环往她无名指上套去,“你刚才在想什么?”
“你……做了什么小动作?”她不相信夏侯玦如此差的风评跟他完全没有关系。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敏锐?”夏侯景睿叹息,勾在指上的戒环差点掉下去,吓的旁边的掌柜脸色惨白,直呼“小心”。
云怀袖自己也很奇怪,她为什么会有这么敏锐的感觉?就猜测啊,灵光一闪就觉得说一定跟这家伙有关,因为他深谙民心的重要,心下一颤,猛地捉住他手臂:“那些……有关那些……事情,跟你没有关系吧?”
“我若真那样做了,你不会原谅我的。所以,那些事情不是我做的。”夏侯景睿明白她指的是跟杀戮血腥有关的事情,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她那一脸的惊慌失措真的伤害到他了。
在她心里面,他不能只是一个不择手段卑鄙无耻的人吧?
“老头,不要生气嘛!”警觉自己失言,云怀袖忙陪着笑补救:“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嘿嘿……那,你掺和了什么?”
一边涎着笑问,一边狗腿的拍抚他本来就没有褶子的衣领。
“偏不告诉你!”他气还没消呢,妄想他会这么轻易的告诉她:“这只喜不喜欢?”
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执着于无名指,手指头那么纤细,他找了好久,才找到能衬她无名指的。
云怀袖拿过自己的手,凑在面前猛看半天,嘻嘻一笑,抓过他的手,举起早就摸好的玉戒环往他左手无名指套去,“你喜不喜欢?”
“定情物?”他垂眸,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手,伸手一握,她的手与他交缠在一起——真是……好特别好寒酸的定情物。
不过,太细了,会不会很容易碎掉?
...
第一百零三章 意想不到的见面
云怀袖还来不及回答夏侯景睿的话,便被突然冲进来的一小分队士兵吓了一跳。慌张握紧他的手,往他怀里缩:“不会……暴露了吧?”
“别怕,有我在呢!”目光微凛,扫向东倒西歪冲进来的士兵,很明显,他们喝了不少酒。
而只一眼,便也明白了,这些人,只怕是来趁火打劫的,因为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看扮相寒酸的他们一眼。
“几位官爷,你们这是……”掌柜头疼的瞧着东倒西歪的官差,忙诚惶诚恐的走向领头的那名官差:“又有什么公务在身吗?”
这几天下来,“公务”缠身的官差来了一批又一批,他这小店,真的再也撑不下去了。
唉,该听街坊们的劝,趁早关了比较好啊!
“废话少说,今天有人看到你跟可疑之人接触,据说,那应该就是朝廷要缉拿的青梅宫的余孽,来人,将掌柜的带走!”领头那人一脸凶相,一双眼睛,全是贪婪。
“官爷,官爷稍等啊,我一个老老实实的商人,怎么会跟青梅宫的妖孽有关系……这都是误会,我今天除了店里,哪儿都没有去啊!”掌柜的大喊冤枉这勒索是一天比一天更过分了,唉。
“你是想说别人看错了?不是你跟青梅宫的余孽在接触?”那人坐在柜台上,摸着嘴角的八字胡,笑的阴险。
掌柜的立刻小跑进柜台,打开存放银两的小匣子,捧着并不多但绝对是最后一点儿家底的银票颤巍巍的来到那人面前,欲哭无泪的说道:“官爷明察,一定是别人看错了。小的老实本分,不敢违抗朝廷的命令与可疑之人接触,请官爷一定要明察啊……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实在……请各位官爷高抬贵手,小小敬意,各位官爷拿去喝个茶……”
“呸,这么点儿就想打发我们?你当我们是叫花子啊?”其中一名歪倒在椅子上剔牙的官差冲过来,狞笑着打翻掌柜的手,显然对于这么一点儿“进贡”很不满意。
“各位官爷,小的真的……没有了。”掌柜哭丧着脸,最后一点儿家底都被掏出来了,还是打发不了这些日益贪婪的魔鬼们。
真的要学左邻右舍,索性关了门背井离乡吗?
可是背井离乡,就能得回原来平静安稳的生活了吗?这就是他坚持留在京都的原因,以为忍一忍,这些吸血魔鬼就不会再来找茬了,然而,他们的胃口却越来越大,他这小小首饰店,如何喂的饱他们的贪*欲呢?
另一名官差醉得连帽子掉了都不知道,哼笑着跌跌撞撞的走过来,一把揪起掌柜的衣领,可怜手无缚鸡之力的掌柜立刻被人提了起来,“装穷?大……大哥,我看……直接,直接锁了他。不然……拖到菜市口去斩啰,就说他是……叛党余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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