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梅严他真的都能料到吗?这样的人,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你的爹娘,还有足够我们三人生活的食物以及……上好的伤药。”云家二老并无受伤,所以他猜想,那伤药根本就是给他预备的。
如果,梅严真的要与自己为敌,他可能早无声无息的死了好几百遍了吧!不得不承认,他一直以为梅严只是观察力很强,却从来不知道,他的心思可以缜密到这种骇人的地步。
“天……”元怀袖惊喘,继而激动的嚷道:“你是说我爹娘被他藏在悬崖上的山洞里?而且他还给他们准备了食物……甚至,连你的伤药也早就准备好了?”
“我想,的确是这样没错!”他也感到很困惑,因为猜不到梅严究竟想要玩什么!
“如果,这一切真的尽在他的预料与掌握中,那么——”她忽然悟透一件事情,激的浑身一颤,紧紧拽着夏侯景睿的衣裳,扬高脑袋看他,“他根本就是存了必死的决心,而且,他只想死在你手上。”
这样可怕的男人,死了觉得好可惜。然而活着,又觉得……好可怕!“对了,我爹娘呢?”
“你放心!”他安抚住在他怀里惊喘又乱动的她,柔声道:“我将他们安置在绝对安全的地方,夏侯玦不会有机会找到他们并且挟持他们来威胁我们。”
她的弱点是什么?他知道,夏侯玦也知道,所以,才会命邹名一直不死心的打探云天音的下落……
“那就好!”云怀袖吁口气,一直压在心口的事情少了两件,便觉得连呼吸都畅快不少。“景睿,你活着回来,真好!可是,为什么这么晚才来找我?”
害她眼泪都差点流干了呢!没日没夜的惦记,幻想过无数次他回来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景象……
“我当然也想早点去找你。”担心她会伤心会崩溃。“在洞穴里疗伤便花去我不少时间,知道你被软禁在那里,当时便想救你出来,然而那该死的阵法又花去我不少时间……”
不过好在,现在他终于将她从里面带出来了——她真的瘦了好多,可见这些日子,她过得有多不好。
“所以,锦苏说在梅林外看到的人,是你?”她记得,他对奇门遁术、八卦阵法之类的也没有研究过啊!“你请教了高人?”
虽然问的没头没脑,但是夏侯景睿却明白她在问什么,微微笑道:“哪里有高人可以请教?”
所以,跟她一样现学现卖的?可是,他未免也学得太好了吧,她最后还是没能解出来呢!“了不起啊,相公!”
“娘子盛赞,为夫惭愧啊!”让她吃了那么多苦头,一个人受着无边的煎熬,真的是……惭愧又心痛啊!
云怀袖被他的怪声怪调逗笑,不知何时,他的衣襟口竟让她给扯松开了,她调皮一笑,小手顽皮伸进他的衣服里,不知是冰凉还是怎的,她清楚的感觉到,他立刻绷紧的肌理。
胸口的伤疤,很轻易便摸到了,这个,因为她的不信任留下来的伤口……“完全好了,不会再裂开了吧?”
她凉凉的指尖沿着凸出于肌肤表面的疤痕游走,不用看,也知道裂开次数太多的伤口定然十分狰狞可怖。但是,她不怕。这是……给她的永生难忘的教训啊!
夏侯景睿几不可察的急喘一声,大手有些用力的捉住衣服里那只眷恋又愧疚的小手,哑声道:“不用担心,梅严留下的伤药很好,不会再裂了!”
他苦笑,低头瞧她泪眼盈然的模样,紧绷的身子因为忍耐而发疼——而这家伙,偏还不知天高地厚的……撩拨他于她本就不够的自制力。
想要给她一记臀巴掌,告诉她久别重逢后千万别这样撩拨他的身体,但偏偏,他知道她根本不是在撩拨或者诱*惑,她是因为,很心疼。所以,他如何舍得赏她臀巴掌?
“景睿,到现在,我都没有机会跟你说一声……”
“嘘——”他似知道她要说些什么,修长食指飞快抵在她柔软的唇上,阻止她欲要说出口的话:“我只想听你说,爱我,想我……其他的,我不想听!”
她的眼泪忽然就下来了,猛地衔住他近在咫尺的薄唇:“我好想你……好想你……”
她在他唇里含糊哭着,吻的粗鲁又激烈。倒真的吓了没什么准备的夏侯景睿一跳,不过,只一瞬间的怔愣,他的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纠缠着主动探进他唇里来的小舌,引爆的热情,似要至死方休一般……
许久许久,由着最后一丝理智拼命喊停的夏侯景睿才停了下来,他气息急促,她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张本苍白如纸的小脸晕染着好看的红潮,微红肿的唇儿微张,眸里莹澈生辉,像是将银河里的星子尽数倒进了她眼里一般。
他忍不住,又低头细细的啄吻她唇角许久,“怀袖,我也好想好想你!”
“我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可是,每当这个想法冒出来,我总要给自己一巴掌,命令自己不准乱想!”她深深吸一口气,才能说的出话来,“我跟自己说,只要相信你还活着,你就一定活着——”
说着,却猛地给了他一巴掌,重重落在他肩头之上:“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一面哭,一面又反其道的紧紧抱着他,这回,才终于放任自己大哭了出来:“呜呜……我讨厌你,明知道对我那么重要,却还要在我面前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情。我讨厌你,讨厌你什么都顺着我,讨厌你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讨厌你……讨厌你这么久才回来找我……”
“可不是,我真令人讨厌!”夏侯景睿心疼的搂着她,任由她痛哭着发泄她许久以来的害怕不安,当然,还有对他的担忧与思念。“乖,别哭了——我以后,再不会让你担惊受怕。”
她以为他回来,她不会哭。可是,眼泪就像关不住的水龙头,一直流一直流。明明,心里是喜悦的啊。明明,爱都爱不够,又怎会讨厌呢?“景睿,我好爱你……呜呜……我好爱你……”
“乖,我知道的——”嘴里说着恨他说着讨厌他的她……
“我想……不管梅严做了多少错事,我依然得感谢他!”好半天,她才不好意思的止住哭泣,将满是狼籍的小脸藏在他怀里,闷声说道。
“嗯?”她贴的太紧,他没听清。
“我得感谢梅严,谢谢他让你平安无事的出现在我面前!”只为这一点,过往的阴谋和伤害,她都可以原谅并释怀。
夏侯景睿微一怔,缓缓笑道:“你开心就好!”
她静静的依着他,在他怀里,再没有任何令她不安与害怕的情绪。
她的……强而有力的依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扮成别人?”连出现在她面前都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还是,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他微笑一笑,抱着她跳下马车,一边回答道:“邹名是夏侯玦身边的人——”
冷空气骤然袭来,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往他怀里钻去,“那你探到了些什么?”
“你天音哥哥并不在他手上!”他紧一紧双臂,加快脚步往简陋的屋子走去。语气有些迟疑的说道,一边担忧的拿眼去看她的反应。
“我知道!”云怀袖语气轻快,捂得通红的小脸从他怀里冒出来,嫣然笑道。
夏侯景睿疑惑的掀眉:“你知道?”
“想是夏侯玦害怕我寻死,所以跟我说,我天音哥哥在他手上,然后我要求他捎给我天音哥哥的只言片语来。”她顿一顿,眸里的狡黠光芒一闪而逝,“接着他带来你的尸骨的时候,也带来了天音哥哥的信件,不过,他就算将字迹模仿的很像,却还是露出了破绽。”
“怎么说?”听着她骄傲的语气,他忍不住放软声调,轻笑着低头,拿冰凉的鼻尖去蹭她的脸蛋。
“天音哥哥不为人知的习惯,每收笔前,他都会不自觉的在最后一个字后边点上一点。夏侯玦忽略了这个小细节——”不是亲近之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么小的细节,所以她以此确定了天音哥哥并不在他手上。“你混在他身边,就是想找到天音哥哥吗?”
“我想,你比较希望看到云家所有人都安好无恙,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回他的。”他郑重保证,沉沉的嗓带着不容撼动的决心。
“……景睿。”她的声音哽住,他怎么可以对她这样好这样好。而她,要拿什么回报他的好?
大雪初晴。这日的天气出奇的好,不但日光浓的像明亮的叫人睁不开眼的金子,天空也晴朗的像是五月初,碧蓝澄澈,格外高远。
推开门,阳光下冰雪素裹而成的音色世界更加美丽——当然,云怀袖很遗憾自己看不清这样的美景。
眉清目秀的作小厮打扮的少年蹦跳着从马房跑过来,正是昨日驾马的少年,声音清灵悦耳,“夫人,你醒了,怎不多睡会儿?”
“睡的很饱了,景睿人呢?”任谁一早醒来,瞧不见身畔的爱侣,都会心情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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