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锦 (寻找失落的爱情)

说到这儿，卫贤妃的声音里多了些许苍凉和无奈：“我是怎么进宫的，阿衍也一定都告诉你了。当年无人能救我，我只能任由命运摆布。我自以为让阿衍进太医院是好事，却不料，将他也拖进了泥沼里难以脱身。”
“我这个做姐姐的，竟不知道他一直被徐皇后觊觎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阿衍铤而走险，还不知道现在会变得怎么样……”
说到后来，卫贤妃的声音已经微微哽咽了。
一双妙目隐隐泛红，闪着点点水光。
“娘娘，”凌静姝听的心中悲戚难过，下意识地握住卫贤妃的手：“一切都过去了。徐皇后现在被软禁在冷宫里，再也翻不起风浪了。卫太医……卫衍也安然无事了。”
卫贤妃嗯了一声，用帕子擦了眼泪，努力展颜：“你说的是。这些都过去了，再想这些无异于庸人自扰，不提也罢。以后你就在安心在我身边待着，有我在，一定会保你平安无事。”
这种被人呵护怜惜的感觉，让人心中涌起阵阵暖意。
凌静姝轻声应了。
待卫贤妃的情绪稍稍平静下来，凌静姝才问道：“娘娘既是要了奴婢过来当差，就吩咐差事给奴婢吧！奴婢不怕辛苦劳累，一定竭力为娘娘分忧。”
卫贤妃略一思忖，徐徐说道：“我向皇上张口要人的时候，是以身边人手不够为由。你在紫宸殿里是女官，到我身边，继续做女官。不过，伺候花草的事太委屈你了，不必再做了。”
“新云平日负责去各宫传话，还要招呼来往的嫔妃。凌波殿里衣食住行的琐事也都有人打理，你就跟在我身边，打理库房的事交给你，再帮着我查看宫中各处的账目。若是发现问题，立刻向我禀报。”
新云是卫贤妃的心腹亲信，和瑞莲在徐皇后身边的位置差不多。
凌静姝现在领的差事，和以前秋霜相若，也是极要紧极关键的差事。
凌静姝有些受宠若惊，却未谦让推脱，毫不犹豫地一口应下了：“娘娘将此重任交给奴婢，奴婢绝不辜负娘娘厚望，一定领好这个差事。”
果然是个聪慧伶俐又有担当的！
卫贤妃眼中露出赞许和满意之色。
她特意张口向皇上要了人过来，如果只是派了个不痛不痒不轻不重的差事，不免会落人口舌，也会被皇上察觉出异样。
所以，她不但要用凌静姝，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对凌静姝的器重。
只不过，越是器重，差事就越繁重。
好在凌静姝迅速领会了她的心意，并未畏怯退缩。
“新云，”卫贤妃扬声叫了等候在门外的新云进来，吩咐道：“你去将凌波殿里的女官们都叫过来。本宫有重要的事宣布。”
新云恭敬地应下了。
……
凌波殿里也共有五个女官，除了新云之外，分别掌管着宫里的琐事。
卫贤妃对着众女官介绍了凌静姝：“这位是新来的凌女官，以后会留在凌波殿里当差。掌管着库房，还有帮着本宫查看宫中的账目。你们几个年长些，在凌波殿也都是老人了。以后多多担待照顾她一些。”
凌静姝笑盈盈地福了一福：“日后还请诸位姐姐多多指点。”
众人忙笑着连道不敢。
卫贤妃是出了名的温和好脾气，待身边的人都很宽厚。
卫贤妃主动张口向皇上要了凌静姝过来，又让她领了这么要紧的差事，任谁也看得出凌静姝在卫贤妃心目中的位置不同一般。
再不识趣，也绝不敢当着卫贤妃的面让凌静姝难堪。
卫贤妃兴致极好，又向凌静姝一一介绍起了众女官。
一番热闹寒暄之后，新云亲自领着凌静姝去安顿。
宫里女官们的住处大致相若，凌波殿里的屋子不算大，布置地干净雅洁。屋子里的桌子上还放了一瓶鲜花。
凌静姝几乎是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
新云笑着说道：“我就住在隔壁的屋子里，你若是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今日稍微休息一下，明日再到娘娘身边当差吧！”
凌静姝忙道谢：“有劳新云姐姐费心了。”
新云和凌静姝早就相识，性情也颇为和善。闻言抿唇一笑：“这点小事，哪里费什么心。以后一起当差，互相照应的时候多的是。娘娘性子温和好相处，能在凌波殿里当差，是我们的福气。”
凌静姝由衷地点头附和：“是啊！贤妃娘娘待人亲切和善，我能到娘娘身边伺候，实在是三生有幸。”
一个人说话到底是成心敷衍，还是语出真挚，其实不难分辨。
凌静姝一脸庆幸愉悦的笑意绝非作伪。
新云心里颇有些有与容焉的骄傲，仔细地叮嘱了几句后，才告别离开。
凌静姝和两个丫鬟一起动手，很快安顿下来。
到了傍晚，便有宫女特意送了食盒过来。
按着宫中的份例，四菜一汤，中规中矩。不过，饭菜送来的及时，还是热腾腾的。凌静姝笑着招呼白玉和巧云一起坐下用饭。
大概是心情好，胃口也比平日好的多。
主仆三个，合力将饭菜吃的干干净净。
白玉忍不住笑道：“说来真是奇怪。今日凌波殿，胃口格外的好呢！”
凌静姝微笑不语。
何止是胃口好，就连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原本一直笼罩在心头的阴云，在进了凌波殿之后迅速地消融不见了。仿佛艳阳当空，心情格外明媚。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兴致高昂满心欢喜期待着第二天到来的感觉了。L

☆、第三百四十二章 担当（二）

隔日清晨。
五更刚过，凌静姝便起床洗漱更衣。
白玉和巧云也一并起床，匆匆用了早饭后，随在凌静姝的身后一起去见了卫贤妃。
李淑妃卧榻养病，宫里的凤印由卫贤妃一个人掌管。宫中大事小事都要报到卫贤妃处来，宫里的琐事都要卫贤妃做决定。还要精心照顾皇上的衣食起居，卫贤妃说忙不过来分身乏术绝不是虚言。
凌静姝来请安的时候，新云等人也已经到了。
凌波殿外已经有不少內侍总管和女官等着卫贤妃传召禀报事情。最多半个时辰左右，各宫嫔妃也会陆续到凌波殿来请安。
卫贤妃一边打起精神盘算着今日要忙碌的事，一边还不忘关切地询问凌静姝：“你在凌波殿里吃住的还习惯吗？如果屋子里还缺什么，只管和本宫说。”
卫贤妃说话的语气，和徐皇后皇上都不同。她面容秀美文雅，声音轻柔悦耳，没有半点高高在上的姿态，让人打从心底里觉得舒适。
凌静姝心里一暖，忙笑着应道：“奴婢习惯的很，多谢娘娘关心。”
卫贤妃笑道：“你初来乍到，还不知道怎么当差。先随着新云一起待在本宫身边，多看多听，不懂多问。本宫身边缺人手，最多也只能容你适应几日。”
凌静姝含笑应了。
……
接下来，凌静姝便安安静静地跟在新云身边，用心观察了起来。
在椒房殿里当差也好，在紫宸殿里当差也罢，都是被逼无奈不得不为之。她谨慎仔细，不愿出半点差错。打从心底里却是厌倦排斥的。
现在，她感念卫贤妃的援手之恩和待她的宽厚和善，一心想着为卫贤妃分忧，倒是生出了认真当差做事的念头。
凌静姝本就心思细密，性情沉稳，静下心来仔细看仔细听了三天，确实学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也稍稍了解了卫贤妃的做事习惯。
比起徐皇后的独裁霸道，卫贤妃行事温和委婉得多。在涉及到各宫用度的时候，斟酌考虑慎之又慎。有时候明知下面的总管太监禀报上来的事有些猫腻，也只做不知，大多按着往常的惯例处置。
由此也能看出卫贤妃的谨慎和小心。
说到底，她毕竟只是代为掌管凤印，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意味。说句不好听的，哪一天皇上另立了皇后，她这个贤妃就得乖乖地交出凤印来。
若是手段太过犀利狠辣了，只会落得人人背后埋怨。倒不如和风细雨一些，慢慢收拢人心。
对着各宫嫔妃，卫贤妃也从不摆架子，依旧像往日一般亲切温和。
不过，自从王昭容被发落了之后，嫔妃们都老实了不少，也无人敢在卫贤妃面前卖弄心机。后宫难得的平和了一段时日。
凌静姝观察了几日之后，对如何当这份差也有了数，主动请缨道：“贤妃娘娘，从今日起，就让奴婢当差吧！”
卫贤妃含笑点了点头，不忘叮嘱一句：“有不懂不会的，不必觉得不好意思，只管张口问本宫。”
凌静姝笑着应下了。
从当天起，凌静姝接管了凌波殿库房的钥匙账册。每天卫贤妃处理宫务的时候，她要一直陪在卫贤妃身侧，随时听候传召做事。
卫贤妃将凌静姝要到身边当差，是为了有个借口向皇上要人。并未想过要凌静姝做多少事。没想到，凌静姝却给了她许多意外和惊喜。
譬如说，凌静姝写得一手漂亮的字。举凡是需要动笔的事，都可以交给凌静姝。
譬如说，凌静姝记性极佳，心思细密。听过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在她忙碌的时候，时不时地提点几句，让她处理事情也顺畅了不少。
再譬如，凌静姝竟连算盘也打的不错。在核算账目的时候，可就派上了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