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喊七宝停手,可是声音就哽在我的喉间发不出来。
七宝每一拳都下手很重,西陵玥终于看不过去了。大吼一声:“够了,将他拉下去。”
没有任何一个弟子上前,师父稳稳的坐在椅子上,冷峻的看着这一切。
西陵玥放声咆哮:“我让你们将他拉开,茶白,你还愣着做什么?”
茶白五指紧握,却终究没有动。
师父终于将双手握住竹椅:“师娘,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西陵玥一字一顿的吐出一句:“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我真的很想上前去拉开七宝,我想问一问北离轻鸾,为何要出口悔婚。
但我的步子太沉重了,每迈出一步都好像有千斤重,若不是善娘和小六扶着我,我早就站不稳妥。
终于,七宝将北离轻鸾打倒在地,他再没有爬起身来,目光一直看着我,眼里满满的全是歉意。
我记得他说过,他不要带着愧疚的人生。
我的耳朵终于能听清楚所有的声音,包括西陵与君身上那个一直叮当作响的铃铛声,我挣脱善娘和小六的搀扶,踉踉跄跄的走向北离轻鸾,七宝见我走了过来,伸手要来扶我,我没理他。
我伸出手去拉北离轻鸾,他红着眼眶看着我。
我嘴角微微上扬,这个微笑似乎用尽了我所有的知觉,我对他轻声说:“庄主,我接受你的道歉。”
我看到北离轻鸾伸出手来碰我,但我感觉有股力量一直在抽我,直到我两腿一软,向后倒去。
我一直都是清醒的,我一直睁着眼睛,我看着七宝冲向了我,将我抱回了房间。
师父在给我把脉,善娘在我擦拭额前的汗水,西陵与君一声声的喊着我的名字,那么的悲伤。
我看到新房的床幔是大红喜色,好吉庆。
午后的阳光透过格子窗照在床幔上,残红如血,好美好美。
师父把完脉后轻轻唤了我一声:“玉笙。”
像是爹爹的声音一般,一股暖流从十指开始蔓延,渐渐的爬到了手臂上,流入了五脏六腑,继而一直往上,到了喉间,有点甜,像极了善娘熬的红枣粥。
我感觉有一种力量在拉着我坐起,等我起了身,嗓子中的腥甜化作一股热流,喷洒而出。
我的耳朵里嗡嗡作响,西陵与君用手去擦我的嘴,一声声的喊:“寇叔叔,玉笙姐姐吐血了。”
我又突然向后仰去,紧绷的心口像是断了的琴弦,全身心都软了,不再绷的我透不过起来。
我睁着眼睛看着残阳从床幔退了下去,留在格子窗户上,再慢慢的爬下了窗户,渐渐的远去了。
心底里似乎刮起了一股冷风,我瑟瑟发抖。
善娘将我抱起,紧紧搂住我,她的身子很暖和,栩栩坐在我面前,喂我喝着苦涩的汤药。
天黑了下来,师父一直都陪在我身边。
我睁着眼睛熬了一夜,师父劝我:“玉笙。闭着眼睛睡会吧。”
我转动不了眼球,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撑开了一样。
师父和西陵与君,还有善娘和栩栩,小六等人陪了我一夜,直到清晨,春雨淅淅沥沥的落了起来,善娘在我耳边说:“玉笙,老天都哭了,你也哭一哭吧。”
我的泪水瞬间像是泄洪一般,善娘也跟着哭了,一直抚着我的心口:“哭吧,哭吧,尽情的哭吧,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哭累了就好好睡,不管你睡多久,我都在这儿守着你。”
在几个春雷轰鸣过后,我终于哭累了,眼皮沉重的呼啦一下就闭上了。
我听到师父小声的叹息了一下,开口道:“师父,能弹首曲子给我听吗?”
师父没有回我,一会儿后。师父在屋里子抚琴,外面的雨滴答滴答的落在窗台上,我好像闻见了桃花凋零的味道,终于沉沉的睡去了。
我醒来的时候屋子里摆放着好多的桃花,桌子上还放着西陵与君亲手做的桃花饼。
师父不在,善娘正擦拭着我的手臂。
见我醒来,小六惊呼:“善姐姐你快看,楼主子醒了。”
自离园比武一事过后,小六这性子再没活跃过,也鲜少在我面前喊楼主子长楼主子短的,只是我这一觉醒来。小六就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小六。
我突然很感动:“小六,你都好久没有叫过我了。”
小六喜极而泣,拉着我的手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主子,不管是谁,只要谁伤你的心,我就帮你揍他。”
我咧嘴一笑:“要是你揍不过他怎么办?”
小六流着眼泪:“拼了命也要揍,反正谁都不许欺负你。”
那小脸倔强时的模样,跟西陵与君毫无差池。
我又笑着对善娘说:“你看,我们家养了只母老虎,可不得了。”
众人哄笑,笑着笑着泪水就泛滥成灾了。
听善娘说,我睡了七日,三月末了,竹林深处的那片桃花林开的极好,小六每天都会去折一些开的娇艳的桃花回来,落了的就被西陵与君收集起来制作桃花饼,两人分工合作,配合默契。
自打醒来后,我的四肢就是僵硬的,手指头似乎动都动不了,趁着天气好。善娘推着我去竹廊晒太阳。
我看了看在左边端着薏米粥的小六,又看了看在右边端着桃花饼的西陵与君,诧异的问:“善姐姐,我是不是还在梦中?”
善娘掐了掐我的脸蛋:“疼吗?”
我哎哟了一声,惨叫:“善姐姐手下留情,很疼。”
善娘开怀大笑:“知道疼就好,证明你是清醒的。”
我闭着眼享受着暖阳的照耀,轻声问:“那我为何看到一对小冤家竟然相亲相爱了?”
能够有一刻钟的消停,对她们两人而言就是个奇迹。
小六蹲在我身边,喂我喝粥,不屑一顾的说道:“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千人疼万人宠的,我只是个没有生死权利的仆人,我才懒得跟她较劲。”
西陵与君也蹲了下来,喂我吃了一口桃花饼,瞪了小六一眼:“有些人呐,就是喜欢自诩天下第一女剑客,连栩栩姐都打不赢,还好意思四处炫耀,丢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小六白了她一眼:“我自小父母双亡,无亲无故的,哪来的姥姥?”
一句话说的西陵与君沉思良久,才拿了茶白出来压她:“那就是丢你师父的脸,怪不得茶白都不愿意承认你是他徒弟。”
虽然触痛到了小六的伤口,但她阴沉下来的表情很快就平复了。
“负心的主子带出负心的汉子,不认就不认,我还不稀罕呢。”小六说完那一句就紧张的看了看我,我的脸上一直带着笑。
西陵与君立即戳穿小六:“你撒谎,你明明就是偷偷的喜欢上了那个臭茶白,真是没眼光,我真瞧不起你。”
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又开始掐了起来,善娘坐在我旁边,也不劝架,只是低头纳着针线活,偶尔抬头笑着看我们。
这样的日头我一共晒了三天,西陵与君和小六就在我们跟前互掐了三天,话语中还不带重复的。
四月初,又一场雨水到来,还是老地方,小六和西陵与君依然互不相让,善娘说要给小六做一袭桃花裳,西陵与君便嚷嚷着她也要,善娘拿她们没辙,整天自嘲自己变成了有孩子的娘。成天要哄着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大病初愈后,我一直都没有见到师父。
私下里问了西陵与君,她说师父与西陵玥大吵了一架。
雨后春笋长的极好,小六在竹林里挖了好些春笋回来,帮着善娘在厨房里忙活。
我远远的看到亭子里有一抹身影,似乎在看我,又似乎躲着我。
西陵与君大喊一声:“七宝哥,出来吧。”
七宝从亭子里走来,在离我还有一尺远的地方站好,我对他微微一笑,他反而胆怯的退后了两步。
我取笑他:“怎么。我现在这样子很吓人吗?看把你吓的,小心撞到柱子。”
西陵与君过去拉了拉七宝,他才走到我跟前来,怯怯的问:“小祖宗,你感觉怎么样?”
我正好胃里咕噜了一下,埋怨道:“不怎么样,好久都没吃到你给我做的叫花鸡了,我好想吃。”
七宝嗯了一声,转身就走。
西陵与君喊道:“你去哪儿?”
七宝大声回她:“我去给小祖宗做叫花鸡去。”
西陵与君低头一笑,自语道:“这个呆子,做了也是白做。”
我醒后。没有任何人在我耳边说起过北离轻鸾,他们都怕伤到我。
那天七宝果真做了一只叫花鸡送了来,只可惜我大病初愈不能吃,眼睁睁的看着小六和西陵与君狼吞虎咽的吃下了一整只叫花鸡。
我抱着善娘心痛惋惜:“这俩家伙突然之间就八字相合,水土相服了。”
善娘安慰我:“见多了就好,若是只给半只叫花鸡,她们今天肯定会打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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