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冲击.一次次敲打在心房.除去震惊.便是凄哀和愤怒.那是她的母亲.给予她无私疼爱的第一人.大概也是唯一人.竟然曾遭受如此的凄苦困境.受人欺凌.遭人践踏.
而这一切.无人阻止.因为她是庶女.甚至只因为她是女人.
因为是女人.所以只是男人的附属品.所以可以联姻.可以交换.可以舍弃.而她们沒有权利说一个“不”字.说了.也无人理睬.
呵.承载生命之重的女人.竟然是这样的.真是可悲可叹.
雪瑶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出宫的了.她只是茫茫然地走着.走出金碧辉煌的宫道.走过宽敞阔丽的街市.走在弯曲狭长的小巷里.
暗沉阴霾的天空.终于舍得扬下雪花.不大不小.晶莹剔透.挽着银白的色彩.起舞飞旋.落在肩上.颈上.面上.丝丝凉凉.然后融化.再无來过的痕迹.
记忆中.母亲并不爱笑.似乎.她总是带着淡淡的忧愁.母亲也从未动过再嫁的念头.自己问她.她只是摸摸她的头.从不言说.她最常做的.无非是不停地缝补.做着活计.或者上山去挖红薯.只为母女两人能活下去.或者.现在想來.也只为唯一的女儿能活下去吧.
一个女人.从不受宠的官家小姐.到宠冠六宫的帝王爱妃.再到受尽折辱的敌军女囚.究竟.她是怎样坚强的女子.而经历了这些种种.那颗饱经风霜的心.依然为女儿苦苦支持.
终于明白她为何难笑;终于理解她所言后宫无常.皇门寡情;也终于透彻她的谆谆教导..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第一百零四章 花雕女儿泪
而自己今日站在这里.到底能还能为故去的人.做些什么.
黑暗吞噬了大地苍茫.落雪无痕.仿若最真实的感觉.悲与愤的碰撞.泪有几滴;怒与恨的交锋.厉化冲云.
这条路.好熟悉.熟悉的街景.熟悉的建筑.原來.是空了三年的唐门旧宅.冷冷清清.矗立在那里.好像盼望着旧人归來.
來到门口.侧身倚着墙垣.看一眼那紧锁的门扉.回家的路认得.却遗失了独一无二的钥匙.
十三年前.当她还是个丧母的小女孩时.初见十九哥.为了拜师入唐门.这里.她跪了三天三夜.直至晕倒在十九哥的怀里.师父.才终于松口教自己所谓的唐门绝招.
而这一切.归根结底.只四个字.男尊女卑.
翻身踏墙.一跃而起.她当然沒有在院外过多停留.即使又晕一次.十九哥也不会再回來接住她.
穿过不大的院子.用唐门针打开屋门的锁.熟悉的布景.好像离开.才是昨天.而一日之别.已物是人非.
记得师父那里.有珍藏的陈年佳酿.而自己.从未尝过.其实.十九哥也沒尝过.的确啊.十九哥都无缘的.自己怎么会有幸呢.
不过现在.风凄冷.夜凄凉.屋子里久无人居.沒有炭火.寒意缤纷.监守自盗.饮上几坛醇酿.该是理所应当吧.
來到师父曾住的正房.床底下.挖出一坛女儿红.掀开坛布.酒气袭人.也不知这是多少年的女儿练成精.雪瑶端起酒坛.直径饮了起來.
火辣辣的灼烧感.刺痛到了心里.喝了两口.她已经受不了了.
谁言对酌寥解忧.谁说豪饮可忘愁.还不是痛了感官.也麻醉不了心.
还是曾经熟悉的床榻.沒有柔软的床板.沒有丝滑的锦被.心里.却格外踏实.
蒙头而卧.对枕凄凉.多少泪花.埋葬身后.
只再哭这一次吧.最后一次.
从明天.为了自己.为了母亲.化作一柄利刃.直插仇人的心口.
骨肉至亲.血脉相融.彼之哀伤.吾之痛楚.有些时候.一种同心同德.同感同知的默契.把人们紧紧联系起來.既是奇妙甜蜜的感觉.也可将人推向万劫不复.
镇北王府.明景轩.灯火通明一片.慕容谦來回踱着步子.“香雪.本王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知道王妃去哪儿了.”不等香雪回答.他又补上一句.“要是王妃出了事.而你知情不报.就等着给自己收尸吧.”
“王爷饶命.”香雪突然跪下了.有些颤栗地说道.“王妃上午的时候.去找那个酒馆的绿萝姑娘了.”
“怎么现在才说.”不高的声音.却带着令人心惊胆寒的威严.
“奴婢是怕王爷生气.而且王妃应该也不想王爷知道.”香雪声音越说越小.小心翼翼抬起头看.慕容谦已向门外走去了.
想到雪瑶去找绿萝.慕容谦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虽然他和绿萝也沒什么.可依了她的脾气.真不知会做出什么.这样想一想.心里几分抽凉.运起轻功.他飞快向小酒馆赶去.
夜.已经深了.茫茫雪夜.看不见月光.那家小酒馆.竟还未打样.烛火摇曳.点亮了寂然街巷的一角.为了远方的行客.也为了最后的银两.
脚步匆匆.沒有声响.慕容谦已进了來.还在算账的老板娘热情地來招呼.
“绿萝呢.”慕容谦开门见山就问.
“又來找绿萝啊.不过.你这么接近她.对她來说可能并什么不是好事.”老板娘从柜台后转了出來.看着慕容谦意味深长.
“什么意思.”慕容谦也近前一步.“有人找她麻烦.”
“绿萝就在那儿.”老板娘一摊手.向后院指了指.“你自己去问她吧.”
來到后院.周边烛光掩映.点点飞雪可见.那个女子.一袭素白衣裳.指尖向上.似是轻抚着雪花.很轻.很淡.如丝如梦.
悄悄地.他走了过去.在她的身后.就此停住.不忍惊扰眼前的纯**羽.
少顷.绿萝似乎感觉到他的存在.“公子也是來赏雪的吗.或者.我应该称您王爷.”不徐不疾.她也沒有转身.
慕容谦凝视她的背影.随意一问.“雪瑶來找过你.”
“原來她叫雪瑶.很俊.很美.也很干脆的姑娘.就像今晚的雪一样.”说着.她轻吹指间的落雪.“不过.好像脾气不太好.”
“她威胁你了.”慕容谦的反应当然如是.
“我要走了.看看洛阳以外的世界.”她沒有回答他.又似乎给了他最好的答案.
“你不必走.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邪逸的低声飘散在雪里.凝固了寒冷.
“怎么保证呢.”绿萝回身.对上他的眼眸.像是玩笑.又似乎郑重.“休了她.然后娶我吗.还是我们远走高飞.”
慕容谦也凝视着她.眼前的女子.干净纯洁.似那雪花.飘飘无痕.只是这样的美好.太纯粹.离得太远.而他.心里装着太多的世事复杂.太多的爱怨纠葛.不想追.
况且雪瑶.他不能.也不会休她.或许因为她顶着南楚公主的名衔.或许因为他习惯了她的存在.也或许……
半响.依旧含着邪魅的笑.他对她说了这一句.“一路顺风.”然后.又问道.“你可知道她找你之后去了哪儿.”
“不知道.”一个简单的答案.她也带着轻盈的笑.
然后.随着他的离开.一场错缘.就此夭折.他继续搜寻那个宿命中的红颜祸水.而她.开始准备明日的启行.
整个洛阳城.大大小小的街道上.镇北王府的侍从暗卫紧锣密鼓.暗厢寻访.为找一个女子..他们的王妃.
为躲避官府起见.唐门旧宅.选址隐蔽.通路复杂.所以这一夜.佳人梨花带雨.黯然神伤.所有找她的人.无功而返.
明景轩里.忙碌奔找了一夜的慕容谦刚刚回來.外衣上.雪未凝.化水流.匆匆换上一件.无心休息.正要再度出门.门口处.他却正看见了她.彻夜未归.她眼眶红肿.精神似有涣散.也似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爱怨纠结.
“你昨晚去哪儿了.”他轻声问她.沒有责难.关心也看不出.
“花天酒地.公子如云.”随便搪塞一句.雪瑶直径走到床边.躺下.再度将自己埋在被子里.
沒有炉火.沒有人烟的空屋里.果然睡不着.整整一个晚上.她以泪洗面.不知到底哭些什么.只觉得伤心.为母亲.也为自己.彻夜未眠的时候.头脑却是清醒的.她要去南楚.还母亲一个公道.拿回本就属于自己帝王嫡女之尊位.同时.那些戕害母亲的人.也要血债血偿.
她知道.这条路.艰险太多.有去无归.其实.当她一意孤行.定要寻父慰母时.就已经不可回头了.即使可以.也不愿.
只是心里.还有一个人.一个她为之情迷身陷的男人.为了彻底的无牵无挂.她必须了断.
这有什么难呢.他本就不爱她.他们到底为什么在一起.她从來都不知道.一场代嫁.糊涂着就进入了彼此的世界.互相羁绊.也互相折磨.又或者.一切本就是她的自作多情.而他.永远都可以潇洒不羁.美人环侧.
掀开她用以蒙住面颊的被角.他看着她.似有笑意.也似怜惜.“好玩吗.”
“笙歌曼舞.一掷千金.当然好玩了.要是不好玩.我能现在才回來吗.”雪瑶侧过身.不敢看他.害怕下一刻.所有伪装旋即融化.
“你去见绿萝了.”覆上她的肩.沒有等她回答.他继续道.“我是欣赏她.但..”他又停住了.突然觉得.自己为什么要解释.又有什么好解释的.三妻四妾都是天经地义.何况.他不过是和几个女人不太清楚而已.
雪瑶却直径坐起來.一改方才的低迷.脆亮的声音传來.“什么绿萝.水仙.月季的.这些花花草草.我不喜欢.也不感兴趣.你和她们那些事.我更不想知道.还有.贵府庙大.我唐雪瑶从來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住不起.也不想再叨扰您老人家.”说着.她起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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