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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难消瘦美人恩 (青丝着墨)


纱帘后环佩轻响,太后听得她的哽咽,长叹一声:“你既唤我一声姑母,便记下姑母的话,好好呆在这寿宁宫,收了那娇纵的性子,不要去招惹你惹不起的人。凡事三思,方才有你的去处。”
翠儿心有不甘,却不敢再说。人人都说她是太后的侄女,却不知道是隔了几重几的侄女,在讲究嫡庶的这世道,经不得半点推敲,她的尊荣也不过是太后念她父亲当年的一些维护之恩给的薄面罢了。保太后的话,自然不会这样就说完。
果真,又听保太后缓缓道:“当年我随先后陪嫁至楚国,家中尚且莺声燕语,后来太后‘出行’,齐楚联盟破裂,齐王迁怒邬家,邬氏本家的女眷大多罚没官妓罪奴,就此没掉。好在分家都偏安外隅,不曾牵连。眼看这些年事情过去了,却不曾想自先后薨逝,邬氏族一女子便如中了诅咒一般,几乎全部早夭。就连你的嫡姐,虽早早远嫁为左史夫人,也没活过十八,眼下你已是邬家唯一的女儿。你父亲要我护住你,可惜我这一副身子,已是油尽灯枯,却不知道还能护你多久了……咳咳……”说罢,又是一声喟叹。
翠儿心慌意乱,颤栗问道:“姑母,这些——父亲在世时却不曾对侄女说过,姑母,她、她们都是怎么死的?”
纱帘后又紧接着响起了密密的咳嗽声,太后已然说不出话来一般,接着似乎有人在帮太后顺气,翠儿跪在地上,急声喊道:“姑母!姑母?!”
然太后气息渐匀,却没有说话,想来又是如常一般歇下了。翠儿惶惶然,不知该走还是该留。这时候,忽听玉佩清响,紧接着纱帘被掀开,一个头戴禁欲芙蓉冠、手托漆钵的男子缓缓走了出来,翠儿一瞬间竟怔在那里。
直到他青色长袍衣角扫过跪伏在地的指尖,她才稍稍回神。
鼻尖是淡淡而奇异的香味,似烟火又似蛊惑。她向慕举头,痴痴看着他,从他宽大的琵琶袖看到那一方素色护领,在往上便是牡丹花瓣形状的嘴唇,此刻嘴唇浅浅勾起,她竟然不敢再往上看,慌忙垂下了头。
人人都说楚王杀伐决断,冷峻多谋,臂膀晏隐楚子翘楚,温文尔雅,两人寒木春华,各有千秋。
但此情此景,于此人,她竟想不起那两人的些许容貌,脑子里无端端只余了八字而已: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屋子里一时极静,她听见太后均匀的呼吸,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听见自己身体有异物苏醒的声音,听见他衣袂拂动的声音。
年轻的玉蟾真人已经走到门边,方才出来应门那个伶俐的随侍小丫头便迎了上去,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她只觉得柔软的心尖被不轻不重踩了一脚,竟有一瞬艰于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什么时候,门外再次响起细细的说话声,这回便是楚王和晏隐的声音了。
翠儿茫茫然的起身,顺手扯了头上那季公公一早着人送来的玉搔头,失魂落魄的走出去,眼前站了两个人,她竟昏昏沉沉向晏隐行了礼,然后懵懵然走了。
晏隐看了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只当是被保太后训得发了傻,不觉好笑,侧头看楚王,楚王面色如旧,但眼角分明已经扬起,眸中的神色也柔软了下来。
太后既然歇下,两人也不便再入内,齐齐站在高高的平阶上,看向前处,竟然无话可说。
夏日的天时越发长,聒噪的蝉鸣没完没了,几个宫人在下面拿着粘网挨个捉蝉,保太后心善,捉来的蝉不然伤,全部用草编的笼子装着,一个个方头黑蝉傻乎乎向外挤,露出一只只鼓鼓的眼睛。
楚王招手,两个宫人连忙过来,却是要看她们手上的草编笼子,一个宫娥使劲擦了擦拎起的手柄,又取了一块干净的手帕裹上,这才恭恭敬敬呈上去。
晏隐神往:“王上,岂不是又想来烤着吃——还是当年郡州之时吃过,倒挺想念的。”
楚王瞪他一眼:“寡人送人的。”虽没说送谁,但是也差不多明了。
晏隐看了一眼那蝉笼上面的手绢,隐隐绣了花草,道:“这样送人怕是不好吧?”特别是送那性子怪脾气也不好的人不好吧。
楚王一副“你当真不解风情”的模样,略有几分得意:“这也不懂?难怪当初胡同里的那顶丑的腊梅都不喜欢你——姑娘家,见多了那些珠宝死物,都喜欢新鲜的小玩意。”
“哦。”晏隐点头,也不好拿出自己那串长长的仰慕者花名册来辩驳他了,只笑着识相道:“那便不打扰王上送礼了。”
楚王见他那模样,一脚便要踢出去:“滚。”有什么东西缓缓浮了上来,在深宫和权欲之中覆了层层面具的两人,似乎又回到了那段热血放肆卑微而不甘的日子。
晏隐笑着走了两步,忽然站定,回身问楚王:“微臣有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不等楚王拒绝,他立刻便问了出来:“王上向来对陈女评价不善,为何对这辛女,却另眼相看,恕微臣大胆——除了长相还算过去,微臣确实没看出什么过人之处。”
楚王笑得诡异:“看,当然是看不出来的了。”
晏隐一窒,瞬间理解,男人之间的对话不需要多余的解释。看来今日楚王被辛汇那“吃醋伤感”的模样刺激得不轻,从御花园出来心情便是异样的好,果真,一得意便忘形。不过,他这模样倒是比平日那冷面冷脸树威严的模样亲近多了。
晏隐摇头告退,树上的蝉捉了放,放了捉,并没有少多少,他眯起眼睛看树荫下淡淡的光荫,神色冷淡,又听得身后楚王淡淡道:“你不觉得,她和曾经的你很像吗?不过,这倒是也难怪……”
他的身影猛然僵了一僵,剩下的话没有听清,只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楚边境的行商来往向来频繁,一个特批售牛羊的贩子赶着一大群脏兮兮的牛羊通过了检查,在陈国的一处秘密宰杀场中,一封封带着异味的秘信被从牲畜的肠胃和臀部取出,然后经过特殊处理后送到了陈国最有权势的人手里。
陈王一双小眼睛气的愈发得小,一巴掌拍在案牍上:“穆承词这个蠢货,入宫这么许久,竟连景珝的头发都没有摸到。现在辛女楚宫独宠,倘若有天她再生下一儿半女……”他后面的话几乎咬牙。
陈国太子肃立一侧,神色复杂。
陈王又看一眼密报,气得拍了拍圆滚滚的胸口:“辛家那个老匹夫,寡人不过是稍微在战场对他们动了那么一点心思,竟然就敢明目张胆和楚国的竖子合谋,用了假身份来糊弄寡人,眼下辛女进了宫,打耗子怕脏了米,实不好动手——不行,绝对不能让她生出孩子来!”
太子眉尖紧蹙,想了一想,缓缓说道:“父王所思的确有理,但是此事儿臣来看,却并不这样简单。楚王模样,便是当时不知,他日也必为父王知晓,景珝这样做,想来更有深意。”
而他父王这样急迫而恼恨的模样,难道不也是景珝希冀的一种“深意”?
陈王却没有耐心听下去,被人当猴子耍了一把,还要日日在朝堂见到安定侯,他早已忍无可忍,再翻阅那发黄的纸张,只觉隐隐有怪味,不由拿手指摸了摸,在舌尖一尝,当下呸呸两声,恨恨道:“楚人狡诈,楚国的纸,竟也这般恶臭!”
而此刻被骂得耳朵发烧的楚王,摸了摸自己两只热乎乎的耳朵,亲自拎着一笼子黑蝉信步向坤和宫而去。

  ☆、第二十三章

辛汇回了宫,苑齐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跟到坤和宫门口,她便停了下来,侧头向那怯生生的苑齐道:“本宫到了,你下去吧。”
苑齐惨白着脸,身子一颤,便跪了下去:“求夫人留下奴婢,切莫赶了奴婢出去——如果再回到寿宁宫,只怕,只怕……”她声音惶恐,深深一拜,便露出脖颈处纵横交错的伤疤。
美牙扶着辛汇,没吭声,但眼中明显有松动之色。
一旁的牡丹蹙眉:“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慢说你是寿宁宫的人,夫人方才救你已是好心,怎能如此得寸进尺,叫夫人为难呢?”
苑齐眼眶里涌满了泪水,只是磕头:“夫人,夫人。”
美牙道:“你这是作甚?不知道的还以为坤和宫的人怎么了你。”
苑齐悲声:“夫人,求求您看在同是陈人的份上,就让奴婢留在坤和宫吧,奴婢做牛做马,甘之如饴。”
“你也是陈人么?”辛汇问道。
“奴婢是郡州人。”苑齐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果真有一张郡州女子的尖俏小脸。
“听你口音倒是不太像。”辛汇看着她。
苑齐闻言慢慢顿住,眉间隐隐有痛楚之色,她再度一拜,起身时伏在地上的手仍然微微颤抖:“奴婢母亲本是郡州人,自小生长在郡州,四岁时母亲过世,后来父亲娶了晚~娘,十岁便将奴婢卖去苍州,是以说话——有些不同。”
“卖?”辛汇挑眉,她惊奇的时候鼻子便微微皱起,像好奇的小猫。
“是……卖。天恩四年,陈国北野大旱,日子活不下去,而□□怀了弟弟,只好有此下策。”
天恩四年,懿天子甫登基,然斗柄南指,天下皆夏,继而荧惑星守尾宿,尾宿对应的郡州果真大旱连绵,接着又是暴雨肆虐。那时候辛汇尚没有出生,但曾在父亲的天文志向中看到了连篇累牍的记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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