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东秦的脸面,端王和离王的脸面又算得什么。
他有些疲累的闭上眼,略略沉吟道:“合硕,你既然知道自己不是三岁小孩怎么能去雀云楼那样的地方?”
“就算我去了雀云楼,太子哥哥你也不该那样诬蔑节操君和朱景皓。”合硕虽知自己有错,但义字当头,哥哥凭白让她成了背信弃义的小人,她哪能忍。
她一步跨到季承欢的床边,垂眸俯视着他,咬牙又道:“他二人护我,我却去而不返,视为不信,我不仅去而不返还反过头来诬蔑他二人坑蒙拐骗了我,视为不义,我自知诬蔑了他二人还不站出来替他二人洗去冤屈,视为不仁,父皇和母后都亦曾教导过我,做人要礼义仁智信,我有负父皇和母后的教导,视为不孝,像我这样不仁不义不孝不信的行径都是给太子哥哥你弄出来的。”
“呵呵……”季承欢冷笑两声,“连父皇和母后都给搬出来了。”
“我只是想告诉太子哥哥,做人要厚道。”合硕双眼微红,又道,“这一次,合硕想为自己做回主,合硕必要把事情都说清楚了,太子哥哥你休要怪我。”
他的眼睛突然冷了下去,连跟着声音也冰冷的出奇,似乎不再想跟合硕作无谓的争辩,只静静的吐了一句话。
“你若想为他二人翻案就自去,不过我有必要提醒你该承担的后果。”他目光沉痛,默一默,沉着脸道,“从此以后,你就是个最不堪的公主。”
“太子哥哥,你何必恐吓我,我不过是还原真相而已,怎会成了最不堪的公主?”
“你可知道,在你去雀云楼回来之前,宫中已有流言东秦公主在雀云楼与两个王爷,一个小倌脱光了衣服赌博……”
“放屁!”合硕柳眉一竖,“哪个不知死的胡说的!真相明明不是这样的。”
“合硕!”
季承欢沉声一喝,只喝着肋骨都疼,苦苦劝慰。
“你说你不是三岁孩子了,那你就该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尤其是在尔虞我诈的皇宫里,谁管你是有什么真相,他们只相信他们心里认定的真相,一旦你成了他们口中不堪的公主,你想你会怎样?我又会怎样?”
“我会怎样?太子哥哥你又会怎样?”合硕反问。
“一个让东秦蒙羞的公主是没有价值没有前途的,如果渠阳王再提和亲之事,我会毫不留情的将你嫁给他,这一次……”顿一顿,哑声道,“你不会是正妃,只会是他众多姬妾中的一个,唯有这样我还能让没有价值的你变得有价值一点,至少渠阳王肯出钱出力。”
合硕一听,如斗败的公鸡般顿时萎顿下来:“太子哥哥,你好狠。”
“这个话我已听过不下百次了。”季承欢不再看她,疲倦之极的阖了双目,徐徐又道,“权衡得失,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合硕身子重重一颤,如萎顿的公鸡又被人宰杀了一般,蹦跶几下再无挣扎的力气。
她对这个太子哥哥虽有怨忿,可她悲哀的发现他的话是对的,她不能拿自己的未来去赌一个真相。
这个忘恩负义的人她当定了。
呜呜呜……
她掩面哭的跑了。
“公主,公主——”一直侍立与殿外的川未见合硕哭的惨,赶紧跟了上去。
“……呜呜,川未……”合硕泪眼朦胧,很是无助的一把抱住了川末,哭了个痛快。
“好了,公主,别怕,不管怎样,奴婢都会陪你的。”川未的手轻轻拍了拍合硕的背,心也跟着合硕一道悲了起来。
同悲的还有守在门外的侍卫萧凌,其实他挺想把公主搂入怀中安慰一番的。
这个公主从小就活的不容易,如今活的更不容易,作为和她一起长大的他,他很心疼。
可他与她身份有着天渊之别,他唯有在远处默默的看她而已,就如现在,纵使他再想把川末搞走换成自己,也只能像个木柱子般直愣愣的忤在这里毫无作为,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能说。
唉——
他低低的叹息一声,只是这声叹息唯他自己无人能听见。
合硕一走,殿内瞬间冷了。
疲倦的要死的季承欢闭着两眼无论如何也是睡不着,干脆睁开了眸子继续百无聊赖的看帐顶。
无聊啊!实在无聊!
这该死的日子让他全身都要长毛了。
也不知太上皇下次什么能来看他。
等待真是种煎熬。
他正煎熬着,前往冷月殿打探消息的小太监喘吁吁跑了回来,季承欢的精神顿时为之一震。
“冷月殿情况如何?”他赶紧问道。
“启……启禀太子,大楚皇……皇帝和太后都离……离开了冷月殿。”小太监弓腰喘着粗气道,“也不……不知怎么了,太……太后晕……晕倒在冷月殿,”
季承欢略显紧张的心终于松驰下来,太后那样身强体健的老女人怎可能晕倒,想来她兴师动众的拿刺客没拿成,被气倒了,看来太上皇应该是没事了。
他舒一舒气问道:“那太上皇呢,本宫让命小禄子前去拿画,怎么他这会子还未回来?”
“太……太上皇还好好的在冷月殿待着,只是画……画还没有完成,小禄子还在那里等着不敢回来,我怕太子您……您担心就先回来报个信。”
季承欢似有不满道:“画这么久了还未完成,这大楚太上皇办事的效率也太低了,你再回去告诉小禄子给我在那里等着,一旦太上皇到时交不画来就立刻向他索赔违约金。”清一清嗓子又追加一句道,“若太上皇有异议,你让他亲自到太极殿来同本宫商谈。”
“是是是……”小太监连连点头,连口水也来不及喝就飞也似的奔了。
季承欢一颗焦虑到无处安放的心终于平定下来,两眼一闭,安心养神。
……
冷月殿。
褚玉勉强用开水泡饭填饱了肚子,肚子一饱,她迫不及待的开工画画,虽然短时间内一整套十二幅漫画是画不出来了,但能画一张是一张。
至少可以说明,为了履行和季承欢的协议,她尽力了。
她这边挥汗如雨的画着,那边季承欢派来的小太监小禄子盯的很紧实,生怕太上皇交不画来他无法交差。
画到一小半,去而复返的小太监喘着大气如实将季承欢的话禀告了褚玉。
褚玉表示很气愤。
季承欢真是落井下石,猴急猴急的就要她赔钱,还说不赔就去太极殿找他商谈。
商谈个毛线!
就在狐狸皇帝和太后离开后不久,师父就催命似的派人来催她去听琴,她推脱拉肚子拉的腿软方挤出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赶在戌时画出一张画来。
她企望季承欢能看在她一片诚心的份上减免违约金,即使不减也给她一些时间准备钱,这会子她到哪里弄钱去赔。
她倒想去太极殿亲自跟季承欢谈谈,可师父派来的人门神似的守在梨落堂外,她插翅也难飞。
她既抽不开身去找季承欢,又赔不出钱来,这可如何是好。
再无心思画画,她气闷闷的将毛笔一扔,托腮坐了下来,颓着脸欲哭无泪。
若不是她还指着季承欢解决容痕和年如樱的分手大事,她大可以寻个理由赖帐,说到底,她不敢真的让季承欢不痛快。再说了,他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更不能让他不痛快了。
可他痛快了,她就不痛快了。
闹心,真特么的闹心!
两个小太监面面相觑的看了对方一眼,又偷偷把眼睛飘到褚玉身上,心里都道:这个太上皇可真他娘的穷,不就赔区区一百多两黄金么,有必要搞的跟死了爹似的,他们太子殿下从牙齿缝里刮刮也不至一百两黄金。
他们越是这样想,越看褚玉越像个穷逼。
“呜呜……太上皇……太上皇……”一阵带着哭腔的呼喊之声传来。
两个小太监一听这个声音同时都打了个冷颤,合硕公主原本就看他二人不大顺眼,如今因为太子责骂了合硕,合硕不敢对太子怎样,肯定会把气撒在他二人身上。
于是,他两个巨的默契由堂内中央处默默移到犄角旮旯处,还垂着头缩着脖子弓着腰,以在最大程度上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呼的一下,合硕卷着风就奔了进来,哭的脸上眼泪鼻涕一大把,一看见褚玉如见了亲人般扑上前来。
“太上皇,你帮帮合硕想想法子……”
“合硕,你怎么了?”褚玉在撮合合硕和朱景皓的过程中,已经对合硕有了几分姐妹之情,所以见她扑来也不躲。
“呜呜……太子哥哥他……他太可恶了……”合硕抹了眼泪鼻涕,睫毛下还沾着泪珠儿,一双杏眸如雷达般扫射四方。
她只想跟太上皇谈点私密话,可不想让旁的人相干的人听见了,所以她很有必要清除一切不该存在的人。
看不见我……
看不见我……
两个小太监心里默默祷告。
可越是害怕的事越是会发生,眼尖的合硕很快便发现了他两的存在,带着对季承欢的强烈不满她毫不留情的狠狠踹了两个小太监,恶狠狠的骂道:“滚,再让本公主看到你们在冷月殿保管让你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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