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听到转眼哭得一抽一抽的章妡说,“要不是我非去追那什么破狐狸,阿好就不会出事了。可是皇兄怎么也出事了?他那样厉害的人……平时都是皇兄护着我,现在他出事了,我却什么都做不了,还白白添乱,我怎么这样没用?连你也被我给害得受了伤……”
夏明哲听她说得懊恼自责,担心她压力太大。出了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看到,更绝不是她的错。即便她不去追那只雪狐,那些人也不见得会放过宋淑好。至于遇到那两只白虎,更是意外之中的意外。
“不是……公主殿下绝没有害微臣!”夏明哲信誓旦旦说了一句,展眼章妡照着他怀里就扑了上来。他闪避不及,被这位小公主殿下给扑了个满怀,受伤的手不必说,另一只手也连忙拿开。章妡在他胸前哇哇大哭,夏明哲一动也不敢动。
凌霄过来给夏明哲看伤与换药,掀开了帐篷帘子走进来便撞破这样的一幕。她不觉尴尬,连忙退了出去,左右一看守在外头的人,心道,怎么也没人提前说一声……郁闷地背着药箱到旁边去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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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煜戏弄过宋淑好一回,心情愉悦,拎着长剑带着阿好去觅食。穿过篱笆时,见到那破破烂烂的一角,他扭头看了看阿好,便见她欲盖弥彰看向别处,一副自个什么都不知的模样,又是好笑。
想象阿好两手举着他手中的这把玄铁剑当作砍柴刀用,章煜就忍不住想到暴殄天物这样的词。章煜更无法理解的是,阿好还能把他的剑用到卷了刃,不知道还以为是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要从这里走出去不容易,外面想摸进来更加难,休养生息反而最为要紧,第一要解决的就是食物问题。这是章煜在这个地方死里逃生过后的经验,因而他并不存在纠结。
阿好亦步亦趋跟在章煜的身后,既不敢黏得太紧,又不敢离得太远。出了篱笆没多远是一片齐腰高的杂草地,这儿是野外,说不好哪里就藏着什么样的毒物。
见章煜停步,阿好跟着他停下来。以为章煜是查探一下情况,却看到他冲自己伸出了手,微微侧身说,“拉着。”阿好没出息的不敢递过手去,又听章煜说,“你想回去喂大虫还是在这里被毒蛇咬都行。”
跳崖都没有死成,她怎么会愿意在这里丧命?章煜的话当下奏效,阿好不再犹豫将手递到了他的手掌心。章煜顺势握住,将她带得离自己更近了一些,却也没有忘记顾忌她手心血泡将力道控制好。
阿好的手小且软还有点凉,章煜的手则宽大温暖。章煜在前面用长剑拨开杂草往树林走去,小心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毒蛇。即便注意到阿好手心冒汗,他也未曾松手。
有惊无险越过杂草地后,他们两人已经到了树林边了。因是冬季,部分树木光秃了枝桠,却不乏仍带着翠绿色彩的松树或者杉树。没有遮天蔽日的效果,阳光便能透进林间。
鸟儿、松鼠、野兔之类的活物,没走多远便可以看到了。阿好原想在这里无妨可以松开手,可章煜不过横她一眼,她便缩了回去,继续被他牵着,乖觉跟在他后面。
她不知应该如何用言语形容,但看到章煜长剑一刺便是一只野兔到手时,依然有点无可想象的感觉。尽管她潜意识里,这个人确实可以做到这个程度。
章煜轻轻松松入手三只野兔与一只野山鸡,阿好颠颠地跟在他身后捡。章煜没有往树林深处去,感觉差不多便收手。转身准备带阿好再回去茅屋,便见她拎着野兔山鸡一脸傻笑看自己。
于是,章煜嘴角跟着轻弯了弯,还要负责开路,也就没从阿好手里接过东西,径自抓了她的胳膊,说,“回去了。”阿好呆笑一瞬,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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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一路勉强算得上顺利,中途虽然不知道从哪里蹿出了一只毒蛇,但被章煜一剑给斩了头,根本没有造成威胁。不得不承认,此时的章煜可靠到让阿好忽略了他过去最为常见的暴戾一面。
章煜负责搜寻猎物时,阿好从树林里顺了一点野果。回到茅屋,她又开始一阵的忙活。章煜没有坐下来休息,而是亲自动手负责处理猎物。不能说是感动,但这确实让阿好对他另眼相看。
将野果洗好留待一会儿烤肉用,阿好再从篱笆拆了根竹子劈了竹片洗干净等着用来串食物。章煜处理猎物的方式简单粗暴又血淋淋到让人感到触目惊心,干脆利落地剁头若没什么,剖肚剥皮再没法说不暴力,但确没有其他更省事的法子。
阿好主动提前生了火,没过一会章煜便用她准备好的竹片串上收拾干净的野兔、野鸡举着进了茅屋。两人围坐在柴火堆旁边,看东西一点一点地被火烤熟。
期间阿好顺手将带回来的野果切了口子挤出汁液洒在了吃食上,也不见得会更加的美味,只是比起无味白肉总要好上那么一点。
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算是暂且闲了下来,章煜也终于问起阿好前一日究竟遇到了什么。仔细回忆过一番,阿好方对章煜解释了当时的情况。她好尽量说得详细,章煜也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待听过了阿好的说辞,章煜心里有了成算。他没有和阿好说什么,但故意问,“你是招惹什么不该招惹的了?让人舍得下这样大的手笔。”
阿好一时窘迫,却真的认真想自己是否惹到了仇家。唯一能够想到无缘无故、不知不觉招惹到的人是赵检,可对方似乎也没有理由要她性命。
若再有其他可能,难不成是曾经卫国公府的人?当年她的母亲出事,太后娘娘庇佑之下为宋家伸冤,卫国公府一朝倾倒。卫国公府的后人,焉能不恨她?
“难道……是当年的杨家?”阿好迟疑着问章煜。章煜挑眉,不置可否,阿好却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不是这样。她摇了摇头,再说,“奴婢实在想不到了。”
章煜不说话,神色淡淡将正在烤的食物都翻了一个面。之后他似乎是思定了,看向宋淑好,微抬下巴,问,“那你以后怎么办?”没等阿好回答,他先补充了一句,“朕可以护你,你拿什么换?”
阿好觉得自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又并不想要明白。她直直看着章煜,没有任何的动作,也没有任何的回复。对视半晌,阿好先别开眼,说,“陛下已经救过奴婢一命了,奴婢无以为报。或许唯一还值当点什么的,不过是这条小命罢了。”
章煜仿似不意外她给出的回答,依旧脸色平平,却一颔首,道,“可以,以后你这条命是朕的。你若背叛朕,朕便杀了你。”
阿好小心看向章煜,见他不是开玩笑,也认真点头,说,“好。”
☆、第29章 后福
如果快马加鞭,从冬狩猎场送消息到宫里连一日的功夫都不需要。
谢岚烟收到章煜与宋淑好一起坠崖且失去踪迹的消息时,恰用过了早膳,正在书房里头练字。她畏寒,宫人在书房里烧起了许多个炭盆,暖和到有些闷热。海棠在她左右服侍,为谢岚烟弄笔研墨。
信笺上究竟写着什么样的内容,海棠不清楚,却将谢岚烟脸色沉下去的一幕收入眼中。她小心猜测不敢多言,待到谢岚烟将信笺递回给她,便撕碎了扔到炭盆里直接烧毁。
海棠回到书案旁立着,对自家娘娘少见的失态不无想法,但只是听候吩咐。却直到过去了许久,她方听到了一句,“宋淑好家里还有什么人?”
突然的发问让低着脑袋的海棠一时挺直了身子,她仔细的想过了,便回答谢岚烟道,“一位疯了多年的母亲,一位尚且有些来往的姨母,以及姨母家一位待参加科考的表哥。”
谢岚烟听罢略有片刻沉默,之后她将自己刚写下的那副字拿开,很快重新提笔写下一封信。待到将信笺收进信封并亲自封好,她才递给海棠,吩咐道,“把信送出去,越快越好。”
海棠应了话,注意到信封上特别的标记,明白是十万火急的意思,反而更加感到惊讶。只是她没有资格评说,终究将信收入袖中,告退之后便出了书房。
一时间海棠离开,书房里剩下谢岚烟一个人。她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冷风顷刻间灌了进来。谢岚烟倚着窗,冷风吹得她整个人越发的清醒。
她静静地看着窗外惨兮兮的景色,不知究竟在思索些什么。只是半晌过去,谢岚烟本无什么表情的脸上反而绽开了笑容。那抹笑容里,尽含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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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煜和阿好被找到的实话,已是他们坠崖之后的第三天凌晨天将亮未亮之时。宁王与赵检带着将士连夜搜寻,终是在一处山洞里寻着了人。章煜虽憔悴,但无大碍,阿好的情况则不太妙。
第二天亦即是章煜从昏睡中醒来的那日,准备好食物又稍事休整,他带着宋淑好离开了茅屋。若作为暂且落脚的地方,茅屋是不错的选择,可没有办法久留。
除此之外,宋淑好遇险与救下她本便在章煜的计划之外,即使一时岔了,他的计划还得继续下去,那么尽早回去则很有必要。
吃剩的山鸡野兔用长剑剔下了肉用先时的油纸包上,再拿现成的竹筒蓄满水捎了两节用。这么一来,至少路上水和食物都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