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只在边上抿嘴浅笑,任凭她把好好的莲花撕个粉碎。
孟元蓓想起前世,有一次他们出外游船,她看野生莲花甚是好看,便随口说“要是府里也有莲花该多好,听说并蒂莲特别美。”那时已是八月,大部分的莲花都已开塌,他却特意命人连夜重新栽满了整片后院池塘,还从南境快马加鞭移植来了极其稀有的紫红并蒂莲,养在最显眼的地方,只要她推开窗便能看得到花样,闻得到花香。
他说,“你说要,我又怎么可以不给,就算倾尽所有,我也会为你取来。何况这合欢莲,花开两朵,并蒂而生,是婚姻美满幸福的象征,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正是你我的写照吗?”
一生一世一双人,呸!心中冷笑,手里又捏碎了一片花瓣。
“这莲花粉得真红,”孟元蓓感叹,挖开莲心,“我听说有些莲花之所以这么红艳,是因为用人血来灌溉,莲花吸了血通向花瓣,吸得越多越红,不知是真是假?”
这话说得轻巧,三皇子却是心头一紧,呼吸一窒,想起莲花池底的那具尸体,笑容僵了一下,随即状似平淡地说道,“孟小姐何出此言?”
“没有,道听途说而已,三皇子何必如此认真。”掏出莲心里一个白白的莲子,果然没熟,不过看着挺嫩,小小一颗,把它塞到嘴巴里一咬,真苦。
“对了,听说孟小姐琴艺了得,可否为本王子演奏一曲。”看着一地花瓣,和被丢掷一旁莲心,三皇子压下心中的不满提议道。
“好呀。”孟元蓓兴致勃勃地回应。
画船逐渐靠近湖心的六角亭,纱帐中早已备好了七弦古琴,半透明的白色纱帘随风飘飞,正好挡住了烈日的灼烧。
孟招娣和金燕已经早早地等在亭子的纱帐外,恭敬地盼着他俩回程。孟元蓓远远见到她们,嘴角不由挂上了一抹微笑。
船体靠岸,三皇子想扶她下船,还没伸出手,她便从船头轻轻一跃,稳稳地跳了上岸,把三皇子晾在一边,兴高采烈地扑向金燕。
“金燕,哈哈,我好想你,十几天没见了,你怎么胖了?”
“小姐,我也好想你,可是我哪里胖了,哪里胖了?”金燕抱着她家小姐,嘟起嘴不忿地喊道。
“这里,这里,这里,都胖了。”一下捏着她的臂膀,一下捏了腰,把金燕气得又好笑又好玩,捧着她的脸捏回去,“你才胖,你才胖,哈哈哈。”还挠她痒痒,逗得孟元蓓哈哈大笑。
两人嘻嘻哈哈的欢笑声让人觉得不是主仆却像姐妹,金燕比孟元蓓矮一些,可抱着孟元蓓就像抱着亲妹妹,又疼爱又亲切。倒是真正妹妹的孟招娣在一旁看着完全插不上话,也无法表达什么亲昵的感情。
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姐姐。”
孟元蓓放开金燕,瞥了她一眼,有点嫌弃,“招娣你怎么在这里?”
“大夫人说,你在宫里有点寂寥,让我进宫陪你谈谈天。”孟招娣说得轻声细语,低眉处悄悄地瞄了一眼不远处的三皇子。
“我不要你陪,你走吧。”孟元蓓看着孟招娣的脸有点不耐烦,挥了挥手赶她,“我跟你又没什么好谈的,有金燕就可以,用不着你。”
“这……”招娣有点为难,小声说,“恐怕不行,黄贵妃已经下令让我进宫小住几天,圣命难违,请姐姐见谅。”
“你的小姐妹到宫里相陪,想来也可以解闷了,孟小姐应该高兴才对。”三皇子踱步而来,坐在亭中的龙纹石凳上,明知两人不和,还故意这么说。
只见他低头挽袖,笑得不怀好意,对一旁的宫人命令道,“这位小姐既是宫里的客人,便不好只站立一旁,小丁子你再去搬个椅子来,放在边上。”
“是,殿下。”
说完,三皇子对孟元蓓做了个请的姿势,他的面前正对着摆好的七弦古琴,“方才孟小姐答应了本王子要演奏一曲,有请。”
“哼。”孟元蓓冷哼一声,坐到琴前,没说什么,举指轻弹,一曲《高山流水》倾泻而出。
孟招娣坐得离三皇子近些,美目顾盼,温柔浅笑,像在感激三皇子为她说话。
孟元蓓自然知道三皇子的用意,特地把孟招娣留下来,还眉来眼去的,不就是为了刺激她,让她在意起三皇子来。人都很奇妙,没人争抢就觉得不矜贵,有人来抢,就算开始不太喜欢也会不由自主地关注起来。
既然他想这么玩,那她就奉陪到底。眼神不善地盯着孟招娣,手下的曲子本该是清新闲适的感觉却被弹得惊心动魄,演奏者明显心不在焉。
三皇子心中暗笑,悄悄从怀里取出一支玉屏箫,和着古琴吹奏起来。孟元蓓一听那箫声,婉转悠扬,顿挫有致,却与琴声配合得和谐自然、天衣无缝,手指猛的一抖,“咚”一声琴弦断了。
琴声戛然而止,箫声随之中断,孟元蓓眉头紧皱,单手却捂着腹部,“哎哟,我肚子突然好疼,难道是之前吃了生莲子的缘故,不行,我得上个茅厕。”
三皇子始料未及,捏着玉屏箫的手指一紧,嘴角抽搐了下。孟元蓓拖着金燕快步离开。
她脸色不好,不是真的吃坏肚子,而是箫声响起的一瞬,耳边忽然想起那熟悉的话,“以后你抚琴,我吹箫,我们琴箫和鸣,笑看风云,可好?”心中恨得无以复加。
这一世还想如此蛊惑我吗?明明是个阴险狡猾的人,非要装做出尘君子的样子,呸!她没有走远,躲在花丛里盯着六角亭内的两人,她可是故意给他们制造相处的机会,这么好的良辰美景,留给他们谈情说爱,便宜他们了。
目送孟元蓓匆忙离开的身影,三皇子面无表情,转身把玉箫放在唇边,还是高山流水,但却曲高和寡。左右的侍仆都退下了,亭中就剩他俩。
孟招娣见他背影落寞,“民女给三皇子奏乐解闷”。便坐到孟元蓓之前的位置,合着箫声弹出了琴音,竟也能跟上箫声节奏。三皇子没有回头,箫声却和琴音慢慢地融在一起。
躲在花丛中的孟元蓓想,这两人才是绝配,一个狡猾,一个阴毒,却都那么会伪装,就像两朵收起爪牙,装成白莲花的食人草。
一曲过后,就见三皇子缓缓转身,二人四目对望,没有言语,三皇子忽然伸出手,抬起孟招娣的下巴,低下头,亲了下去。孟元蓓笑了。
三皇子凝望着孟招娣的脸,粉面如春,朱唇轻启,仿佛等待着他的临幸。那羞涩又期待的眼神像极了那个人——他年少时钟情过的父皇的嫔妾。那时的他曾多次梦见与那人相会,晨起湿了亵裤,少年的冲动让他很想不顾一切地拥抱她,可理性却使他最终止住了脚步。
那段不成熟的日子很煎熬,让他日有所思,夜不能寐,直到有一天,那人被母妃处死了,才平静下来。但从此心里总像有个空缺,就因为年少时没得到过,才心心念着,到如今成年了依旧心有不甘。说不上有多喜欢那人,但没有得到,就会想要。
然后,孟招娣出现了,这是个不错的替代品。干净、听话,人也不算笨,出身不高,放在身边当个小妾,没人会阻挠。捏着她的下巴,看到的是那人的影子,情不自禁吻了下去。
孟元蓓在不远处看着两人幽会,一切如计划般顺利,不禁窃笑。真正的复仇才刚刚开始,她会让孟招娣在宫里的日子终身难忘,更会给她带来一个意想不到的“美好”结果。
98.如果本王的目的是你呢?
躲在花丛里笑得惬意,孟元蓓在暖阳里伸了个懒腰,打算再看一会便自行离去,身后忽然搭来一双手,绕着她的肩。金燕这是怎么了?突然贴过来,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干嘛了,金燕?”
回头发现竟是多日不见的乾康,吓得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叫出声来。
乾康却好笑地看着她,然后透过层叠的花丛往她注视的方向六角亭看去,一下子了然了,“又偷窥别人,本王发现你的喜好还真特别。”
孟元蓓挣扎着摆脱乾康,脸上有点愠怒,“世子的喜好才特别,总爱在别人身后出其不意地扑出来,活像一条大狼犬。”
这人走路悄无声息,她根本没察觉到,就让他靠在身后了,左右张望,不见了金燕的身影,难道是被他差人带走了?也没点声响,简直吓人到可怕的程度。
“孟小姐,”乾康笑意盛满,抱着她的手并无放松,反而紧了紧手臂,状似情深地说,“就算是狼犬,也是专属于你的狼犬。上次狩猎会,你奋不顾身地救了本王,本王很是感动,决定以身相许,所以以后本王就赖着你了。”
孟元蓓一听,头都大了,又来这种胡话,“世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以前我不也欠世子一个人情吗,两相抵消,扯平好了。世子也不必挂心。”
开玩笑,这种时候跟他扯上,分分钟连命都没有。她虽然想跟乾康搞好关系,但也不能是太亲密的关系,就算是表面上的亲密,让人见了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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