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山在阿宝脸颊上香了一口,微微一笑,“娘子,你拿着弓箭吓坏人怎好?”
“不许叫我娘子!”江若宁大喝一声,用箭对准他,“我曾说过的,你喊一次,我就揍你一次,看来你身上的伤是好全了。”
“可你是阿宝的亲娘,我不叫你娘子叫你什么?娘子,还在生我的气?”
河山杏从外头进来,手里捧着乙字间绣女做的衣裙,对江若宁的事,她既高兴又羡慕,一个女子能得夫君看重还如此张扬地做了这么多衣裙,这些式样全都是最好的,整整五百两银子的衣裙啊,任何一身拿出来,庄户人家都可以娶几个媳妇了,无论用的衣料还是丝线、绣技全都是最好的,甚至有大半还加了金丝银线,更难得的是有了衣裙,竟然还配了最好的首饰,今儿张记首饰铺可是卖了近万两银子的首饰,什么点翠的、革丝的、珍珠、玛瑙的一应俱全。
☆、098 毁物
河山杏打量着温如山,很快就被他怀里的阿宝给吸引了,我的个天,长得跟江若宁一模一样的女童。
原本的疑惑,都变成了相信,由不得她不信,那小女童就是“证据”。
“娘子,把弓箭放下,今儿为夫向你赔礼了,这些首饰、胭脂水粉、春裳、夏裳、全都是我向你赔礼的礼物。”
丫丫的,他是打算把这些铺子都搬回来么,几十个人搬东西,怕是明天一早,整个青溪县都知道新县令宠妻如命。
可她,并不是他的妻,顶替的。
江若宁道:“温如山,你少与我玩花样,现在、马上把堂屋里的东西送走。”
无功不受禄,平白无故送厚礼,怎么看都是阴谋。
汪安笑道:“夫人,这可是我们大公子特意为你预备的,式样、花色全是小的请示了大公子后定下的。六套春裳,六套夏裳,套套颜色都不重用,用了最好的绣工,最好的丝线……”
“拿走!”江若宁大喝一声,拉满了弓,对着堂屋里的盒子,“温如山,你拿我当什么人?我不需要你的东西,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好心,马上拿走!”她突地一放手,只听得一阵尖叫声,“砰啷”一声,盒碎,首饰撒落一地,这是一套珍珠头面,在堂屋门前的灯笼照耀下,散发出诱人的珠光。
“温如山,拿走!我不需要!更不要你对我的好,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淡然的,不屑一顿地再度拉满了弓。吓得送衣裙的绣女一个个扒腿就跑,而送首饰来的人也是哪此,尖叫连连,在堂屋两侧落定,好奇地看着院子里的江若宁。
“砰——”
又是一箭。
只听甲字间的绣女跳了起来:“我的个天,那可是一套瓷衫春裳,一身得值好几十两银子呢。”
一身几十两银子。就更花了她们绣娘无数的心血。无论是式样还是花式都挑了最好的,还有这衣料可是最好的绸缎。
江若宁继续拉弓,“拿走!我不会接受任何东西。不拿走,我就毁掉,毁了我也不会领你的情。温如山,把你那套哄女人的手段用到别人身上去吧。我不需要。”
砰——
再飞出一箭,直直射中了又一套新裳。
当年如果她对温如山兄弟再狠些、再果决些。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郁闷,她现在是说什么也不会给温如山机会。
温如山抱着阿宝,毫无惜色,“娘子貌美如仙。确实不需要这些俗物,若是你不喜,你只管毁去。它们的主人只有一个。那便是我的娘子。你不要,它们是你的;你要。它们还是你的。是留是毁,娘子请便!”
“好啊!”江若宁又取了一支羽箭,笑容淡淡,这一袭随常的春裳穿在她身上,竟是道不出的绝世风华,她傲然而立,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踩在脚下。
她再拉弓箭,河山杏心头一急,这些东西件件都贵重非常,江若宁真是疯了,居然说毁就毁,这些新裳,可是绣坊十二间的绣女们赶制出来的,这都是她们的心血,她怎能看人毁掉,她纵身一闪站在堂屋门口:“宁妹妹,你真要毁了吗?就算你如何生县令大人的气,你也不该拿东西撒气。”
“山杏,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让开!”
“宁妹妹!”
温如山冷声道:“汪安,他们该离开了!”
另一个绣女恼道:“温大人,这江捕快太过分了……”
“住嘴!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岂容你外人说话!”
一个绣女居然想亲近他,拿他当什么人了?
河山杏走近江若宁,用手想夺了她手里的弓,怎耐江若宁的力气太大,轻声道:“宁妹妹,有事好商量,把弓箭放下来。”
“山杏姐,你别管!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你别被他的外表给骗了,他就是一个地道大骗子、混蛋!”
骗子?他们不知道江若宁生了一个女儿。
难不成几年前,温如山做了什么事,伤害了江若宁。
即便现在,他一心示弱求好,江若宁根本就不领情。
一定是了!
一定是当年温如山伤害了江若宁。
所有人都快速地脑补!
河山杏要拦住江若宁,不让她再射,江若宁一个漂亮的转身,反手射了一箭,“扑啦”一声,这次射中的是胭脂水粉盒子,里头的胭脂水粉立时撒落地上,她眼都不眨:“温如山,我再说一遍,把东西拿走!否则我一把火烧掉!”
“娘子,我再说一遍,那些东西是你的,是留是毁,但听娘子吩咐!”
“你的好心,我不需要!就算你能摘下天下的星星给我,对你而言也是惘然,我劝你别再打什么主意。我江若宁就算是乡野村女,也有自己的尊严,你不需要在我面前玩什么花样,因为在我眼里,我根本不会领情。”
温如山看着这样的她,目不无人,张扬狂傲,哪里是乡野长大的村女,便是堂堂的皇家公主也不过如此。
江若宁见他拿定主意不人带走,一手负后,淡淡一笑:“你真不拿走?”
“不拿走,那是我送娘子的。”
“好!”江若宁吐了一口气,“各位姑娘、小哥,刚才你们所有送来的东西,本姑娘不要,麻烦各位帮帮忙,把东西分了吧。这是新任县令大人赏赐给你们的,你们要谢就谢他!”
有人狂喜,那可都是好东西,真要送给他们,那些首饰价值近万两银子,随便拿一件少则几十两银子,重则几百两银子,他们当下人、做绣女,一年起早探黑地忙碌,才挣多少银钱。
“本官送给娘子的东西,谁人敢拿?”
一句话,他们不能动。
原本想要的绣女、小二刚动了一下,现在立时都凝住了,如果动了,就会被捉下大狱啊。
汪安道:“各位请回吧!”
然,还有人听了江若宁的话,一时间不肯离去。
温如山道:“我送娘子的,娘子可留可毁,却不能转赠他人。”
“是么?”江若宁对着厨房,大喊一声“阿欢,拿火盆来!”
二妞恼道:“不要理!”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江若宁要与温如山闹,但她们不能折腾这些钱啊。
阿欢回头看着院子,“可是二妞姐……”
“主子们的事,由得他们闹去,我们只做我们的事。”
然,江若宁又提高了嗓门,“阿欢!快拿火盆!”
阿欢咬了咬唇,这可恶的温大人,怎么又招惹到她家小姐了,小姐是她的救命恩人。她阿欢这辈子只听小姐的。
二妞拼命使眼色,叫阿欢不理。
可阿欢不能不理,立时应声“就来”,取了乌盆,在盆里放了木材,快速捧到了院子里。
江若宁收好弓箭,双漫不经心地将兵器架整理了一番,大踏步进了堂屋,取了一套华衣,瞧也不瞧直接丢到了火盆里。
河山杏有种眩晕的感觉,“宁……宁妹妹……”
瓷衫啊,这可是甲字间绣制的瓷衫,以前她们也做过瓷衫,可都是帮京城分铺做的,听说都是京城贵女们穿的,可江若宁居然要毁掉。
江若宁神色如初,面不改色,“温如山,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你这套在我这里行不通,而我更不会领情!”她又伸手取了一只点翠钗子,伸手一抛,直接丢入了火盆,“我要自由,我要和离!”
围观的人一个个倒吸一口寒气。
江若宁又取了对玛瑙手镯,再次丢入了火盆,一件、又一件,一会儿是首饰,一会儿是新袍。
“各位绣女,你们领的是工钱,而有人愿意烧钱那是别人的事。我不是在无视你们的劳动成果,我只是在无视某些人的挑恤。你们也瞧见,本姑娘给过某人机会,让他拿走,是他非要用这些东西来碍我的眼睛。既然是如此,我就把这碍眼的东西给毁了。各位绣女,你们看足了热闹,是不是该回去干活了?你们可是领月钱、拿赏红度日的。”
被她一说,送货来的绣女这才回过了神。
河山杏恼道:“江若宁,你……你还真是在烧钱,就算你不领温大人的情,瞧在你女儿的份上,也不该这么胡闹。”
她女儿!
阿宝,天晓得她和这孩子没关系,只是因为阿宝与她长得像的容貌,但凡见过的,都会认为这是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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