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宁许诺他们赚足了银钱可以自赎,她每月给盘子开了一两又三百文的月钱,给碟子则是一两又一百文,盘子偶尔会去进货,进货时就由碟子看铺子,江若宁还教他们认识一些简单的字,每晚会有半个时辰的识字时间,让他们在专门的木板上用毛沾水习练,这样既省墨还省纸。
来的少年二十出头,瞧着像个读书人,他令盘子取了花鸟图,细细地看了一番,“运笔很熟络,颇有薛氏丹青的风格,你家掌柜是薛国丈的学生?”
盘子忙道:“我家掌柜哪有这等荣幸,掌柜最是推崇薛大家的丹青风格,一有机会,就去城中最著名的书画铺子研习,这不,研习的时间长,也就会了。”
少年笑道:“你家掌柜倒是习画高手。”
“掌柜说,她只得丹青还能拿得出手。”
“你家掌柜可在?”
从争执到变成了好奇。
盘子道:“掌柜这会子在后院绘画。”
“你把她唤出来,我要请她帮忙绘一幅画。”
盘子扯着嗓子唤“碟子”。
碟子出来时,不满地道:“掌柜正绘画,最不能分心,哥叫这么大声,回头小心她恼了。”
盘子道:“把掌柜请出来。”
碟子进了后院,站在书房前,低声禀了外头有客人求见商谈之事。
江若宁道:“先奉茶!我得这幅绘画就去见他,得等半个时辰,这若是中断了,这画就毁了。”
“是。”碟子领了命,穿过通往后院的布帘,福身道:“客官,你是坐着吃茶看会书呢?还是去外头逛一圈,我家掌柜说,她正绘画,若是中断,画就毁了,她今儿天不亮就起来绘了,是万不能中断的,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完成。”
客人凝了一下,看着铺子里满当当的书架,挑了本书,一边吃着茶,一边看书,盘子时不时给蓄上茶。
过了大半个时辰,碟子福身道:“客官,掌柜来了。”
江若宁穿着一身翠绿的长裙,这是她让城中绣坊照着薛玉兰给做的衣裙式样做的,翠绿的长裙在错落有致地绣着几朵白莲,莲花不大,只鸽子蛋大小,却恰到好处,衣襟袖口绣了忍冬藤纹饰,一圈的银白色,头发松松挽就,只绑了锁了白边丝绦,额上绑了一条珍珠抹额,江南水乡这种淡水珍珠最不值钱,尤其像这种比绿豆稍大的,一两银子就能买好几条,最值钱的便是额上吊着的水滴状的血玉。
客人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些书肆的掌柜是个俏生生的少女,更令人意外的是这少女的气质,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她福了福身,“让公子久等了!请问公子想绘什么?”
“这幅画也是你绘的?”
江若宁应答了一声“是”。
他接过手里的画,鸟绘得细腻,连羽毛都清晰可见,这种工笔绘画,只有薛国丈薛敬亭会,听说就连他的儿子都不曾学会。
“你这幅画比挂着的那幅更为细腻。”
“喜鹊登梅是南城梅夫人特意预订的,已经付了订金,说是今后晌午就要来取。”
“这样一幅多少?”
“看什么样的要求?越是细腻的,自然越贵。这是十两银子的画。”
客人细瞧了一番,就如早前盘子所说,人家绘得好,不是外头小摊上可比的,自然就要贵些。
“我想请你绘一幅人物肖像图,你能接么?”
江若宁凝重起来,这绘人物是最难的,“不知公子要绘什么人?”
“凤歌公主!”客人道。
她心下又是一沉,自己以前的模样,她可是记得很清楚,只是这绘者也一样,绘别人易,绘自己难,“你有她的画影么?”
“凤歌公主可是绝代美人,岂是这等闲之辈能绘出来的,在下有大用,还请姑娘帮忙,你需要多少银子只管开口,但一定得绘像,绘得越像越像,在十月十八前绘好就成。”
“能与我说说凤歌公主的容貌么?”
她可不记得自己认得这么个人。
客人歪头想了半天,“听人说她长了一双凤眸,这可是皇家人才特的眼睛,很美;是一张鹅蛋脸,眉毛如黛山、肤若白雪……”
江若宁越听,越是迷糊了,有种头昏之感,她以前长什么样,有种不记得感,但容王和慕容琅长什么样她知道,而且还熟悉,比对着画应该不难。
“能问公子这画是你自己留着还是送人?”
客人“哎呀”一声,笑道:“我哪能留凤歌公主的画,这是对她的大不敬。我就直说了,钱塘知府李大人是我的同窗,以前他便在金陵书院读书。听说十月十八是他生辰,江南的同窗好友要来钱塘道贺。
他一生痴恋凤歌公主,听说这几年总想绘凤歌公主的画像,每每绘上一阵,就悲痛欲绝,伤心不已,再绘不成。我打听了好多画师,也请过两位,他们都不敢接,说若绘不成,便是大不敬。你若能绘成,只管开价,但一定得画好,画得像。”
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呢。
☆、595 大结局
江若宁一听是送给李观的,心下一动,“若我绘好,这要价可不低。”
“多少银子?”
“一百两银子!”
“不,是一百金!”
这公子立时跳了起来,江若宁笑眼眯眯:“你这回找人算是找对人,小女虽未见过凤歌公主却见过永春候,听闻永春候与凤歌公主乃同日出生的兄妹,两个长得很是相似。一百金,一口价。这价儿低了,便是对凤歌公主的不敬。这是最低价,价高更显你的诚意。公子不防思量思量。”
一百金……
等同一千两银子。
盘子与碟子面面相窥,这要价未免太狠了吧。
这一幅画就要一千两,那岂不是要与薛国丈的画一个价了。
客人面露凝重之色,花一百金求一幅画,值不值当?
江若宁将喜鹊登梅递给盘子,“挂起来,稍后客人会来取,记得再收五两银子。”
“是,掌柜的。”
江若宁蓦地转身,客人突地道:“一百金,你定要绘好。”
“照着规矩,得先付一半。”
“你是要金子还是收银票!”
“银票少了富贵,收金子!”
还有这种说法?
客人莞尔一笑,当即令门外的长随去钱庄兑了五十两黄金。
江若宁当场清点,“十月十六日可来此取画,请备好剩下的五十金。盘子,开启收契,届时银货两讫。”
盘子应了一声,江若宁教了他们兄妹好几个月,将账目上的数字、如何开启收契学会了,虽然字差些,但也无关大雅。
江若宁从袖子里取了印鉴,从中央盖下。
盘子直接用自己的印章按了一下,这是江若宁的意思,但凡收取大额银钱,必须有她的印鉴和盘子的印章方可有效。
待客人离开,江若宁捧着五十两黄金进了书房。
碟子笑眯眯地道:“哥,掌柜又要赏我们了,上回收了二十两银子,就赏了我们每人二百文,这回不知是多少。”
江若宁出手阔绰,待下人也宽厚。
进入书房后,江若宁转到书架,确定四下无人,将金元宝放入储物手镯,从里面取了几个一两银子的元宝出来。
她走到柜台上:“今儿接了大生意,一人一两银子的赏钱!”
碟子连忙接过,点头道:“谢谢掌柜。”
“拿二两银子去点心铺子买些糕点再称半斤茶叶,一会儿随我去李府,表哥许回钱塘了。”
碟子应声“是”。
江若宁又道:“盘子,明儿去进货,问问金记铺子的掌柜,可有什么上好的颜料?我回头写个单子给你,你照着采买些。”
“是!掌柜。”
兄妹俩还没来多久,就攒了六两银子,照这样下去,一年时间就能自赎,但盘子还不想自赎,碟子还小,才十三岁呢,他虽有十六了,但还能挣钱,他得挣娶媳妇的钱,碟子也得挣嫁妆。这么一想,盘子心情大好,早前还觉得卖身葬亲人,往后定是苦日子呢,认曾想掉到香钵钵了,这时就他们主仆三人,在一张桌上吃饭。掌柜的还教他们兄妹读书识字,这在哪儿都没有这样的好事。
午后,江若宁带上小点心、茶叶都礼物进了李府,先是去见了翠浅。
翠浅道:“你的事,我与大人提过了,他现在谁也不想,便是同袍来见都被谢绝,就关在书房里呢。”
江若宁想到那金姓公子所言,说李观一直想绘凤歌画影,却怎么也绘不成,总是绘上一阵泪流满面,不是把画纸污了,就是悲伤得不能自己。
“表哥的身子可还好?”
“还好!”翠浅眼帘微垂,这几年她跟在李观身边,就是想照顾他,她虽是管事嫂子,可这后宅的大小事全是她在打点,十六则担着管家的名头,夫妻俩一心襄助帮扶。三年了,李观还是没能从凤歌公主惨死的阴影里走出来。
早前,有人前来当说客,请他娶温令姝为妻,他当即就怒了,把说客赶出门去,说他这辈子便是一生不娶,也绝不会娶一个心怕歹毒,害死凤歌的恶女为妻。
江若宁道:“还得劳嫂子多加照顾我表哥,既然表哥不方便见客,碧莲先回去。前儿,我瞧药房铺子有老山参,买了两支,劳嫂子做给表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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