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比她更悲杯么?
这可是她遇到最离谱,最狗血、最倒霉的事。
温如山笑微微地问:“阿宝,她是不是你娘亲?”
阿宝的小脑袋连连点头。奶声奶气地道:“是!是,她是我娘亲。是被爹爹气走的娘亲,我终于找到娘亲了。”
气走的?
江若宁恨得咬牙切齿,她正想找他算账呢,他就出现了。
温如山。这是她从《婚书》上知晓的名字,虽然,只在婚礼上见过他一面。可此人的模样她怎么会忘,这个王八蛋害得她“被成亲”。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她一早就知道银子是不好赚的,结果却被狠狠地算计了去。
阿宝认错了人,她并不是阿宝的娘亲,难道……
那个女人,那个本来他想娶的女人离开他了?
四年的别离,到底发生了什么?四年前,她稀里糊涂地“被成亲”,做了他的新娘,却在数日后,发现他刻意留下的《婚书》。当年参加那场婚宴的人,这四年她从来不曾遇见一个,就连那日见到的“熟面孔”也没遇到一个。
今儿突然间出现了两个人:温如山与这小厮,却是当年她见过的。绝不是她报仇的机会到了,而是她“被做母亲”了!
江若宁今儿很累,就差累得散架,可他从天而降,还带着一个女童出现在她的面前。
也许,她应该搬出去才对。
江若宁抱着这个陌生的孩子,在孩子的五官面容里,轻易就能找寻到自己的影子,哇靠,这个娃怎么会和她长得七分酷似,这小鼻子、小嘴、下颌,简直就是她江若宁的缩小版。
不用问,这孩子肯定是宋清尘所出。
天啦,要是这孩子站在她旁边,她告诉姥姥“真不是我生的”,怕是姥姥都不会信,这“证据”太真实了啊,与她长得太像了。
难怪觉得眼熟,原来这孩子是他和她的结晶,因为气恼,几年来,她不敢问“罪魁祸首”的模样,就想着哪日遇到,狠狠地收拾一下那王八蛋。
“娘亲,我不会再让爹爹欺负你,阿宝再不和娘亲分开,娘亲,阿宝饿了……”
稚嫩的孩童声音,纯净得像是天晴后的冰雪,稍有不易就被融化成水。
没有原由的,许是自小缺少父爱、母爱的原因,江若宁对这孩子生出几分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亲吻着她的额头:“阿宝乖,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她真想给自己一拳,这不是承认自己是阿宝的亲娘?她犯浑了吗,如果说不是阿宝的亲娘,阿宝会接受吗?
阿宝水灵的眼珠望着江若宁,带着诧异:“娘亲学会做换(饭)了?”
女童那像极了瓷娃娃的可爱模样,小脸蛋胖乎乎,白净净,再加上这一身漂亮的衣裙,真真像是年画上跳下来的啊,即便是现代,这样可爱、漂亮的女童也极少见的。小女童的颜值太高,高到江若宁一时间难以应对,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江若宁笑:“你想吃什么?我会的就给你做。不会的,我出去买。”
这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只有三四岁的孩子,偶尔连吐词都不清楚。就算孩子误会了、认错了人,可他和她并没有同时出现在这屋子里,一定是生了什么变故。但对于他来说,江若宁也许只是一个外人,而她在这屋子里住了四年,她是感谢那个人的,即便当年他没有说更多的话悄然而去,即便她被人骗婚,这一切都只是他们之间的事儿,与面前这个孩子无关。
阿宝想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吃什么:“娘亲,我饿了。爹爹都不理我,我真的饿了!”
“我蒸鸡蛋糕,再给你做菜粥。”
江若宁低头,在阿宝的额头轻轻一吻,她不知道怎么做一个母亲,只知道小时候舅母就是这样经常亲吻着她和三个哥哥,虽然她没有父母,可舅舅、舅母拿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的疼惜、怜爱。但,就算舅舅真的很疼她,也不能代替父母。
“阿宝乖,我去厨房做吃的,你找黑咪、大黄玩!”
尽管江若宁这般说,可她刚起身,阿宝就跟在后面,与她只相隔一步的距离,那怯懦的模样,仿佛真的要被母亲给抛弃了一般。
江若宁温和地笑了笑,给了阿宝一个安慰的眼神,转身进入厨房,寻出鸡蛋,即便现在她又累又饿,奇怪的是,当她抱着阿宝,竟然不累不饿,只想给这个乖巧的孩子做些吃的。她将将蛋倒入碗中,用筷子一搅立时揉碎成一碗金黄色的汤羹,又加了温水,放了少许盐,在锅里加入水,将碗放在锅里,二妞沉默不语地生了火。
阿宝跟在江若宁后面,巴巴地等着,带着几分诧异与好奇:“娘亲学会做换(饭)了,以后娘亲给阿宝做好吃的?”
一口一个娘亲,明明很生僻的词,可听到江若宁眼里却并不突兀,相反她居然觉得很甜蜜,莫非她的脑子真的秀逗了。她是姑娘,还是未嫁的姑娘,被个孩子追着喊娘亲,没有反驳,这是不对的。
阿欢从一边奔了过来,甜甜地道:“小姐,你一定累坏了吧,要不让我来,你快歇会儿吧。”
今日,她与二妞就这个突然带着女童造访的锦袍男子产生了莫名的厌恶,支伯拦着温如山不让进,可温如山非说“我是这宅邸的男主人”。
什么叫男主人?
他们可是知道自家女主人待字闺中。
温如山一出现,便朗声道:“我是江宅的男主人,江若宁是我娘子,这是我女儿!”
支伯当时瞪大眸子,原要拦着温如山不许进,可耐不住他怀里抱了个与江若宁长得酷似的女童。
天啦,这是他家小姐的女儿?长得可真像,跟小姐像得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小梅跳了出来,拦住去路,一手叉腰,学着乡下村姑吵架的模样:“你骗人?我们小姐没成亲,哪来的相公,又哪来的女儿?”
温如山语调轻柔,“阿宝,怎么办?他们不让我们进去找你娘亲!”
阿宝扁了扁小嘴,立时扯着嗓子哇哇大哭,“娘亲!娘亲,阿宝来找你,呜呜,娘亲,我要娘亲……”
小梅立时被这个大哭的女童打败了,见她哭得声嘶力竭,退立在一边,巴巴儿地看着支伯。
支伯轻叹一声:他们是两年多前来的江宅,小姐待人不错,小姐与李观走得近,怎么也不像是妇人,而是个姑娘啊,可是这冒出来一个跟自家小姐长得酷的女童,分明就像是小姐生的。
阿宝的哭声,吸引了二妞、阿欢的注意。
二妞想否认,可实在是这女童长得太像江若宁了。
阿欢惊呼一声:“那小女娃长得好像我们家小姐?”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这话,连支伯都觉得这女童弄不好就是江若宁生的。
小梅回头道:“阿欢姐,你也瞧出来了。可是好奇怪,我们小姐没成亲啊,这小豆丁从哪里出来的?”
“小豆丁——”温如山蹙着眉头,这是形容他女儿的,他女儿怎么也是一朵花,怎么用小豆丁来形容。
小梅道:“小姐就叫我小豆丁,说是小娃娃的意思,哈哈,现在来了个比我更小的,我终于不用当小豆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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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 认错人
二妞一恼,怒瞪小梅,“什么时候了,还会胡扯这个?”她快步一走,拦在路中央:“三位,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
后面跟随的小厮道:“你家小姐是我家公子的娘子,难道这种事还有乱认的道理?”
混乱啊!
怎么可能?
二妞跟着江若宁的时候,江若宁还没及笄,按《大燕律》女子未满十五岁,是不许成亲的,如果成了亲,被官府知道,那是要处没罚银的。女子过了十七岁未出阁,也要被处罚银子。若是奴婢,就罚主家;若是女儿、妹妹,便罚父母、兄嫂。罚金不算多,一个人从二百文到一千文不等,但对于百姓们来说,是丢不起这人。
温如山从怀里掏出一张大红的《婚书》。
二妞只看到那大红的喜字,好生眼熟,她一定在哪里见过一模一样的可一时又忆起来,立马大叫“喜帖!你来请我家小姐吃喜酒的。”
温如山险些昏倒:这明明是《婚书》,她怎么就当喜帖了。
阿欢颇是无语,纠正道:“二妞姐,那是《婚书》。”
“婚书?这是什么东西,上面怎会有囍字?不是请人吃喜酒的喜帖儿么?”
小梅笑得直捧肚腹,“二妞姐,真的是《婚书》,阿欢和小姐教了我认字,没错的。”
阿欢接过《婚书》,看着上面盖着奉天府官媒署的官印,又详细写着男女双方的姓名,这不是假的,而是真的,面前这个男人当真是小姐的相公。而这个三四岁的女童真的是小姐的女儿。
天啦,小姐今年才几岁?虚岁十八,就有这么大的孩子了。
温如山见他们不难,抱着女儿道:“汪安,我们进去!”
二妞恼怒地拉过阿欢,“你为什么不拦着?”
“二妞姐,那《婚书》是真的。他……他真是小姐的相公。”阿欢也不想认。可那《婚书》是真的,那就是铁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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