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地发现,她早已经被亲生爹娘给遗忘了,他们所有人都不记不得曾经有那么一个孩子,一个一直在乡野静静盼着与家人团聚的孩子。”
阿欢的泪哗啦啦地流淌着,天空的月亮黯淡,散放出淡黄色的光芒,天空闷热难耐。
慕容琅的心揪得紧紧的,享受着父母之爱的他,难以想像那样一个小女孩是如何一路走过来,她努力的学习,只是为了让父母知道,可最后才发现她早被亲人抛弃。
需要多少的失望,需要多少的悲伤,才能让一个小女孩面对最后的事实。
这样的故事,听得谢少卿心下动容。
他没想到,江若宁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一步步长大,一点点学会了坚强。
“师姐发现了这个事实,就想着:既然他们不要她,她也不要他们。于是,她跟着村里同龄的女孩子一道走出了河塘村,跑到了县城里应聘李家绣坊的绣女。
她说:等待,不如自己来改变,她想改变家里的贫穷,改变家里三餐不济、衣不蔽体,食不裹腹的日子。
长大后的她,不再去幻想亲生爹娘了,因为她已经肯定,他们早已经忘了她,而她也要学会遗忘他们。
师姐说:有时候当一个人默默的期盼一回回失望甚至绝望时,难免会怨,会恨,是师父的出现,不仅教了武功,还告诉她一些做人的道理,可她到底太小,许多事想不明白。但后来,她想明白一件事,恨,是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她不要恨,她要让宋家人成为她的陌生人。她就在心里发誓,做一两件事来清偿宋家对她的生育恩,从此之后,她与宋家无干,她就只是江若宁。
她说,对自己的好,就是让自己快乐幸福,即便全世界都抛弃了她,但她自己不能抛弃自己,她自己会给自己点亮希望的灯,不让自己在黑夜里迷路。”
☆、149 疑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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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需要多少的磨难,才能学会宽恕,才能学会勇敢的面对。
在阿欢的心里,那是一个惹人怜爱,让人疼惜的女子。
她敏感、她聪慧、她坚强又脆弱,她勇敢又怯懦,但她却是这样的真实。她所有的果决后面,却比同龄看得更为透彻,她看到了世间的凉薄,亦看到了世间的真爱,所以她学会了舍弃,亦学会了珍惜。
慕容琅沉默了良久,“你师姐真是五月初十的生辰?”他隐隐觉得:世间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有一个人与你同日出生,还与你长得相似。
阿欢点了点头,江若宁有些事原是不瞒她的,正因如此,阿欢觉得自己与江若宁虽是师姐妹,可对方都将彼此视为亲人,江若宁喜欢的人,她也喜欢;江若宁敬重的,她也敬重;若是江若宁厌恶的人,阿欢就会避得远远的,也会跟着厌恶。
她舒了一口气;“当年河家姑奶奶将师姐抱到青溪县河塘村时,是河姑奶奶亲口告诉给河家老太太的。”
江氏的女儿河德秀,曾在东军都督宋家做丫头,这件事慕容琅也听阿欢听过。
生辰没错?是越**奶生的?可他怎么记得宋清鸿是三月的生辰,生于正兴九年,三月生宋清鸿,没道理五月又生江若宁。
如果江若宁与宋清鸿是龙凤胎……直接说江若宁是三月出生,为什么要说是五月初十?
他与江若宁初识,就觉得她很熟悉。
谢少卿微微拧眉:“宋家为什么要送走自家的孩子?还是养到七八个月大时才送走,这不合情理。京城有人家因忌讳二月、恶日出生的孩子,但像这样彻底送到乡下不管的还真少见。”
就算有人忌讳二月、恶日出生的孩子。可也有不少人在孩子出生后,或送往庄子上养着,又或是送到庙里,但也不可能当真不管不问,到底是自家孩子,也不可能连个奶娘、丫头都不给的吧,还是送往民间的贫苦人家。不这一点。连谢少卿都觉得无法理解。
慕容琅心下一颤:难道江若宁根本不是宋家的孩子?如果不是宋家的孩子,就能解释得通,你亲生父母都可以不管。我为何要比你亲生父母做得还好?
这般一想,慕容琅的心一沉,似得到了答案。越**奶池氏与他母妃是手帕之交,年少时都曾是宫中公主的陪读。小时候。母妃最爱拉着宋清尘的手“瞧瞧清尘这孩子,长得可真像我们家的孩子。”那时。池氏便颇是得意:“我娘说,清尘长得像慈荣圣皇后。”
慈荣圣皇后是越**奶池氏嫡亲外祖母,宋清尘像太外祖母也在情理之中,正因为宋清尘的容貌。无论在容王府,还是在宫里,都受到了关爱。甚至太上皇更因她长得像慈荣圣皇后,没少给予赏赐。
“咦。你们俩同日生辰,额头一样,眼睛也是一模一样,要是扮成男装,说你们是兄弟定有人信。”慕容琅耳畔回响着这句话。
难道……
江若宁不是宋家的孩子。
其实应该是他的孪生妹妹!
慕容琅想到此处,胸口一阵刺痛,他快速摘下手腕上的佛珠,不停地捻搓着,心痛感减轻了许多,他大口的吐气。
阿欢拉着谢少卿道:“谢大人,我可是什么都告诉你了,你一定要帮我们给淳于大人求情,求他别把师姐的事说出去,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谢少卿道:“阿欢,我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做到。”
“谢谢少卿大人!”阿欢走到院门口张望,“师姐真去朱夫人那儿了,朱夫人不爱应酬,师姐也是如此,不知道她们会不会相处得好。”
谢少卿道:“容世子,你无碍吧,你的脸色很难看。”
“我……我没事。”慕容琅起身,继续打太极,一招一式,一拳一腿都极为用心,“江若宁是不是他的妹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阖上双眼,努力从江若宁身上寻找与宋清尘不同的地方,这只是外貌上的寻找。
谢少卿问道:“容世子,你今晚当真要留宿飘花园?”
慕容琅回过漫天飘飞的思绪,“不,我一会儿就回容王府。”
“现在?快三更天了。”
“那我现在就回去。”
阿欢道:“容世子,不是说好了今晚留宿大理寺?”
“不了,我还是回家,我喜欢睡懒觉,且住此处有诸多不便。”
谢少卿拧着眉头,“这么晚了,你只带左仔走,我可不放心,我送你一起回去。”
慕容琅自小就有心疾,谢少卿瞧着他之前的脸色不对,万一在途中病倒,左仔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一路上,慕容琅琢磨着自己的心事:江若宁与宋家有关联,而她的侧面像极了容王,与慕容琅有一样的额头、眼睛,还与慕容琅同样是五月初十的生辰……甚至于,她和慕容琅的外祖父谢丞相一样都闻不得花香,也有一样的花香过敏症……
这一连串的吻合,绝不是巧合,一定有什么他不知晓的真相。
他隐隐觉得,江若宁也许与他有着某种关联。
她……
可能是他的孪生妹妹!
每每想到这个答案,慕容琅的心脏就要冲出来,他生怕自己犯了心疾,从怀里摸出只药瓶,取了药丸服下。
*
宋府。
宋越拧眉看着病榻上的越**奶:“江若宁与我们宋家真无关系?”
越**奶肯定地摇头,大太太因为这事已经病倒了,她也是如此,“她的生辰是五月初十。”
宋越沉吟道:“清鸿是三月初六!”刚落音,他立时想到容王世子便是五月初十的生辰。“你是说……说……她是……”
越**奶痛苦地阖眸,“容王世子也是五月初十。越哥,我不会骗你。”
“那你昨儿为什么不说?”
“我在婉君面前发过誓的,这个秘密我要烂在肚子,若是有违此誓,我……我的儿女将不得好死,我不敢说啊!你别问了!”
她将脸转向一边。
宋越长长地轻叹一声。“我去瞧瞧母亲。她还真以为那孩子是……这可真是乱成了一团。还有清鸿,这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屋子,他一直以为是他行刺自己的亲妹妹。正在愧疚呢。倩儿,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发过誓,谁也不说。这是她与谢婉君之间的秘密。
她不得已啊,当年但凡有点法子。她也不会把江若宁送走。
这怨不得她,早前她也是不信算命先生的话,可后来她信了。
越**奶再不说话,神色憔悴。显然是一天都没歇好。
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年被她送走的女婴又回到了京城。
这些年,容王妃一直以为那孩子已经死了。
可她忍不下手啊。看着那明亮的眸子,她实在不能掐死她。她甚至想过,把那孩子哺养长大,只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令她不得不将那孩子送走。
宋越道:“你好生歇着,我去陪母亲说说话。”
他出了院门,望着头顶的月亮,往大太太居住的上房移去。
五年前,宋珀仙逝,宋越接掌了东军都督一职,他的长子宋清麟如今也能独挡一面,是他的左膀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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