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你自己就有,别来勒索,门都没有。庆云坊里客栈一堆,你愿意住哪里是你的事,与本王无关。走吧。”
容定尘毅然决然对烫手山芋下逐客令,起身开门时,恰好看见门外的夏班正捧着那张写有白凤隐名字的名录苦思冥想。
少顷沉默后,容定尘突然转身,将房门重重关上。
“罢了,在找到住处前,你就住在这里好了……不想再被人偷袭的话就老实呆着,也别跑出去炫耀你跟本王住在一起,否则,我不保证你能活过明天。”
第一卷 引兮·凤还朝 第22章 阴谋还是保护
听了容定尘的话,白凤隐闷哼一声:“我被人偷袭你又知道,究竟要派人监视我到什么时候?”
“到本王弄清你身上的谜团为止。”
之前跟容定尘过招后,白凤隐已经知道他的功夫在自己之上,当然没有硬碰硬的打算。不过口舌上的痛快,她还是决定要逞一逞。
“和我说话,能不能别本王本王的自称?我听不惯。”白凤隐皱了下娥眉,道,“我的东西还放在外面马车上,去找人给我卸下来。晚上我想吃万寿堂的桂花糕,还要江西坊陈家的红泥小酿,有新酿的最好。”
容定尘愣了一下:“万寿堂十年前就关门了,那时你才几岁?怎么到现在还记着?”
二十年前,京兆城内最有名的糕点铺子非万寿堂莫属,那家的桂花糕是白凤隐最爱,容萧夙经常起大早去为她买桂花糕和红泥小酿,只为哄她开心。
谁会想到不过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世事就已发生如此之多的变化呢?
物是人非让白凤隐些微黯然,还不等她找借口解释,容定尘已不耐烦挥手:“我不是请你来作客的,衣食住行你没得挑。我要出去办些事,你记着,绝对不要离开王府半步,有些势力不是你功夫好就能对付的。”
光天化日就敢以毒箭偷袭,要杀她的人显然不简单。
白凤隐自知状况不妙,并未多说什么,被夏班带到客房后就开始研究从白家带来的那瓶药。
她精通巫族法术却不懂医药,翻来覆去研究大半天也没弄明白那药是什么。临近晚饭时,屋外传来几声惨叫,白凤隐抄起匕首匆匆推门走出,正见夏班拎着两个男人丢到院子角落里。
“是什么人?”白凤隐好奇道。
夏班没好气嘟囔:“还能是谁?来找你的呗!幸好王爷临走时交代我在府里守着,不然你在王府的消息早就传出去了。”
“怎么,他怕别人知道我在这里?我不就是丑些么,又不影响他嫁人。”
白凤隐见角落里的人偷偷看她,接连两脚过去,只听闷哼一声,俩个人都被踢昏。
夏班不放心环视一圈,确定没人后才松口气,压低声音道:“你是上了长门司名录的人,按长门司的规矩,王爷必须在三天内除掉你。如今王爷不知撞了什么邪,不但不杀你还把你藏起来,被外人知道王爷就有大麻烦了!”
“名录?我吗?”白凤隐愈发惊讶。
先前风南岸对她提过长门司,说长门司表面上负责解决一些京兆府处理不了的要案,而背地里却做着见不得光的暗杀类任务。但凡被列入长门司名录的人,无一例外都会遭遇“意外”或者“暴毙”。
而有权力给长门司下达暗杀任务的,只有朝廷几位手握重权的大臣,以及皇帝容萧夙本人。
白凤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刚刚重生就登上了长门司的死亡名录,同时她也有些意外于容定尘的举动……作为长门司实质上的统治者,他为什么要留她性命?
还是说……
他的挽留,只是在为杀她做铺垫?
第一卷 引兮·凤还朝 第23章 一疤解百丑
临近宵禁时间,容定尘依然没有回来,夏班又像根木头一样傻呆呆守在门口,丝毫没有解决裹腹问题的意思。白凤隐饿得眼冒金星,只好用从白府带来的一坛烧酒充饥。
她嗜酒,而且千杯不醉,那小小一坛下去也没解决什么问题,倒是因为喝得太着急,有几滴酒液溅到了脸上,正好在那条丑陋伤疤的位置。
白凤隐捏着汗巾轻擦伤疤处,并没有任何痛感,而在她有限记忆里也不存在关于这条伤疤是如何造成的回忆,好像突然之间就那么出现了。
擦着擦着,她忽然感觉有些不对。
隔着汗巾传来一种柔软松动的触感,仔细听的话,还能听见极其微小的“噗噗”声,那感觉就好像……
就好像伤疤掉下来了?
这是怎么个情况?要毁容了?因为擦脸擦毁容,她还是旷古绝今第一例吧?
白凤隐赶紧拿开汗巾,冲到铜镜前俯身细看。
伤疤的位置的确与之前不同,稍稍向下偏移一点,而且颜色和触感也与平时有所差别,变得有些苍白,有些膨胀,手感比皮肤更加软。
而在原来被伤疤覆盖的地方,没有一丝半点血迹或者疤痕,下面的皮肤居然光洁如新。
白凤隐倒吸口气,隐约明白了什么,用汗巾蘸着烧酒又在伤疤上反复揉搓。少顷,从额角横亘到脸颊的丑陋伤疤整个变软发胀,稍一用力,居然被她拿了下来!
难怪她记不起这伤疤怎么来的,这根本就是贴在她脸上的小道具,可以说是最基础的易容术了。
不过,她为什么要贴一条伤疤在脸上?又为什么记忆中搜索不到原因?
面对残缺不全的记忆,白凤隐心中好奇越来越大,却也因此生出一种新鲜感和冲动……没了伤疤,她这张脸还算对的起自己,稍作打扮出去逛逛,想来不会有人认出她吧?
咕噜噜腹鸣声似是在催促,很快,白凤隐毅然做出决定。
为了填饱肚子,她才不管什么容定尘的叮嘱,趁着宵禁时间还没到赶紧出去混一顿饱饭才是正事!
一盏茶功夫后,白凤隐又出现在庆云坊。
离开殒王府时她的确在附近发现有人盯梢,而且不是一个,所幸那些人都没有认出她,而这得益于她的优秀伪装。
“公子里边请!小店今日团眉黑茶免费供饮,油泼面阳春面热干面汤饼全部贱售……”
迎着店小二热络招呼,白凤隐不无得意走进昨天来过的面店坐下,小二完全没有认出这位客人。
没错,当她除去伤疤、换上一身男装后,能认出她的大概就只有她自己了。
一连叫了四碗面囫囵吞下,白凤隐总算能让肚子平息愤怒,结账时目光不经意向外一瞥,一道还算是熟悉的身影闯入她眼帘。
是一身轻衣缓袍的容定尘。
长门司的杀手头头放着她这大号猎物不管,跑到庆云坊干什么来了?
白凤隐稍作思忖,悄无声息快步跟上去,保持在容定尘身后十几步的距离暗暗监视。而最终容定尘停下脚步的地方,让白凤隐真想站在门口大笑三声,指着鼻子臭骂他色鬼王爷。
玉香楼。
庆云坊最大一间青楼。
第一卷 引兮·凤还朝 第24章 青楼里的窃听贼
仗着一身看起来就很值钱的锦缎长衫,白凤隐大摇大摆混入玉香楼,马上被一群莺莺燕燕围拢。
“呦,公子以前没来过咱们玉香楼吧?看着面生呢!”
“看公子肤白似雪,想来也是个懂保养的人,不知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哎呀,公子这衣衫虽好,可尺寸不太合适,让奴家给公子好好丈量一下如何?”
眼看容定尘走进楼上包厢,白凤隐洒脱挥手:“别急啊,美人们。你们想伺候本公子也好,想帮本公子宽衣解带也好,那也得进了包厢再说。大庭广众的……啧啧,我会害羞嘛!”
“公子真坏!”一群青楼女子笑得恣肆,不由分说拥着白凤隐往楼上走去。
白凤隐左拥右抱,选在容定尘隔壁坐下,点了几样酒菜后举杯浅饮,微微眯眼:“光是聊天喝酒未免无聊,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公子想玩什么?行酒?双陆?还是更坦诚些的?”衣衫半解的女子挤眉弄眼道。
“不好玩,都太老套。”白凤隐眼珠一转,指了指墙壁笑道,“咱们比谁耳朵长。喏,隔壁是我朋友,你们就贴在墙上听他说些什么,然后告诉我。谁说得最准确、最完整,这锭银子就是她的了。”
一大锭银子放在桌上,那些姑娘的眼睛都直了,呼啦一声全都贴到墙上侧耳细听,白凤隐就坐在桌边缓缓喝酒。
人多力量大,偷听这种有损形象的小事何须她亲自出马?
很快,零零碎碎的消息就从几个姑娘口中传来。
“好像是在说什么案子,京兆府……还有什么封印……左……不对,是卓……咦,公子,您这位朋友该不会是官府的人……呀!”
还不等那姑娘说完话,墙壁那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一道寒光穿透木质墙壁,咚地一声深深钉进地板。一群姑娘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抱成一团。
白凤隐立刻意识到可能是被容定尘发现了,二话不说马上起身想要离开。
结果在她拉开包厢房门后,看到的正是容定尘那双看似波澜不惊却隐藏着寒潭积水的漆黑双眸,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慌慌张张的中年人。
搞小动作被抓个现行,现在要怎么解释?
忽然想到自己现在是女扮男装,白凤隐揉揉鼻子遮掩尴尬,胸膛一挺,故意粗声粗气道:“你是谁?干什么的?小爷在这里玩得正高兴呢……说,是不是你在扰小爷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