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班,去弄些饭菜,再给凤隐烫杯好酒。睡了这么久她一定饿了。”容定尘把神情萧索的白凤隐圈进臂弯,一脸正人君子相。
无精打采叹口气,白凤隐迟钝道:“有饭菜就好,不用酒,又没什么好事需要庆祝。”
“谁说没有?刚才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容定尘捏住白凤隐下颌,微抬指,让她面向自己。
四目相对,他眼中那份柔情与狡诈奇妙结合的目光,让白凤隐生出是不是该一拳打昏他的想法。
想法落实到行动上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偏就这一眨眼的耽搁,白凤隐迅速挥出的一拳被容定尘轻松抓住,顺势一拉,她整个人就忧伤地贴到了他怀里。
大半天没吃饭,又刚从熟睡中醒来,她哪有力气跟他这蛮牛斗?
而容定尘早就算计好一切似的,揽住她肩头淡笑面向齐齐捂住眼睛却留条缝隙偷看的三人。
“刚才我和凤隐决定,下月之前选个黄道吉日,成亲。”
第三卷 乱兮·展风华 第220章 凰星之灾
“谁说要和你成亲了?作死么你?”白凤隐一口气没喘匀,险些呛死自己。
容定尘一耸肩,宠溺表情赫然。
白凤隐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证明清白,看那三人笃定且带着或多或少欣喜的目光,也只能漫漫一叹:“懒得理你们,我去休息。”
夏班乐呵呵给她让路,频频向容定尘传递崇敬目光,沈珏倒没什么表示,只是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认同。
容定尘认定的,就是他的准则。
林慕染一如既往跟在白凤隐身后,眼看她顶着夜色离开殒王府,一路风风火火冲到坊内渠水边才停步,脚边石头踢得一溜干净。
“姐,你怎么不高兴啊?”林慕染小声试探问道。
“我高兴什么?你就会跟着夏班傻笑,也不动动脑子想想,我可能说出要和容定尘成亲的话吗?真是气死我了!”
林慕染颇有几分委屈:“可是,姐你不是没反驳吗?而且我看姐你平时跟王爷感情挺好的,你喜欢他他喜欢你,成亲还不是早晚的事儿?”
白凤隐动了动嘴,居然无言以对。
容定尘狡猾胡闹是一方面,她每次都默许忍耐他的行为,也是造成今日局面的重要原因。
“你想啊,姐,如果换成沈大侠或者夏班跟你开这种玩笑,你是不是一拳头就把他们都打飞了?至少也是斜眉冷眼吓唬他们一顿吧?偏就只有王爷开玩笑,姐你每次都是骂上几句就不了了之,这不说明王爷在姐心里是特别的吗?”
白凤隐怏怏不乐:“那是……那是因为我打不过他。要是能打过,我早就拔了他一嘴牙再塞一团烂泥进去了。”
“什么呀,说得好像你能打过王爷就真舍得动手似的。”林慕染嘟囔道,“还说我和夏班傻……姐你也不照镜子看看,你看王爷的眼神和看别人的眼神差别多大呢,就差明说你是王爷的人了,瞧瞧瞧,又脸红了不是?”
白凤隐下意识摸了摸脸颊。
滚烫如火。
事实胜于雄辩,就算她再怎么不愿承认,种种迹象还是说明了无可否认的事实。
如他对她的倾慕一样,她也喜欢着容定尘,千真万确。
懊恼地抱膝蹲在渠水边,白凤隐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怎么也想不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她和他本该是结盟关系才对,说更难听些,就是为了各自目的互相利用。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成了他深邃眼眸最关切牵绊?而他悄然无声走进她早该封闭的心里的?
就因为他温柔,他体贴,他有着她无法反抗的强悍?
“我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再被恶狗咬一口就会清醒。”白凤隐呢喃自语,望着融化片片雪花的渠水失神,“是不是……我是不是该离开他才对?”
林慕染听到她的话吓了一跳,连忙蹲下身抱住她手臂拼命摇晃。
“姐,你可别犯糊涂!王爷待你一片真心,你要是走了他得多伤心?再说了,就这么不明不白离开,姐你甘心吗?互相喜欢、原以为对方付出一切的人,可能这一生再遇不到第二个啊!”
白凤隐愣住,看渠水里的自己,莫名感到陌生。
离开容定尘……
她,怎会甘心?
冬末初春的东宫有些冷清,茶杯摔碎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清楚突兀。
“我都说多少遍了?别再跟我提白凤隐!”太子容定川怒不可遏,一双眼瞪得溜圆,“上次她当着母后的面让我下不来台,我不杀她就不错了,你竟然还敢劝我纳她为妃?左靖楼,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左靖楼站在门口承受怒火与冷风侵袭,谦卑躬身,一副软弱模样。
“倘若白凤隐只是普普通通的女子,我自然不会再让殿下委屈逢迎。只是近来的传闻殿下应该也听说了,她是凰星临世有帝妃福相,太子再无动于衷,只怕……”
左靖楼故意拖沓不说,容定川闷哼:“只怕什么?”
“只怕有人会借此机会逆天改命,想要从殿下手中夺走风越国的盛世江山啊!”
容定川身子一震,琢磨半晌之后露出惊慌神色:“你、你是说,有人要跟我争皇位?”
见容定川开始慌乱,躬身低头的左靖楼悄悄路出一抹冷笑,抬起头时却又变成那个忠心耿耿又忧心忡忡的“忠诚”心腹。
“殿下没想过这种可能吗?虽说皇上后宫佳丽不多,除殿下这嫡子外却也有几位顺位继承人,另外还有先帝留下的几位王爷也对皇位虎视眈眈。殿下本性单纯、不善谋虑,务必要小心那些人趁虚而入。”
“说到这个,我倒真觉得二哥、三哥还有老六不太对劲,他们看我的目光总是怪怪的,一点都不友善。”容定川仔细回想,越想越心惊,“哦对对对,还有殒王、靖王、长硫王,他们与我年纪相近却总是故意避开我不肯近亲,一定也是不怀好意、狼子野心!”
左靖楼趁势煽风点火:“殿下说的正是。靖王、长硫王和几位皇子就不说了。殿下想想,最早接近白凤隐的人是谁?屡屡冲撞殿下威仪保护白凤隐的人又是谁?倘若白凤隐真是凰星临世,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又是谁?这种事,殿下万万不能马虎呀!”
容定川想了想,倒吸口凉气,脸色青白:“殒王,是殒王啊!父皇以前就经常告诫我不要与殒王往来,还说他很危险……我真傻,只想着白凤隐怎样不好,却忘了还有人虎视眈眈盯着我的位置!”
负手在殿内踱步数圈,容定川越发慌张,最后不得不把求助目光抛向左靖楼,全然忘了刚才自己是如此不留情面呵斥人的。
“靖楼,你说我该怎么办?殒王掌管着长门司,权势很大,而且我听说他残忍无情、杀人不眨眼,他真要与我作对的话,我、我可……”
“殿下不必担心,现在挽回为时不晚。”
左靖楼泰然自若,淡色唇瓣轻扯,将满肚子诡计娓娓道出。
“如我所言,殿下纳娶白凤隐无疑是最佳选择。如果传言真的,白凤隐有帝妃之相注定要嫁与真命天子,那殿下必须当仁不让夺走这颗凰星,如果这些都是谎话,那么殿下娶了白凤隐就是拆开她与殒王的结合,相当于削弱了殒王的势力,同样有百利而无一害。”
第三卷 乱兮·展风华 第221章 争风头
左靖楼的蛊惑就像难以抗拒的美酒,本就容易动摇的容定川很快就被牵着走,再不管什么性格好坏、容貌美丑,踌躇满志扬言非要娶白凤隐不可。
不过,就算傻到冒泡的太子容定川也知道,白凤隐对他也是相当讨厌的。
要让白凤隐心甘情愿嫁给他,少不得要用些小计谋,而这些自然是交给最“忠诚”的心腹左靖楼去做。
当天晚上,白凤隐在琳琅阁忙碌生意时,一队官差突然闯入,将一堆有大有小的箱子、盒子、柜子放下,另有十余匹市面上根本见不到的上好丝绸布料。
“这些都是太子殿下送给白姑娘的。殿下说,白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殿下他必会不遗余力相助。”面色红润的老太监一甩拂尘,向白凤隐使了个眼色,笑呵呵道,“过几日便是太子殿下的庆生宴,白姑娘若能出现,殿下一定会很高兴。”
满堂宾客看着堆成小山的“礼物”无不瞠目结舌,叽叽喳喳议论不停,时不时飘出“凰星”、“福相”等词语,凝聚在白凤隐身上的诸多视线渐渐多了很多复杂味道。
白凤隐站在二楼栏杆前,冷眼看看地上一堆东西,面无表情冷冷吩咐:“一件不留,都给我丢进臭水沟里。”
“这……”老太监脸色一变,忍怒道,“白姑娘,这可是太子殿下赏赐的东西,如此处置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怕脏了水沟吗?那公公您搬回家好了,什么庆生宴的,也请公公找其他女子去献媚吧。”白凤隐毫不客气讥讽。
宾客中不少都是达官显贵子弟,发觉白凤隐和太子的关系似乎不那么和谐,立刻起身低头结账走人,生怕被人发现自己与琳琅阁有关系。刚才还热热闹闹的琳琅阁转眼走了一大半客人。
“老板,您看……”姑娘们无计可施,担忧地望向白凤隐。
白凤隐却只是冷笑:“生意可以不做,正好那些长着狗眼熊胆的酒囊饭袋我也不想招待。看废物脸色行事的人,能有什么出息?”
“大胆!你也太放肆了!别以为殿下给你几分颜色你就可以登天!”老公公显然没有领会左靖楼的目的,一听白凤隐出言不逊登时翻脸,大袖一挥,“来人!把这地方给我封了!有敢违抗的,以侮辱圣名之罪就地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