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就没有鱼和熊掌二者得兼的可能吗?
思索片刻,白凤隐咬咬牙,毅然点头。
“好,我答应你!”
第二卷 谋兮·倾君策 第106章 缓兵之计
“确定吗?在九幽,没有出尔反尔这一说。”鬼帝平静回望。
“我不会拿自己的信誉开玩笑。”白凤隐先点头,又摇了摇头,“不过我与容定尘之间有约定在先,我不想做个言而无信的人。所以你得给我一段时间,让我处理好我和他之间的纠葛。”
鬼帝想了想:“多久?说个期限。”
“这种事哪能定下期限?我又不是未卜先知。”白凤隐脸不红气不喘,继续巧舌如簧争取时间,“你是不信我说的话,怕我把这约定无限拖延?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做的。你也知道,我与容定尘谈不来,动不动就生气争执。那种小肚鸡肠、没度量的男人,我巴不得甩开找个更可靠的靠山呢!”
为了增强可信度,白凤隐还特地做了个鄙夷的表情。
鬼帝瞥她一眼,眼神复杂难明。
二人并肩在院中站立半晌,直到沈珏捧着一大袋东西匆匆回来。
“除了叫龙蚜虫的东西外,其他的基本都找到了,龙蚜虫也已经托人寻找,最迟五天后运到。”沈珏认真把所有毒草和虫子的名字都复述一遍,有意无意看了鬼帝一眼。
白凤隐摆手:“直说吧,又不是什么非得瞒着他的亏心事。”
沈珏深吸口气,低道:“我问过夏班,他说早就按你吩咐把左靖楼偷运火药的事情告诉几位与他不和的朝臣,却不知为什么那些人毫无反应,没有一个人去皇帝面前告状的。那两个透露消息的皇宫守卫也被换了岗消失不见。”
“左靖楼心狠手辣又得皇帝偏重,那些大臣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自然不敢去参奏他罪行。那天从守卫口中得到消息后,我应该把他们藏起来当认证才对,真是可惜这机会了。”
鬼帝看看沈珏又看看白凤隐:“你还在追查火药的案子?”
“已经追查到结果了,可惜仍然没办法扳倒左靖楼。”白凤隐把玩系在腰间的赤铜铃,散漫道,“我猜太子对容定尘十分讨厌吧?左靖楼是太子少师,那批火药又是运入东宫的,偏巧不停参奏容定尘的人又都是太子那一派系……他还真是举步维艰啊!”
“所以才不让你与他有所往来。”说完这句话后,鬼帝转身离开,留下白凤隐望着他背影发愣。
“哎。”白凤隐抬胳膊拱了一下沈珏,看着他眨眨眼,“你们主子的意思是不是说,他是为了我好才这么做的?”
沈珏不着痕迹退开一步,躲瘟疫似的离她老远。
鬼帝真正用意不得而知,白凤隐姑且当他是为了她好,但与容定尘彻底断绝关系并不在她的计划之中。
毕竟,她最终目的是向容萧夙复仇,而这是身为江湖中人的鬼帝很难办到的,必须通过身在权势中心的人才能助她一臂之力。
至于对鬼帝的承诺……
“就当喂了狗吧。”白凤隐站在院中莫名其妙说了这么一句。
然后,沈珏默默地把二人之间距离拉得更远。
难得好心情,白凤隐没有继续以欺负人为乐,而是伸开手臂拥抱喷薄而出的灿烂阳光,闭上眼感受冬日里最独特的温暖。
得到鬼帝青睐,她距离向容萧夙复仇又进了一步。
第二卷 谋兮·倾君策 第107章 自虐的好法子
到宅院第十天时,沈珏终于把所有解除蛊毒的药草、毒虫、工具配齐。白凤隐事先准备了一间密封三日不照半点阳光的屋子,又选个月朗风清的午夜,拉来沈珏和鬼帝为自己打下手解除蛊母之毒。
看着地上摆放的一排大小各异、形状不同的刀具,沈珏皱眉道:“你这是要杀猪?”
“杀猪焉能用骨刀?”白凤隐翻翻白眼,“头发长见识短,多跟你们家主子学学,是吧堂主?”
几天下来,鬼帝已经习惯白凤隐对他的玩笑称呼,倒也不以为意。
目光扫过那排锋利刀具,鬼帝若有所思:“我在舟不渡那里看见过类似的一套刀,他说是用来给病人切肤断骨的。你把这些拿出来,该不会是想对自己动刀吧?”
听了鬼帝的话,沈珏再一次仔细打量那些刀具,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刀尖各进肉里的场景,后颈隐隐发寒。
纤长指尖一一拂过刀具,白凤隐表现得十分淡然:“我能通过心脉疼痛时的症状判定蛊母是哪种虫,但没办法确定蛊母藏在何处,必须用一些方法逼它出现才行。为了引出蛊母,这些刀具是必不可少的,受些皮外伤也在所难免。”
见她心意已决又似胸有成竹,鬼帝并没有阻拦,只是从她手下抽出最小、最锋利赌一把骨刀,试着在自己指尖一划。
无声无息,一滴血珠涌出,殷红刺眼。
拈动手指擦去血珠,鬼帝忽道:“你说该怎么做,我来。”
白凤隐粲然一笑:“本就打算让你动手,否则也不会特地叫你过来了。”
蛊虫非常敏感,喜阴避阳,只沿心脉主络行走,一旦发现灵气汇聚的穴位便会长期在此停留,甚至永远藏身于此。而蛊虫与寄生母体之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所以寄生母体遭遇袭击时,察觉危险的蛊虫往往会释放大量蛊毒麻痹母体减少流血,以此来拯救寄生母体和自己。
白凤隐要寻找蛊母的方法,正是利用了蛊虫的这点特性。
“从百会穴到涌泉穴,每个穴位都要用刀割开,然后挑起表皮撒几粒盐进去。蛊虫遇到盐会变得行动迟缓,很容易捉住。”
从一排刀具中挑出一把不大不小、宽口薄刃的骨刀递给鬼帝,白凤隐把左手递到他面前。
“百会穴、涌泉穴和死穴关乎性命,尽可能不要动,所以你得从虎口穴开始。如果穴道里藏着蛊母,它会为求自保释放蛊毒导致我浑身麻痹、心脉沉滞。我一有感觉就会告诉你,你要做的就是以最快速度割开皮肤把蛊母揪出来。”
鬼帝掂了掂骨刀:“若是没能捉到,又被它逃掉了呢?”
“那我就得自求多福了。”白凤隐一耸肩,指指额角,“假如蛊母发现所有穴道都不再安全,它会退而求其次,选择另一个蛊虫比较喜欢的地方,也就是这里,到那时,我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蛊虫入脑,她不仅会死,还会死得很痛苦,比摄蛊铃带来的痛苦更加剧烈。
刀在鬼帝手上,是成是败由不得她做主。白凤隐从容做到椅中,拿起一块软布咬在牙齿间之前,向鬼帝提出最后一个请求。
“没能成功的话,给我个痛快。”
第二卷 谋兮·倾君策 第108章 要疼就疼一次
片刻之前还轻松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沈珏眼看鬼帝轻轻点头答应白凤隐的要求,情不自禁捏紧拳头,沙哑开口:“我能做些什么?”
“在门外守着。如果有人来捣乱,无论是谁,直接杀掉。”
鬼帝的吩咐冷淡几近无情,沈珏却没有反驳,用力一点头后转身走到门外,小心翼翼将房门关好。
白凤隐对即将到来的痛苦表现的十分淡然,倒是鬼帝握着短小精致的骨刀有些犹豫:“现在吗?”
白凤隐点了下头。
缓缓托起她左手,鬼帝将刀尖轻轻贴在她虎口穴上,迟疑足有半晌才狠下心施力。刀尖没入皮肤,深红色的血液无声涌出,滴答滴答落到地上。
只轻轻一刀后鬼帝立刻收手:“是这里吗?”
白凤隐摇头,对受伤的伤口视而不见,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静静望着对面墙壁。
两手的合谷穴和双臂的偏历穴、曲池穴、天府穴等穴位都试过之后,仍旧没有蛊虫现身的迹象。白凤隐咬着布指了指自己肩头,示意下一个穴位是在肩上的肩髎穴。
鬼帝垂眼看着她衣衫上斑斑血迹,再看她额上已经渗出层层细汗,脸色也隐隐有些发白,手中骨刀说什么都再落不下去。
觉察到他的停顿,白凤隐拿掉布长舒口气:“别停,要疼就疼一次。我不想把这段痛苦时间拉得太长,你的不忍心相当于对我的折磨。”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吗?”鬼帝不死心。
“我选择的肯定是最轻松容易的方法,就算有其他法子,那也绝对是比这个更难熬的。”费力伸手解开衣襟系带,白凤隐侧头看铜镜中自己苍白脸颊,露出一抹淡笑,“放心好了,疼不死我的,我没那么脆弱。”
无可奈何叹口气,鬼帝换成另一把更加细长的骨刀,一只手按住白凤隐吃力绕到臂下宽衣解带的手,低声道:“我来。你别乱动。”
她知道,她每动一下都是刺骨的疼痛,那些洒落地面的血花会让他觉得莫名烦躁。
白凤隐很听话地没有再乱动,只是在衣衫滑落、冰肌玉骨暴露在微凉空气中时,有那么一瞬轻微颤抖。
作为血脉高贵的巫族圣女,她的身子从未让母亲之外的人看过,包括容萧夙。
她倒不太在意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说,只是觉得有些惋惜,直到现在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为谁守身如玉,也不知道第一个看见她身子的外人是鬼帝这点,是否有什么特别含义。
肩头刺痛让白凤隐的深思被驱散,不得不紧紧咬住净布强迫自己不要露出半点疼痛表情。为了分散注意力,她稍稍扭头看向投映在墙壁上的鬼帝的影子。
他总是一袭宽大黑袍罩住全身,看不清是胖是瘦、是结实健壮还是骨节嶙峋。她对他身材上的认知只有他个头与容定尘相仿,以及他抱着她时,她能感觉到他十分有力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