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难掩兴奋,高腔大嗓之下,又是揖礼。又是指着马车让谢姜看。
这些本来就在谢姜意料之内,因此谢姜没有一丝儿过去看看的意思。王馥却是稀奇,扯了谢姜道:“走罢,过去看看。看这丑东西挖了什么样子的洞。”
王馥连拉带扯。刚拽了谢姜从木凳上站起来,便听见背后九公子的声音:“成个什么样子。嗯?松手。”
一听到他发话,王馥顿时缩了脖子,蔫巴巴的松了手。谢姜回过头去,便看见九公子仿似踏雪赏景般。边悠哉踱步,边看了王馥道:“学的规矩又都忘完了罢,不如回去再学一遍。”
看这个样子。九公子竟然好像知道王馥最厌烦学规矩,才娄娄用这些压制她跳脱的性子。
王馥侧过脸儿。向谢姜伸了伸舌头。再转向九公子的时候,便是一脸娴雅端庄的模样,屈膝施礼道:“阿至知道错了,以后定要事事照着规矩做。九叔不会与我阿父说罢?”
本来王馥的嗓音清脆、响亮。这时候捏着腔调说话,娇娇弱弱,妨似喘不上来气儿一样,谢姜顿时打了个哆嗦。
九公子仿佛对这些习以为常,亦或是毫不在意。淡声道:“知道就好。”说了这句,转眸看了谢姜“倘若谢娘子歇妥了,这就收拾了赶路罢。”
这人的声音,低沉温和,微微带了几分嘶哑。谢姜恍然间想起来,昨夜饿狼窜过去撕咬她的刹那,他一声破了喉咙似的大喊,不由抬了眸子。
谢姜抬眸去看这人的脸色。
四目刹那间相对。
九公子的眸子深遂平静,除了冷漠,更多的是疏离。仿佛昨夜见到她受伤,眼眸中那两簇跳跃翻涌的小火苗,是谢姜看错了眼,产生了幻觉。
两个人的眼神儿一触即开。九公子眸光闪了一闪,谢姜已睑眉垂首,优优雅雅屈膝施礼:“谢公子顾惜阿姜。阿姜已经歇息过了,随时可以动身。”
九公子似有似无的“嗯”了一声。扭脸吩咐远山:“车架在大路上,动身罢。”
旁边不是停了马车么,这人怎么还说车架在大路上?谢姜有些疑惑,有心想问问九公子,谁知道这人吩咐一句,便已扭头进了林子。
树隙间透出的斑驳光影,碎碎洒在这人身上,谢姜竟然从中感受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漠味道。谢姜便又将到口的话咽了回去。
王馥没有注意到这些,听说可以动身,小声嘀咕道:“荒山野地里尽是些丑东西,再呆一晚上,说不定命都丢了。”嘀咕了这些,回头看铁棘、冯关十几个护侍,簇拥着九公子上了马。便伸手扯住谢姜“快走罢,九叔等急了要训斥人的。”
仍是昨晚那两个丫头扶着两人上车,车厢里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虎皮毯子换成了细白的兔皮毯,两边不光点了碳炉,置摆了果蔬糕点,角落里更是多了一叠厚厚的绒被。
王馥砸舌道:“这些东西从哪来的啊?”问了这一句,见谢姜脱了鞋子,走到窗下坐了。便也弯腰脱鞋,边脱边问谢姜“阿姜,你知道后头那辆车上都装了什么?”
谢姜没有应声。王馥惊讶车里的布置,谢姜却透过这种布置想到更深的用意,九公子命人这样子准备,显然打算路上不歇脚儿,不投宿。九公子要直赶新郚郡。
马车微微一晃,“咯吱,咯吱”驶动起来。
心里寻思了一遍,谢姜瞄了眼窗外,正正看到九公子骑马随在一边儿。见她往窗外看,便淡声问:“谢娘子面色疑虑,有什么事想不开么?”
这人一脸疏离冷淡,好似随口就那么一问。谢姜转了转眼珠儿,决定打蛇随棍上,不问是不是直奔新郚郡,改口道:“我想狼饿的很了,会变得聪明罢。”
这句话不像求九公子解惑,而是一句肯定。
弯儿拐的太大,九公子的眸光从谢姜状极认真的小脸上,一扫而过,低低:“嗯?”了一声。
“你不知道,车架子下头有个大洞……”谢姜说了半截儿,抬手扒住窗户,神秘兮兮道“……是狼挖的,从林子里一直挖到马车底下。公子智慧无双,猜猜看饿狼挖洞干嘛?”
谢姜一付“求知若渴”的摸样,顺嘴儿又给九公子扣了顶高帽子,说完,眨巴着两只大眼看九公子。
p:纳兰鞠躬感谢《妖谋》、《大唐说》、《斗邪搜神记》、《天蕴仙缘》、《狩魔之刃》、《我的小姑娘》、《当我走到天边》、《大炼师》《城市移民》……等作者的支持。感谢诸位亲点阅本书。谢谢。(未完待续。)
ps:感谢各位亲,支持纳兰。
☆、第八十一章 求情 二
鞠躬感谢《妖谋》作者的宝贵月票,感谢臻空、guiyue08与紫龙2001的宝贵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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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公子回头看了眼远山,复又扭过脸儿看了远处,闲闲道:“嗯……我猜不出。不如谢娘子说来听听。”
就知道这人不会上套儿,谢姜撇撇小嘴儿,细声细气解释:“我不是割破了手么,狼饿的要死,闻到了血腥味儿,能不发狂嘛!”说了这些,伸出裏成猪蹄儿样的右手,让九公子看“流了好多血……”
斜瞟了一眼伸出来的“包裹”,九公子忍不住勾了唇角儿,咳了一声,淡声问:“谁包的,好好的手……包成了这个样子。”
谢姜扒在窗上头与九公子说话,王馥想插嘴,偏又听不懂。九公子一说,小姑娘认为逮住了机会,洋洋得意道:“我包的,抹了半瓶子药膏。多抹些,想必伤也好的快些。”
“嗯……是远山送过去那瓶么?”王馥坐在车里,九公子看不见她,便转眸看了谢姜:“是那个墨玉匣子里的……那个小瓷瓶?”
这人一脸古怪,谢姜有点莫名其妙。何况当时王馥不是打翻了水盆儿,就是蹬倒了放药纱棉布的树墩儿。谢姜还真没有注意,她给自己抺了什么药。
谢姜便低头去看王馥。
在车窗下头听两个人说话,王馥早就急的不得了。这回得了个露脸儿的机会,便起身挤
到窗户前头,脆声道:“就是抹得那个。嗯,九叔。那种膏子又香又细,闻着没有丁点儿药味,我就挑了那个用。”
小姑娘得意洋洋显摆了一遍,谢姜听着不对劲,止血生肌的药膏,怎么会没有药味儿?应该闻得有点凉,有点辛辡才是。
谢姜还没有回过神儿。九公子便回头吩咐远山:“让丫头烧些水。”说了这句。转过脸看了谢姜道:“等会儿拆了。”
看这个意思,药膏有些不对。
本来想让人夸赞两句,没有想到被九公子泼了好大一盆儿冷水。王馥有点委屈。瘪了嘴巴嘟哝:“看起来又滑又细,怎么不好用了?”
九公子两眼望着远处,仿佛没有听到王馥说话。
这种情形,显然表示九公子生气了。王馥抬手扯扯谢姜。
其实用什么药膏不重要。大不了洗干净了,重新包扎伤处。重要的是本来谢姜提个引子。要由狼饿狠了挖洞,顺下来再为乌家兄弟说两句好话。
哪里知道九公子三绕两绕,瞬间便跑了题。
拐走了不会再拐回来么……谢姜拍拍王馥,斜给她个“稍安勿躁”的小眼神。咳了两声。等九公子眸光往这里一扫,谢姜细声细气问:“公子,远山送的药膏里头有珠粉罢。珠粉不光驻容养颜。还可以去疤。”
“嗯?还有这种功效么?”话里带着疑问,九公子脸上却没有半分惊讶好奇的意思。
谢姜哪管这人什么脸色。自顾道:“幸亏是瓷片儿割的,要是被狼咬一口,那就抹再多的膏子也没有用。嗯,要不是公子射了两箭,那洞……狼也不会白挖。”
说来说去,句句不离挖洞挖洞。王馥早被绕的晕头转向,九公子却凝神看了谢姜,淡声问:“谢娘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这人不绕弯子,谢姜便也直奔主题:“我被瓷片割破了手掌,狼才会闻到了腥味儿。可是你的人死死守着马车。狼想吃人,从地面儿上过不去,又没有翅膀可以飞天,所以便只好“遁地”了。”
九公子微微眯了眯眼,仿佛有些不悦。
不管你悦不悦,总得将要说的话说完罢!谢姜翻了个小白眼,心里嘀咕……这人一句话,整个姓乌的一家子就要卷铺盖滚蛋,还得滚到千里之外。真要做了坏事也就罢了,偏还是替狼背的黑锅。人家也是亏的很。
马车摇摇晃晃,谢姜干脆扒在窗户上看天:“哎!天晴了,太阳这么大,雪快化了罢……。”再探身看看地上:“咦?还是冰冰。怎么还冻着?”……而后一脸沉思状,自言自语道:“要是雪化了,狼就挖不成洞了……。”
谢姜看天,九公子不由眸子往上一扫。谢姜探了身往马车下头看,九公子不由抬臂一挡……。
等到谢姜自言自语“……挖洞……”,九公子不由的额角跳了跳,抬手揉揉额头,扬声唤道:“远山!”
九公子护着马车,远山便缀在车尾。虽然离两个人有些远,只是谢姜言语里总是提及“挖洞”,远山也是断断续续听了几耳朵。
大冬天里,远山额头上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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