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不由自主躬身道:“是,仆谨尊公子令。”
揖过了礼,三人便又齐齐踮了脚尖儿往后退,只方退出两步,九公子“呯”一声关了车门,慢悠悠道:“用这些人……祭刀!”
祭刀……那就是不光要杀了这三百余人,更要将这三百余人的头颅割下,割下后还要用长刀挑了四处呼喝。
这是两军对阵……阵前怯敌的作法。
因三个人都躬着身子,曹初便斜了眼珠儿往左边看,远山垂眉睑目……他便又斜眼珠往右,正看见东城嘴唇一动,肃然应喏:“是,仆这就下去传令。”
九公子淡淡“嗯。”了一声。
三人这才敢踮了脚尖儿退下。
半刻之后……漫天水汽里,隐隐有丝血腥味儿。
雨愈下愈下,血腥味儿愈来愈浓。
虽然车门关了,车帘子亦是遮的严严实实,血腥之气仍是丝丝缕缕飘进车内。
九公子却恍似没有闻到,亦或是压根儿就没有注意。他垂眸坐在桌儿前,这回他非是懒懒倚了车壁斜坐,而是腰背挺的笔直倨坐。这种坐姿,愈发显得他肩宽腰细,身形挺拔肖廋。
只身形挺不挻拔不是重diǎn,肩宽不宽腰细不细还不是重diǎn,重diǎn是此时他就像一支蓄势待发的弓……仿佛身上每一寸每一处都蓄满了力量。
这种力量……如同箭上弦弓满月,只等寻到目标方能“发泄”出来。
这样过了一刻,远山在车外道:“公子……一切均照了公子吩咐。”
九公子没有出声,他由袖中掏出一卷纸帛展开,待垂眸看了片刻,方淡声道:“这是梦沉走前留的行路图,依此可以寻到霍延逸的蔵匿之地。”说到这里,两指挟了递出窗外“拿去给曹初,让他领人先走。”
先走,反过来说就是不准备与曹初同行。而领人……自然是领这几百个仆役。
九公子不打算要人护侍。
远山不由苦了脸。
只苦脸归苦脸,漫说现下车里这位正满腔怒火没处可发,就单凭这位素日话既出口从无更改的作派,这汉子也不敢往枪口上撞。
当下远山苦了脸接了纸卷,只他刚将纸掖进袖袋,又听九公子淡声道:“待会儿下大路,沿东往西去这条官道儿,找找看有甚人烟么?”
这是去找……那位。
远山忙低声应喏,应过,听听车内再无声响,他便退下去寻曹初。
两刻之后,曹初领五百仆役拉了粮车布匹,仍旧沿官道儿往东走。待他走后一刻钟,凤台并东城先去探路,其余铁棘冯关并东城高阳铸四人左右护侍了马车。
远山驾了马车沿小山包一径往南。
数阵大风刮过,雨势愈发急骤。
而漫天风雨中,离官道七八十里外一处茅棚里,烟雾顺着风势雨势升腾四散。
“咳咳!”北斗一手拿了把破蒲扇扇风,另只手摸摸索索找干柴,只是棚子外大雨倾盆而泄,棚子里头又嘀嘀嗒嗒漏个不住,哪里还有干柴叫她用?
寻摸了一圈儿,小丫头不由恨恨骂道:“贼老天,下甚么雨呐!”
玉京蹲下去在柴堆底下抽了几枝:“给你,先diǎn上,娘子不是说了么,冒烟儿了才好。”
北斗接过来一边往灶膛填,一边儿顺嘴儿问:“前天晚上那个……哎呦!真的是梦沉么?怎么霍大傻看见他亲的不得了哎!。”说到这里,小丫头脸上一呆,“啦!”一声摔了扇子。
“哎!做甚一惊一乍的。”玉京吓了一跳。
“你先看火,我去找娘子。”北斗站起来急急往外走:“万一梦沉本就是霍大傻的同伙儿,那娘子岂不是危险?不行!”
玉京“咯咯”笑起来,一头笑,一头扯住北斗:“好北斗,学聪明了呐!”夸过这句,抻了指头戳戳北斗额头,小声道:“再聪明,能聪明过娘子么,啊?你说!”
这句话正正戳到小丫头痒处。
“那是那是!娘子甚么时候看错过人。”北斗眼珠儿向上一斜,一付与有荣焉的模样:“霍大傻手下人再多,看见娘子,他还不是只敢挠头撞墙摔东西。”
不怪北斗这样子说,当初几人被霍廷逸围上,眼看再逃也是枉然,谢姜说了一席子话。
这席话她是对着山林说得……山幽林荡……诸位上神。现如今谢氏女被贼人迫的走投无路……岂望诸位上神相救一把。
谢姜说话的时候,北斗韩嬷嬷几个以为她是拖延时间,霍延逸则是……反正己捏在手心里的蚂蚱,随你玩闹……这种心态。
只是谢姜话音才落,睛朗朗的天上开始打雷,只打雷不是重diǎn,重diǎn是谢姜几人藏身之地竟然冒起一团团绿火苗儿。
漫说霍延逸没有见过这种阵仗,就连韩嬷嬷北斗几个也是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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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伊人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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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头几个都傻了眼儿,那些平素杀人越货的兵丁,又岂不心胆俱裂?
于是乎……林子里一片“叮哩咣啷”……又“上神饶命哎……我等不敢了”。
眼见众兵士又是扔兵器又是下跪求饶,霍廷逸也是无法,只好客客气气“请”谢姜跟他“走一趟”。
既然主控权落在己方手里,且……就算山上石头多,乌铁衣几人总不能一直往下砸,谢姜于是趁机与霍延逸约法三章,其一:北斗寒嬷嬷几人只能跟着自家;其二:不能再杀一人,猪狗都不行。
其三:放了安远,停止搜寻乌家兄弟。
霍延逸到靠河沿儿就是为了谢姜,只要她到手,且这三条乍然听来又无关紧要,当下霍廷逸便满口答应。
主仆几人连同安远便随霍延逸往卷地。
至于途中谢姜怎么令三个丫头假死脱身,又怎样留下记号让乌铁衣追踪而至,在卷地见过梦沉,又怎样里应外合,施“瞒天过海”之策携了安远逃走。
这中间的枝节关联,环环筹谋,也只韩嬷嬷清楚。
原本在三个小丫头眼里,谢姜就已是机智百变,而今更是“神”一般的存在。
因此这会儿谢姜唤北斗点火,俩丫头跑的比谁都快。
棚子外大雨如注,棚子里是浓烟滚滚,北斗玉京两个只顾唠话儿,唠到半途已是呛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玉京便一手捂鼻子,一手扯住北斗往外窜:“走罢,咳咳……等会儿再过来,咱们先去后头看看娘子。”
木棚子后头是片小杂树林,穿过林子有两幢石屋。约是当初因这里有个几十亩大的湖泊,且湖里又有鱼虾可食,隧有人在这里建屋安家。
只后来世事沧桑难料,连年大旱之下湖泊越来越浅,这家人便弃了屋子。
北斗三个丫头寻到乌铁衣之后,他便将三人安置在这里等谢姜。
这会儿玉京扯了北斗往石屋走,而石屋里乌铁衣恰扭脸看了门外,一眼看过,便又回身道:“娘子歇息罢,仆去看看。”
做为仆随,主子的令不能不听,只乌铁衣也有想法,几个人还没有逃出险地,这样子浓烟滚滚,别到时没有引来救兵,倒反引来一窝儿匪贼。
这人回身一看,谢姜瞬间便明白他担心甚事。当下谢姜眯了眸子,仿似闲话般问:“若是你要逃离卷地往舞阳方向去,你会怎么走?”
这还用问么?
乌铁衣呆了一呆,顺嘴儿道:“自然是沿路往西。”答过这话,想了想又加一句“若是有追兵围堵拦截,自然是舍大路走山路。”
这人句句不离往西。
谢姜眸中闪过几分好笑:“你这样子想,旁人亦会这样想。霍延逸知道我们要返舞阳郡,因此他手下兵士必往西方追撵。还不明白么?”
自家这伙儿往西去,霍贼往西拦截,逃不逃得出去各凭本事……有甚明白不明白?
乌铁衣忍不住挠头。
罢了,外头雨大风大,若不解释清楚,这汉子还要出去守着。谢姜叹了口气,细声道:“假若他知道你要往西,而你却往南……经南边再绕返舞阳。这样子一来,虽然费些时日,却能够避开霍家匪兵。”
不过绕个圈子罢了,确实比刀来剑去省事儿。
乌铁衣恍然。
谢姜转眸扫了眼屋内,细声又道:“若依官道儿看,这里处于官道儿正南方向,我笃定如此天气,匪徒追踪一二百里之外,才会想起来回头。因此这会儿往这个方向来的……七成以上是自家人。”
谢姜的语气轻柔软软,仿佛是讲故事说闲话,只乌铁衣却从中听出……她说七成只怕是谦虚,她是十分笃定。
“仆愚钝!”乌铁衣暗暗松了口气,沉声道:“既如此,仆去备些吃食,仆告退。”
谢姜摆摆手。
只这汉子出门刚走几步,迎头便撞上北斗玉京。
“乌领队。”北斗左手举了根树枝儿遮雨,右手原本提了裙角儿,这会儿松了裙子去扯乌铁山:“乌领队是不是去打猎,我也去罢!”
乌铁山趔身子一窜:“那个……我先走,你们服侍娘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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