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忍不住撇嘴。
只他嘴角刚刚往下一拉,便听见屋子里“当”的一声脆响……妨似瓷盏重重磕了桌面儿。
“难为你色色想的周全。”
虽然看不见屋子里几个人的脸色,远山却听出来老夫人已有了愠怒的意思。只这种语气一转,刹时便又成了漫不经心:“既然你提及小九膝下无子,那老身问你……大郎现下身边儿有几人服侍,嗯?”
话题突然转到王盎身上,显然大出梁氏意料之外。屋子里静了半晌,远山方听见她强笑道:“非是婢妾不与他找姬人,实在是夫主他……与女色上早淡了心思。”
梁氏一推二五六。
老夫人愈发生气,冷笑道:“与女色上淡了心思?亏你说得出口。”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又道“你挑梭大郎与老身母子离心,挑梭他厌恶正室,撇开嫡子去宠庶子。好罢……既然你得了家主答应,老身也不便驳了他的面子。”
虽然前头劈头盖脸训斥了梁氏,末了老夫人仍是松了口。
梁氏一喜,忙接口道:“婢妾……。”
不等她说完,老夫人便声音一提:“你刚才不是羡慕别个子孙满堂么?”
话题忽然又转到这上头,梁氏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远山趴在外头亦是纳了闷……按照老夫人的脾气,这种情形早该掀桌子敲板凳,怎么这回好像只不痛不痒,训斥梁氏几句就算完事儿了呐?
远山刚探身去扳窗棂……老夫人便扬声喊:“阿媛在么。”
“奴婢在。”左侧敞厅里响亮亮应了声。
哎唷!敞厅里竟然有人……远山吓了一跳。
敞厅与厅堂仅一墙之隔,对于廊檐下杵了个大活人,阿媛连眼皮子都末扫一下,径自越过远山进屋:“老夫人有甚吩咐么?”
“上个月老七不是带回来六个娇媚舞姬么?你与大郎送去。”老夫人语气悠悠闲闲,吩咐阿媛道:“传我的话……半年之后,若是这六个姬人没有怀上子嗣,从今往后他不用再回舞阳。”
阿媛响亮亮道:“是,奴婢这就去送人。”
应过这句,阿媛转身便往外走。
事情急转直下。
梁氏方才还窃喜事儿办妥了,这会儿听了老夫人这席子话,脸上一时涨红一时泛青。
只再涨红再泛青,这会儿梁氏也不敢上前阻拦阿媛:“老夫人,这个……婢妾……。”
“你的人老身留下,这六个美人儿你与大郎带回去,去罢。”老夫人抬手端了茶盏。
这种情形之下端茶盏……倘是客人,便是送客,只到了梁氏这里便是明晃晃撵人的意思。
眼见事情已是接近“尾声”,远山缩回脖子,猫腰贴着迥廊走了几步,待到了厢房转角儿处方直起来腰。
远山直起来腰便一溜烟儿往寒通居跑。
梁氏领着美人儿去紫曦堂时,这边北斗正服侍了谢姜诊脉,只她不去遛达,寒塘却正巧去寻老夫人的贴身丫头紫?儿。
因此……远山扒在窗棂下听墙角儿的时候,寒塘正在敞厅里。
远山前脚走,寒塘后脚便出了紫曦堂。
小丫头左右一瞄,见门前只两个仆妇各各拎了扫帚,有一搭没一搭扫地,小丫头干脆两手提了裙裾角儿,一路飞快往寒通居跑。
两人前后相差不过十几息的时间,远山刚进寒通居书房找九公子,后头寒塘便一路飞奔进了月洞门儿。
同心双印楼在寒通居内院,因此寒塘直待进了寑屋才敢放声:“夫人!夫人!那个梁氏妇人给咱送来两个美人儿,哎呦!听紫?儿说……还是个甚么周章事家的嫡女。”
这话虽然说的没头没脑,然而内里的意思……却是傻子也听得出来。
“仔细些说。”北斗倒过去用扇子柄戳了寒塘一下,一下戳过,忙又倒过来给谢姜打扇。
前次梁家人假装劫持王将庐,这会儿又往这里送美人儿……谢姜眼珠儿一转,细声细气儿问:“你去紫曦堂了罢?”
潜在的意思……老夫人什么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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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白七十九章 心生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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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塘往前凑了凑,小小声道:“敞厅与正堂只隔了一道雕花隔扇,奴婢听的真真切切……梁氏口口声声言公子受了委屈,又言像公子这么大年纪,在旁人早就儿女遍地跑……又言老家主已应允了。”
小丫头拉拉杂杂说了一大串子,却半句没有说到正题。
谢姜眉梢一跳,索性直接问:“老夫人怎么说,嗯?”
“老夫人收下了这两个美人儿。”寒塘觑了眼自家主子的脸色,一眼觑过,忙又接上一句:“老夫人回给梁氏六个舞姬,并放言……若半年之后这些舞姬不怀子嗣,则不允……不允王大人再回老宅。”
哎呀!老夫人不拍桌子,改用软刀子“宰”人了。
谢姜黑而大的眼瞳微微眯了起来。
俗话说长者赐不敢辞,自家这个庶母在九公子眼里不值半个大子儿,梁氏心里门儿清,因此她便先领美人儿去见王司马,得了王司马点头,便又领了美人儿来见老夫人。
如此兜圈儿一转,两个美人儿便贴上王司马的“标签”。
再是脾气暴躁,老夫人总不会驳王司马的面子,现下两个“巨头”都吐了口,介时九公子再是心里膈应……他也得收人。
梁氏这种做法,无疑是明晃晃挑畔九公子。
自家这里得了消息,那个人……亦会知道了罢。谢姜抬眸望望窗外,海棠花早已谢了,枝头上油黑发亮的叶子,一簇簇伸到窗前。
屋子里满是涩酸的味道儿。
老宅西南角儿有座园子,园中有座小楼唤望远。因此楼地处偏僻,与铁门小院只隔了片杂树林子,平常仆妇丫头绕道的时候,往往连它一并绕了过去。
老夫人收下两个周姓美人儿,便将两人安置在望远楼内。
平常北斗就喜欢别着木锤在宅子里转悠,这回小丫头更是坐不住,打探了老夫人将人安置在西南角儿,便偷偷摸摸溜去查看。
当夜……九公子去了望远楼。
当夜……九公子没有回同心楼。
他不回来,谢姜该吃吃该睡睡,亦没有问及他一个字儿。
得知九公子确曾去了望远楼之后,韩嬷嬷便向三个小丫头摞了话“不得出同心楼一步,更不得寻人打探九公子动向”
四个人只小心翼翼服侍谢姜。
时间一晃过了五天。
到了第六天下午晌,谢姜方歇了午觉起榻,北斗一溜烟儿窜进来:“夫人……远山来了哎!”
谢姜懒懒“嗯”了一声,应过,仍旧慢条斯理端了凉茶啜饮。
北斗瞅瞅外头,转回来小小声问:“夫人……见不见他?”
等了五六天,就等这人摞个话儿,如今他不回来……见见贴身仆从也行。谢姜心里酸酸涩涩,面儿上却一派云淡风轻道:“让他进来。”
北斗进内室禀报时,远山就站在廊下。这边儿谢姜话音才落,远山便紧走几步到了寑屋门口。
远山隔了珠帘子躬身揖礼:“仆见过夫人,夫人大安。”
“嗯。”谢姜懒洋洋倚了矮榻,细声道:“有什么事,说罢。”
方才还揣磨着要兜几个圈子再说正题,这会儿谢姜上来便“单刀直入”……远山怔了一怔。
一怔之后,远山不由苦了脸……屋里头这位心智超凡,就算主子在她面前亦要小心应对,自家压根儿就不够看呐!公子再三叮嘱要“徐徐”图之,这种情形……任谁本事再大也“徐徐”不了哎!
罢了,还是莫“图之”了罢。
远山眼角儿斜过去觑了眼谢姜,一眼觑过,遂又极快垂睑看了脚尖儿,老老实实道:“公子去了观津,约需两三个月才能回来。那个……公子命仆来与夫人知会一声儿。”
去了观津?
走了才让仆随过来知会一声儿?
连面儿都不敢见么?
越想……谢姜越是生气,只生气归生气,她脸上却没有半点儿生气的意思,慢声细语问:“还有么?”
还……还有么?
这话要怎么回答?
远山忍不住抬手挠头……只他手指一动,韩嬷嬷一记横眼儿扫过去,这人忙又老老实实躬身道:“旁的……公子没有吩咐。”
九公子没有解释。
倘若这人不解释,那么情形大约有二,之一便是这人认为不过收了两个美人儿而已,压根儿忘了先前允诺不纳妾的事,之二便是这人又想“凉凉”自家。
思忖片刻,谢姜掩嘴打个小呵欠,细声细气道:“行了,你走罢。”说了这句,眸光一转看了北斗“送他出去。”
这……这就完了?连句话儿也不让梢么?
远山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期期艾艾问:“那个夫人……夫人没有什么话儿对公子说么?”
“哦……。”皱眉想了片刻,谢姜认认真真道:“让他吃好喝好……吃好喝好不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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