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子看了第一句,拧眉思忖片刻,便转而看下一句。
“哗哗”雨声夹杂了呼呼风啸,愈发显得屋子极静。一片静寂中,九公子凝眸看了最未那行小字儿,竟然像是……有些恍惚。
初五寅时末刻。
雨丝打在藤花架子上,发出淅沥的响声,九公子凝神听了片刻,淡声问:“此时甚么时辰?”
近两天这人都是过子时才歇,远山劝又不敢劝,只好搬了铺盖在他榻前打地铺。
“快卯时了罢。”看了眼窗外,远山回过头又看九公子,小声问:“公子要喝水么?”说着话,走过去掀了帐幔。
九公子揉揉额角:“起榻罢。”顿了片刻,又自语道:“好似有蹄声奔踏而至。”
甚么马蹄声,外头淅沥沥一片雨声,人都说日有所思便会夜有所梦,一点儿不假。
“想来公子是听岔了。这时候怎么会来人?”远山看九公子满脸倦怠,忍不住小小声嘀咕:“公子熬的眼睛都红了,不若再歇一儿……。”说了半截儿,忽然“咦?”了一声。
外头“锉锉”数声叩门,有人低声喊:“远山,公子没有歇罢。”
哎呦!还真是梦沉回来了。远山跑过去拉开门闩,刚要张嘴,梦沉不由分说挤进来:“快,有好消息禀报公子。”
这人高腔大嗓,窗棂门框都仿似震了几震。
“你你……你小声些……。”远山扬手去捂他的嘴,哪知将将抬起来手,这人一溜烟儿窜进寑屋:“公子,仆看见屋子里亮着灯烛,嘿嘿!仆知道公子没有睡。”
啰嗦一大串子,梦沉才想起来躬身揖礼。
眸光在这人脸上兜圈一扫,九公子闲闲问:“嗯,是接到谢小娘子了么?”问过这句,仰身倚了绒枕,摆出一付准备听详情的架势。
梦沉不由压下了嗓音:“回公子,谢小娘子还在大船上。”说了这句,觑见九公子眸光一冷,慌忙又道:“仆见了新月。新月说……谢小娘子一切安好。”
一切安好么?处在狼群之中,稍一行差踏错便会尸骨无存,又能安好到哪里去?心里有数归有数,九公子不动声色问:“有甚好消息,嗯?”
梦沉低声道:“昨晚酉时末,田大人在河西二百里外,抓了近百十个“仆役”,将近子时时,又抓了近二百人。”说到这里,抬头觑了眼九公子,一眼觑过,忙又垂头道:“仆与东城便想去看看,哪知沿河追了二三十里,撞见条由西往北来的渔舟。”
这人拉拉杂杂报了半个时辰,半句没有提到重点。九公子咳了一声,淡声问:“你两人怎么见的新月,嗯?”
“那个渔夫就是新月。”想起小丫头说的话,梦沉不由咽咽口水:“从上船开始,谢娘子便命新月每半个时辰弄断两条麻索。而今大船外围有七八艘已落到后头。”
倘若失了麻索,便是失了稳固。这些人又非甚么常年玩水的渔民,惊慌之下自是会想法子靠岸停泊。而岸上田劲又预先设了埋伏。
无论霍伤想不想用“沿途撤人”这个法子,反正谢姜替他“用”了。
思忖片刻,九公子瞟了眼梦沉,似笑非笑道:“这就是所谓的……好事儿,嗯?”
原来主子不是要听这个,他心里所谓的“好”与那位有关罢。
左思右想,梦沉干脆将田劲怎样从奴役里头拎出谢凝霜,这妇人又怎样撒泼耍赖非要寻霍延逸……撇开不说,低声道:“据谢小娘子猜测,霍伤在赵郎君那条船上。她言……晚间霍伤可能不在意,等到天亮,他便会知道少了船。”
知道船少,依这人心狭多疑的性子,首先想到的就是……一,私兵趁夜逃走,二,有人暗地里捣鬼。
前者他会咬牙恼怒,后者……他会不顾一切揪出是何人“捣鬼”。
ps:亲……请随意罢!(未完待续。)
ps:ps:伦家这两天有点不大舒服,不想用膳,不想说话……只想眯一小会儿……
☆、第一百六十六章 何人入瓮 一
ps:鞠躬感谢:静湖望月的宝贵月票。龚稚枫、最美好的前途、入夜的夜晚的平安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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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开田劲捕获的那些人不提,霍伤身边大约还有千余私兵。这千余人分乘二十多条中型船,团团围绕在三艘大船周围。
赵凌身边二百零一人随待,这二百零一人中,苞厨杂役二十三个,掌管帐册的庶人六个,余下便是会武技的护持。
而谢姜这厢,仅带了韩嬷嬷与北斗、新月并寒塘、玉京四个丫头。
两方人数悬殊太大,更何况赵凌是否参于其中还末可知。
这步棋,是险棋。
九公子阖上眼睑,仿似想养一会儿神儿。
良久……久到梦沉与远山两人以为他睡着时,九公子突然淡声吩咐:“备妥车马,再备些酥饼乳酪。”说到这里,转念想起积玉亭里见到谢姜时,她捧着寿桃吃的香甜无比,不由声调一缓:“嗯,再做些寿桃带上。”
意思很清楚,主子要出行。而且,前头那句话声音淡然,后来突然柔了下来……远山眼珠一转,扭头向梦沉翻了个白眼儿。
梦沉想笑又不敢笑,躬身揖礼时,说出来的:“是,公子。”就带了种奇特无比的鼻音。
听出来这人声音有异,九公子点漆般的眸子,由梦沉脸上一扫而过,转而看了远山吩咐:“他备车马,尔去备吃食。”
远山心里叫苦不迭。
自从那位带着嬷嬷丫头来了新都,表面儿上看九公子仍然一派笃定闲适。没有人的时候,远山却见过几次他捏了小瓷盒发怔。说发怔也不对,确切来说是皱了眉头想事儿。
贴身服侍这么长时间,既便猜不透全部,远山总也看出来一两分,九公子对谢姜看的极重。这种时候拎着吃食还有甚么……寿桃,分眀是打定主意前去接人。
远山肃容道:“是。仆这就去。”当下两人出了小院。一个着急忙慌备马,一个钻去苞厨找吃食。
梦沉架着马车出田庄的时候,是卯时末。
此时天色将亮未亮。细雨蒙蒙中,空气里满是泥土微腥的味道。
这里是泥土微腥的味道……,距莰地二百余里的河面上,却是一片血腥味儿。
雨幕绵绵密密。加之水面上又起了雾,寅时初兵卫才发现少了十几条船。当下既刻报了霍伤。霍某人便派了心腹去查。
这一查,查到了天光大亮。
护持刚推开杂物房,霍伤便问:“打探清楚了么?”,这人声音如焠冰碴。更透出几分强力压抑,偏又压抑不住的磨牙声。
心腹护侍不由打了个寒颤,硬下头皮道:“属下拎出去砍了两个。剩下那几个还是摇头,看来是真的不知。”说到这里。护持抬头看了眼霍伤,小心翼翼道:“督军,倘若赵郎君发现随行护持少了……。”
霍伤神色间既像是嘲弄,又像是不屑:“发现了又如何,区区黄口小儿,敢动手么?哼!”说到这里,眼中阴狠之色一闪,看了护持道:“既然甚么都不知,将这几人一并砍了罢。”
丢船是小,人少几个也不怕,重点是这些人万一露了形迹,介时惊动了宫里那位……,倒不如先扣下谢家那个小娘子当做筹码,霍伤念头一转,喊住护持道:“趁此时雾大,调二百兵士上大船,若前舱有人异动,杀之!”
护持头皮一紧:“是,属下这就去后头点人。”
这边儿护持坐了小船去叫人,而距船队三四里之外,几叶扁舟与船队背向而行,渐距渐远。
雨丝打在河面上,溅起大大小小的水泡儿,赵凌将麻布往谢姜那方侧了侧,低声道:“谢娘子坐过来些。”说了这句,低声又道“此时是西南风,凌正可为娘子略遮挡些潮气。”
谢姜知道他有话要问。
发现船只失踪,霍伤毫不犹豫抓了赵家护持,且眼皮儿不眨连杀了七八个,谢姜便明白,不管赵洚是否参于其中,至少赵凌甚么都不知道。
若是自家偷偷下船,赵凌便会落在霍伤手里。赵洚与霍家一伙还好,这少年还有命在,可若自己猜测错误,这个少年便会如那八个随持一样的下场。
谢姜便派了韩嬷嬷去寻他。
这些事儿里疑点诸多,且赵家是不是牵涉在内还有待查证……。
此时谢姜既不能对赵凌说实话,亦不想对他说谎,便眸光一转,瞟了眼新月,意思很清楚,你来解释。
舟上逼仄狭小,新月干脆对着赵凌略一欠身,细声道:“奴婢看见有人鬼鬼祟祟上大船,又见抓了郎君的随护,奴婢好奇,就跟上去瞅瞅。”
因有许多事不能叫赵凌知道,新月干脆掐头去尾,只挑能说的来讲。
“看见那些人杀了护持,奴婢就觉得不妙。奴婢就返回来找娘子。郎君随行的护侍只有几十人,跟这些人没有法子相抗,娘子便派了嬷嬷去寻郎君。”
这话乍一听,前因后果交待的无比清楚,赵凌却越寻思越糊涂……且不说谢姜几人备下的簔衣麻布,仅凭空多出来这七八条扁舟,就足以说明……谢姜早有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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