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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复仇千金 (隐笛)



阿牧正专心地帮助司机看着路况,这拥挤的街道最难开车了,得时刻注意着看会不会有些专门来搞事的人跑来撞车坑钱。

阿牧想起那些人就来气,话说他们司少都被坑了好多次了,冤大头当得他不憋屈,他阿牧都不服气了。

可这下听到要买报的吩咐,阿牧愣了一下就马上反应过来,便让司机把车靠边慢慢停下,他打开车门跑着喊着追上了卖报那小子。

往卖报小行家手里塞了几个铜钱,阿牧抽了一份报纸就跑了回来,接着将它递到一直神色淡淡的聂司原手上,阿牧可不觉得他家司少此时真的那么淡定。

聂司原打开报纸,眼睛扫视了一番报纸上的内容,嘴角不禁弯了弯,只是阿牧一个不经意就从车后镜看到那笑容,却觉得那是冷笑呢,想着他都忍不住微不可及地抖了一下。

车子再次发动了,聂司原已经把报纸放在一边不再看它,而阿牧则陷入了沉思,路况这事就丢给了能者多劳的司机了。

他倒是知道他家司少为什么让他下车买报纸,还不是因为听到了苏家的消息。

自从那件事后,聂家和苏家的关系也一落千丈,两家之间的地位也被拉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不用个十几二十年也别指望将它给填补上。

先不说苏家一度被沈家夺去了玉石珠宝店龙头老大的地位,聂家更是从上海五大商业世家的位置一路往前飚,现在的苏家尽管也是上海分量极重的世家,可和聂家的差距大了去了。

而这尴尬的一幕,还不是因为当初苏家掌权人苏南昇的遇难造成的,苏南昇掌管玉石行的时候可是上海商会副会长,苏家玉石行也曾一度达到顶峰时期。

苏南昇遇难后,苏家的权力落在了苏家那另外两房人身上,可他们却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

野心倒是不小,可惜就是过于贪婪过于胆小,做事、行商都瞻前顾后的,很多生意机会就这样被沈老太爷的玉石珠宝店给抢去了。

尽管还保留着玉石大家的称号,可怎么也是声望都比不上当年了。

再者,他家司少对那苏家可是恨之入骨,在他帮家里料理洋行码头生意的时候,他就明里暗里地给苏家使绊子。

不是给巡捕房报信说苏家货物里藏有什么违禁物品,就是故意让人把货物给不小心弄丢水里,苏家有段时间可是损失惨重啊。

但一来二往的,苏家对他们聂家码头都是敬而远之再也不敢在聂家码头出货了。

还记得那是聂老爷第一次骂他们司少,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那叫一个生气,看得站在旁边的他都不禁发抖了。

那时候他家司少说啥来着“苏家那些黑手,别想好过。”好霸气,可惜了,他还是不知道他家少爷怎么就记恨上苏家了。

照理说,他以前和苏大小姐青梅竹马,也许都快到两情相悦的地步了,突然听到苏大小姐身亡的噩耗,他不是应该替苏大小姐照顾苏家么,怎么却要把苏家往死里整。

幸亏是他家老爷的劝阻与威严,他家司少这两年才消停了一些,不过对于苏家是能整就整,果然帅的霸气的男人不能得罪,可为什么那些跑来车前碰瓷要钱多的人他家司少就不搭理不记恨他们呢。

他阿牧情商够低,所以也不知道聂司原是怎么想的,可能他私心里就认为是苏家人害死苏老爷他们。

他阿牧的爹是聂家的管家,自小他也是在聂家长大的,跟在司少身边也多年了,很多事情他知道却聪明地扮作不知道。

遥想起当年他家司少听到苏家小姐遇到海盗身亡的消息,本来天气是晴空万里的,太阳rela辣地照射着大地。

可他明显感觉到他家司少身上那股悲戚得让旁人也逃脱不掉的阴郁的气氛,周边的温度仿佛在以直线下降,他们一下子就进入了阴雨天气,除了身冷连心情都是阴郁的。

唉,果真是往事不堪回首,他家司少幸亏已经振作起来了,现在上海的司少可是让他阿牧走出去都平添了几分面子啊,那些人打狗还得看主人,阿呸,阿牧在心里给自己甩了个大嘴巴,他刚刚竟然把自己当成狗了。

正懊恼间,车很快就到了洋行停了下来,司机跑下车给聂司原下车,可阿牧还在沉思着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聂司原径直就要往洋行里面走,身后跟着的是司机,他今天来洋行是要和一个洋人签约,可还没进门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转身一看就发现身后少了个应该拿着文件跟上来的阿牧。

让司机先进去,聂司原回头一看,竟然看到阿牧皱着眉头在车里沉思着什么。

聂司原疑惑地蹙眉,这种事情可少见,阿牧虽然平日里嘻嘻哈哈的看起来半点不稳重,可该严肃该认真的时候却从来不会掉链子,今日这表情这光景,是在悲春伤秋还是怎么的。

聂司原是个内敛的人,也不太爱说话,心里的喜怒哀乐一般不愿意显露在脸上,在他看来是没有必要的,因此很多人对他的印象就成了他是个冷酷不愿意开口说话的少爷,其实不然。

他不冷酷,更不冷血,只是不愿意说话而已,特别是在苏梓煊离开之后,他更显得沉默寡言了。

虽然他在商场上杀戮伐断、雷厉风行让很多人都对他的行事风格有点惧怕,但是他行事光明磊落也是令人信服的,与温文儒雅虽有一段距离,可在内心深处,与那些表面上是谦谦公子的人不差。

阿牧曾经在他面前抱怨过他为什么愿意当冤大头,让那些抱着侥幸心里撞到他车面前的人得逞。

聂司原虽然知道是不该,不过一次是个看着晚景凄惨的老太太,一次是个看着小滑头脸上却脏兮兮的小男孩,都是贫苦的人。

他算不得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许可以帮到别人呢,这些事情还是他的苏梓煊教他的。

以前每次上街,她都会从他的衣服口袋里面掏出铜钱或者是大洋给那些在乞讨的人或者是买那些卖花小女孩的花,他不是慈善家,是在帮他的女孩行善积德。

他会在礼拜日之时一个人去教堂去礼拜,会去那里的孤儿院看那些孤儿,带上他们需要的生活用品……

聂司原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他的苏梓煊而做,如果她还在,她也一定会拉着他一起去做这些善事的。

他不信上帝,可无数次都希望上帝看在他那么多次救助别人的份上把她带回来给他,也不至于让他在无数次午夜梦回之时徒添伤悲。

他的性子是在苏梓煊出事后来了个大转变,变得沉默寡言加上了聂氏的冷酷,可却更懂得关心身边的人了。

聂筱雨知道她哥哥冷,倒没发觉他比以前更会关心人了,不过关心的人的范围却只有寥寥几个而已。

阿牧虽然表面上是他的小跟班,可他们一起长大,他和聂骁璟在他眼里其实地位差不多,都是他的好兄弟,现在看他这不对劲的样子,聂司原就转身回到车子停靠的地方。


二十三、名草有主矣

聂司原疑惑却又不动声色静静地站在车窗前,看着阿牧在发呆,只见他一会叹气一会又好像有些忧伤的模样煞是奇怪。

聂司原这下更深觉这人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或是遇到难题了,正要敲车窗问个究竟,阿牧却抢先一步看到了聂司原站在车前的倒影,发现车早就停在了洋行的旁边,车里已经是没人,而他家司少正沉着脸一脸凝重地站在他面前,只是隔着车窗而已,这个掉进了自己思绪世界里的人倒是以加速度醒了过来。

阿牧苦着脸,就打开车门出来赶紧钻了出来。

手脚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安放,在他少爷面前,最是自在,也最不自在,得看情况。

关门的时候还不小心让手给车夹到了,疼得他却只能憋着不敢叫出声。

走到聂司原跟前很‘愧疚’地叫了一声司少,才抬头就看到聂司原看着他的眼色有点奇怪,是怎么一个怪他倒也说不出来。

而聂司原本来还想问些什么的,但最后直接只说了两个字“走吧”就不理他了。

阿牧跟着聂司原身后,这才把自己被夹得都红肿的手伸出来好好地哀悼了一番,心里却是在诅咒自己疯了魔怔了,竟然想那些关于苏大小姐的乱七八糟的事情。

可怎么他觉得司少看得出来他在想些什么呢,不能再想的情况了,阿牧赶紧跟上去,才走几步才发现他没拿文件,赶紧转身又回去。

拿起文件后,余光看到那份写着玉石店铺售卖的报纸,想了想直接就把它揣兜里也准备看一下,当司少的人当然也是得了解大上海各件大事才好混的下去不遭人嫌弃。

急匆匆地往洋行里跑,将文件递给聂司原,聂司原正和洋行里的工作人员在说着什么,接过了文件。

只抛下一句“去找跌打馆看看吧,看完马上回来”就转身带着洋行的经理,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去,留下瞪大眼睛看着他背影的阿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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