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从手袋里找出了小小的钱袋,她看也不看直接把钱袋交到了早就呆愣的车夫手里,转身就走。
小车夫是个老实的小年轻,他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钱袋,沉甸甸的,打开一开,十几块大洋,他就是拉一个月的车也赚不到那么多大洋啊。
这他就跑了一趟,哪里敢收那么多钱,身上的雨打得他很难受,不过他都是在雨里来阳光里去,皮糙肉厚,也顾不得那么多,便在陆南萱身后叫唤。
“这位小姐,不用那么多钱,这个太多了。”
陆南萱现在哪里有心思管这些东西,身上的雨水仿佛能冲刷她的灵魂,她才走了几步就不想往屋里走,干脆就在雨里站着了。
陆南萱仰起脸,迎着雨水,她丢下了拿着的手袋,雨重重地打在自己的脸上,眼睛上,头发上。
有些痛,但那冰冰凉凉的感觉却让人感觉很清灵。
从来,就没有这样的感觉,来自天空大雨砸向自己,就像在洗涤她那颗不再是玲珑剔透的心。
她听不见那个车夫想要把钱还给自己的执着,听不见霖叔焦急地喊着自己的声音,也听不见世界的其他声音。
陆南萱闭着眼睛,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很奇妙的世界。
这里,没有什么仇恨,只有滴滴答答的雨在自由地飘洒。
她的耳边只听得见大雨冲刷地面的声音,那雨声,却是无法将自己带回苏州的大宅,她再也听不了很小很小的时候那种滴滴答答的雨滴在屋檐上的瓦发出的清脆声。
佣人急急忙忙拿了几把油纸伞跑了出来,霖叔顾不上责骂她们的动作缓慢,撑起伞就冲进了雨里,冲到陆南萱身边帮她遮住雨水。
陆南萱正享受着雨水给她冲刷着今天得到的痛苦,突然那种很顺畅的感觉消失了,她睁开眼睛,看到霖叔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霖叔看到一脸茫然的陆南萱,脸色苍白,眼睛也是红肿的,整个人十分的狼狈,那脆弱的样子让他这个自小看着她长大的长辈感到十分的痛心。
“小姐,我们先进去吧,好不好,春寒料峭,不要站在雨里,容易生病了。”
霖叔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在哄着小孩子一般,陆南萱睁着眼睛定定看着他,随后竟然顺从地点点头,跟着霖叔走了进去。
一百五十、真是瘟神一个
只是,陆南萱人才走到大厅门口,霖叔也正要吩咐佣人去准备热水,她就毫无征兆地倒了下来,耳边,只有霖叔着急的喊叫声,还有那不肯停下的雨声。
她想,她真的累了,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永远这个词离她真的好遥远。
许曼君听到窗外的雷雨声,烦躁得很,总有些不安,雨再这样下,她都没法出门了。
春季的病人有些多,而且她的小诊所也算是小有名气,她为的不是钱,而是行医的那份心,希望能为那些在乱世中的贫苦百姓出一份力而已,看诊的价钱自然不会收很高,够维持这个小诊所就好。
为了能及时和白兰庄园那边取得联系,许曼君特意让人安装了一个电话,平时有事没事还能和霖叔通通气,让他盯着陆南萱吃药。
经过这些年的治疗,许曼君越发有信心,根治陆南萱的病,只是那心病,她是没办法了,只希望那些坏人快些浮头,也不枉陆南萱为了查找真相都快成了疯子那般。
正偷懒发呆,电话响起,许曼君无精打采地喂了一声,一听到电话里的话她马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旁边在配药的护士都被吓了一跳。
“你让佣人拿着湿毛巾给她敷一下额头,我马上回去。”
许曼君头痛得很,今天早上那人还好好的,这才下午就发烧晕倒了,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许曼君急急忙忙地换了衣服,交代了一声护士,便撑着伞跑出去找了一辆黄包车,平时回去都是陆南萱和霖叔差司机过来接她,今天没到点,司机没来,只能靠黄包车了。
虽然这大下雨天,街上的黄包车也还是蛮多的,而且还能赚双倍的钱,他们肯定愿意跑。
再看回聂司原在福音堂的情况,看到陆南萱头也不回地走了,说不难过是假的,雨滴在脸上,他后知后觉把箱子合上,不过却不打算埋回土里。
他能感受到陆南萱身上发出的悲恸的气息,也许只是由于某些原因让她无法承认自己的身份,无法和自己相认而已。
就算事实不是如此,那权当他聂司原一厢情愿算了,他已经一厢情愿地承认一个事实十年之长,也不在乎再延长,到永远又何妨。
陪着孩子玩的阿牧发现下雨了,赶紧找了雨伞要给聂司原两人送去,只是,跑到大槐树附近的时候,他只看到聂司原一个人抱着箱子站在雨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陆南萱早已不知去向。
阿牧撑着雨伞跑过去给聂司原撑伞,聂司原却只是把自己手上的箱子递给他,这才转身走到大槐树下。
春天的雷声特别响,闪电雷声响彻天际,他有着雷声打在不远处草坪的错觉。
大槐树树荫茂密,而且枝丫高,很容易招雷,聂司原还冒着雨走去那儿,阿牧可不得担心死了。
他一手抱着那个不知道装了什么沉得要死的箱子,一手撑着雨伞跑过去替聂司原挡雨,嘴里还得劝人。
“大少,正下大雨打雷呢,您站在这儿很危险,我们先回去吧,改天再来。”
雨声和阿牧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聂司原根本听不清他说什么,也不在乎他说什么,他摸出树洞里的石子,雨水顺着脸颊留下来,雨水似乎没有任何的味道,可他的心都是苦的。
低着头看着那石子,他安静地站着,不发一言。
雷声轰隆隆地响,雨下得更大了,院长见他们没有出来,撑着伞跑过来找,看到聂司原和阿牧两个人站在容易招雷的大槐树下,她心眼子都要跳了出来,赶紧跑过去拉人。
最后,人是拉出来了,阿牧又面临着叫醒他的巨大任务,这人定定地看着石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怎么叫他都不听。
外面的雨还在下,两人身上全都湿透了,阿牧要带他回聂公馆,聂司原却直接坐着不肯动了,直到傍晚时分,他自己回过神来收拾好了情绪,才肯离开。
那个时候的阿牧已经直接冷成了水人,这春寒料峭的天气可不是开玩笑的,一不小心就中招着凉了,开车的时候一直打喷嚏不停,聂司原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衣服都风干了,人也估计快碎了。
陆南萱再次醒过来已经是晚上,春天的天气容易生病,再加上她想多了,淋了雨,一下子没受住,就晕倒了。
许曼君给陆南萱打了一针,睡了一觉之后也就应该没什么大事了。
可大事在后头,许曼君开口问她怎么回事,霖叔的支支吾吾让她怀疑这两人瞒了她什么。
霖叔知道许曼君的性子,抵死不认,她也没办法。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最后熬不过她的逼问,家里的佣人不小心说漏嘴,许曼君知道事情的起因又是聂司原,差点没被气个半死,实在是想不通怎么哪里都有他,真是瘟神一个。
陆南萱再厉害再坚强,一旦遇上了聂司原,那个人就不正常了。
正在慢吞吞享受着宵夜时刻的许曼君一听见佣人说陆南萱醒过来了,立马放下了手上的筷子踢开椅子站了起来,那姿态吓了正在给她端夜宵上桌的佣人一跳,那小姑娘差点以为许医生是叶探长附身了,手一抖,手上的甜品差点洒了。
许曼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去让厨房给小姐准备骨头粥给她补补,这甜品,先端下去在炕上帮我热着,我等会再喝。”
绑着小辫子的佣人小声小气地应了声是,许曼君才迈着轻快的步子上了二楼去。
佣人小姑娘感叹,这才是随心所欲的女子呀,这许医生真神了。
房间里,佣人正端水给才醒来的陆南萱喝,看到许曼君气汹汹地走进来,脸色苍白的她只是轻轻看了一眼便继续慢悠悠地喝水,这才让佣人出去。
许曼君生气归生气,陆南萱这身体还是归她管,检查完估摸着没大碍之后,她才拉着凳子在床边坐了下来,进行审问环节。
“说吧,今天早上还活蹦乱跳的人,下午怎么就发烧晕倒了,和那个聂司原出去又受了什么刺激。哎,别总想着忽悠我,我看着就不像容易被人忽悠的人,坦白从严抗拒更严,你说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我总能查出来。”
陆南萱无奈低下头轻笑,因为生病,人没力气,出口的声音很小也有些沙哑,“我不说你怎么查,查无此事而已。”
许曼君怒目而视,“那你的意思是我拿你没办法,所以你就能随意糟蹋你自己的身体咯。”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咳咳,只是因为今天不小心淋了雨生病而已,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的身体本来就比别人的弱,晕倒也很正常。”
“狡辩吧你,正常,上次晕倒,上上次晕倒,这次晕倒,都和聂司原有关,我看他真是个害人精,是你的克星,以后你离他远点儿,还以为你出去玩,谁知道竟然和他出去怪不得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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