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缘 (泠善之风)

“这么好？”皎琮眨了眨眼，笑眯眯地看着女儿，“不够塞牙缝儿的。”

皎月嗔了她爹一眼，道：“女儿的果子酒本就酿得浓烈了些，可比外头的烧酒还醉人，不能多喝。”到底又搬了几坛子出来。

皎琮手痒地拍开一坛子的封泥，瞬间浓郁的酒香和果子的清香绵绵不绝地飘散出来，皎琮深深吸了一口气，赞叹道：“好酒！”

“这果子一年就能摘三十筐，这样的小坛子也就能酿出个三十坛子，您别又拿去送人，自己留着慢慢用！”

不是皎月小气，她爹自来就是有好东西先想到别的，她要是不管着，指不定两坛子也剩不下的。

“你徐叔这两年身子不太好，好歹给他留一坛子！还有，你外祖父年纪大了，腿脚也不甚灵便了，给两坛子尝尝有好处。再有，”

“您别往了，曾祖父曾祖母，还有大伯，二伯也得分分。”皎月接了话茬，不然还没等出县城，她的酒就没影儿了。

“爹爹知道你有后手的！”

皎月翻了个白眼，她爹真是。。。。。。

***

两年不见，父女之间一下子有不少话要说，而且，难得皎月去了心结，从前对爹爹的亲昵又回笼了，所以，屋子里的气氛格外温馨，皎月甚至还给她爹演示起自己新学的几样小法术来。

提起灵级界的事，皎琮道：“这事还得跟你曾祖父商量商量再做定夺。”皎月理解，毕竟皎家族人也不少，又分散在各处，也不一定谁都愿意去的，而且，家家都有远近亲戚，到时候也是一件大事琐事。不是三五个人就能说定的。

皎琮又望着女儿，含笑道：“你也十七了，这次回来你的亲事也该有个说法了。月儿，你要是有什么打算，不妨给爹爹说说？”

皎月到底有些害羞，用嗔怪遮了脸，朝她爹撒娇道：“爹爹说的什么话？女儿自然是要陪着爹爹的。”

“傻话！谁家的女儿不出嫁？再说，你徐叔，陈叔他们都有孙子外孙了，你要是不成亲，爹爹岂不是还得干眼馋？”

“不是还有弟弟么？”皎月嘴上依然挣扎了一下。

皎琮笑道：“咱们家男儿非及冠不能成亲，他比你还小三岁呢！”

皎月也不是不想成亲，只是有些不好意思，扭捏着不肯说话。

皎琮道：“你也不用害羞的，你娘不在了，这些话少不得还是咱爷俩说了。你的嫁妆，早在你刚出生的时候就开始攒着了，咱们家向来不比这些的，不过也不会差就是了。

爹爹要说的是，卫封那孩子早年瞧着人品和本事都还不错，整好，这次接过来，爹再看看。你若是也不反对，到时候就把亲事定下来。”

这下皎月倒认真了起来，正酝酿着要说什么，忽而神识里有一串脚步声正由远及近，匆匆地往外院方向来。她抿了嘴，警惕地往外看了一眼，又瞅了瞅她爹。

皎琮没女儿的五感和灵敏神识，也发觉了女儿的异常，此时也静静地观望着。

不多时，皎月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隐约间一个焦急又颤抖的声音道：“快请老爷，二小姐不好了！”

第八十二章

第八十二章

毕竟是亲妹妹，虽然还没亲眼见到，皎月也不希望她有什么闪失，便把听到的话说了，又道：“爹爹还是问问吧，真有个什么，也别耽误了。”

皎琮微一蹙眉，扬声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就听见青墨应了一声，轻捷的脚步声很快远去。不多时，青墨又带了一个人转了回来，在门外回禀：“老爷，彩鸢求见！”

彩鸢一进屋子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深深吐出一口气，才叫了一声：“老爷快去看看吧，二小姐、二小姐不好了！”

“你说什么？”

皎琮闻言脑袋“嗡”一声，猛地站起来，两步跨到近前，一把捏住彩鸢的下巴，厉声喝问：“说清楚！祺儿晚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不好了！”

彩鸢煞白着脸，连连摇头。

她能说什么？！

二小姐吃了几口奶又咳了起来，太太不知怎么想的，竟又要了蜜水来。

也不知是不是下午刚敲打过，晚上的蜜水调得格外浓。太太倒也没想给二小姐喝，不过是那汤匙蘸了一点儿给二小姐甜甜嘴。

谁成想，二小姐前一刻还朝着太太咯咯笑，后一刻钟就“呼哧、呼哧”地喘了起来。喘不过气来就哭，哭得更喘，到后来干脆连哭声都憋没了。

太太吓得只会哭了。二小姐真要是没了，这一屋子里谁能活？她和彩蝶更是连家带口都得填进去！

她们做奴婢的，勤勤恳恳，不求大富贵，图得不过是平安度日，自己没做好也就算了，为了这个把家口都填进去，她再不能的。

“老爷快去吧，再不能耽搁了！”彩鸢捂着嘴，泪眼淹成了河。她咬着牙，背着太太来求老爷，她顶了缸没什么，可好歹得为家人留个活路。

皎月见状摇摇头，果然是当局者迷。她赶紧拉开她爹，道：“爹爹别问了，赶紧去看妹妹去，这丫头让青书他们问话就是了。”关键是，彩鸢一向谨慎，轻易不会说这种话的。

她朝青宣打了个手势。青宣立刻闪身进来，一手提了彩鸢，眨眼又消失了。

皎琮在屋子里转圈，也不知要找什么。皎月一把抓住她爹的胳膊，飞身而去。再转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

此时正房里一片混乱。

“祺儿，我的祺儿啊，你看看娘啊~~~”

“呜呜呜~祺儿啊！”

“大夫，大夫怎么还没来？快去找来！”

。。。。。。

带头的大丫头彩鸢不在，彩蝶下午晌就回城里了，彩蝉等几个大小丫头已经吓懵，大丫头团团乱转，不知如何是好，小丫头吓的跟着哭。整个屋子里一团遭。

此时听了王氏让再去喊大夫，这村里哪有大夫啊，可大小丫头还是争着抢出门去，生怕留下屋子里遭了殃。

人多门窄，一时间竟挤住了门，谁也动不了了。

皎琮赶来正见到这一幕，气的抬手就要去拉扯，皎月伸手阻止了她爹，抬起一脚，哗啦啦，冲倒了一堆人。

皎月拂开一路障碍，扯着她爹飞快地往里屋奔去。

***

“老爷？”

王氏手里正抱着一个小襁褓，哀哀不已，皎湛也一旁嚎啕大哭，嘴里喊着“妹妹，妹妹！”

见到皎琮一阵风似的进了屋子，王氏愣了愣，继而不由大喜，赶紧胡乱抹了一把泪，朝着皎琮哭泣道：“老爷，快看看祺儿吧，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不活了！呜~呜~呜~”

皎月皱了皱眉头，这个女人，相亲的时候瞧着不是挺明白个人吗？怎么变得这么白痴了？孩子都这样了，她不赶紧张罗想法子，还在这儿哭嚎的，耽误了小的的不说，大的也吓坏了。

这算什么？！

“都住嘴！”皎琮被女儿孩子的哭嚎声吵得一个头两个大，不由厉声喝止。

屋子里顿时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皎月抱起弟弟哄着，又见一路跟过来的青剑正在门外，便朝他指了指那些战战兢兢的丫头。青剑会意，很快就招来几个护卫，一声不响地把小丫头们带了下去。

王氏见丫头们被护卫带走，不由大怒，顾不得女儿，朝着青剑吼道：“大胆！你竟然敢对主母屋里的丫头下手！”

青剑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在皎家，大小姐的话和老爷是一样好使的。至于主母，呵呵，看情况。

“你给我闭嘴！”

皎琮对这个女人简直无语了，这都人命关天的时候了，她竟然还有心思争这些有的没的。她到底有没有心啊！

皎湛本能地抱着姐姐的脖子抽泣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却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

“月儿过来看看你妹妹，可有什么法子？”皎琮抱着小女儿的襁褓，忧心忡忡。

皎月没抱过婴儿，一时不敢接手，就着爹爹的手看过去，不由“呀！”了一声，继而皱起了眉头。

出生四五个月的孩子，一般都能养得白白胖胖了，可这个小婴儿看样子能有□□斤重？红红的小脸，细长的眉眼紧闭着，张着小嘴“呼啦、呼啦”一下一下艰难地倒着气，仿佛下一刻就能憋过去。

真是太可怜了！

皎月疑惑地看着她爹：这是她妹妹？皎家的孩子怎么会养成这个样子？皎湛不是养得很好吗？

皎琮也是脸色铁青，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小女儿不过是咳嗽几声，这才一两个时辰，竟、就要没了？！打死他也不会相信的。

他目光冷冷地逡视着，最后定在王氏脸上，不由哼了一声。先救女儿的命要紧，女儿真的有个什么，有一个算一个，且给他等着！

***

“爹爹快把妹妹放到炕上去！”

皎月把弟弟递给青剑，哄道：“湛儿听话，妹妹病的厉害，你跟着这个护卫哥哥，等姐姐看好妹妹再跟你玩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