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昱离开六年,征战沙场六年,不再是从前她认识的那个温文儒雅的少年郎,眉宇间的稚气早已被磨的锋利,如今他已是能够驰骋一方的将军,塞北苦寒之地,他如今撑到如今,不就是为了答应阿九,守着她的江山!
阿九伸着被包扎好的左手触着黎昱的眉眼,未及黎昱抬头看她,便自顾自的说出了声。
“塞北之地方可不如帝都这般舒适安定吧!”
黎昱绕着纱布的手顿了顿,话声落后,便又继续绕着纱布,他轻微的抿抿唇,心里却是一丝细微的安心,“塞北苦寒之地哪里比的上帝都安逸?”
听到苦寒,阿九心里更多了一丝愧疚,她顿住手,看着仍在轻轻替她缠着纱布的黎昱,“这帝都的安逸何不是塞北的苦寒所护出来的,若没有塞北将士镇守,哪里还有帝都?说及此,朕还要谢谢将军呢!”
黎昱抬头看了眼阿九,阿九的手就停在黎昱脸侧,他轻扬唇角,顺着阿九的掌心贴了贴,“臣为君守江山是自古就不变的事,陛下这样说,折煞了臣。”
年少时的阿九说听不懂黎昱对她的心思还有情可原,那个时候的阿九还太年轻,可如今的阿九总归是懂些事的,她也清楚的知道,黎昱于她不仅仅是君臣之礼。
阿九知道黎昱对她好,所以想要问的话一直堵在嘴边,几次动了动嘴,也没能问出来。
“陛下想问臣,时疫一事?”
黎昱替阿九包扎好指尖,与阿九对立而视,阿九的目光却有些闪躲。
“是我做的。”
他没有说臣。
可是他承认了。
阿九在黎昱眼中看到了坚定,而不是慌乱。
可他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帝都百姓常年安逸,一旦时疫漫延开来,那将会是帝都的劫难,可黎昱他还是做了!
“为什么?”阿九颤着声问他。
黎昱没有解释,只握着阿九的手,满眼都是愧疚,“我不知道会让你受这么大的苦,也不知道会是以这样的方式来结束时疫。”
阿九心却像堵住了一样难受,沉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问了一遍,“为什么这么做?”
黎昱明显顿了顿,但却依旧没有回她,只是肯定的给她答案,“我不会害帝都的百姓,更不会伤害你,阿九,你不需要知道这其中的所有,你只需要知道无论我做什么,我都是为你好,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阿九信他,所以点头,可阿九却始终没能理解黎昱,对坐着都不能看出来黎昱的心思。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阿九不懂黎昱的呢?
阿九想了想是从黎昱离开帝都那天开始,从傅衍断了他们的往来开始,她就已经开始像是不认识黎昱一样。
阿九还记得她穿着龙袍戴龙冠登基,他却一意孤行上了烈马驰骋疆场。
登基典礼一结束,她就跑去了帝都最高的城楼看着塞北的方向,可是只能看到踏马留下的印迹,人却早已不见了。
阿九收了收心,安慰自己,兴许这就是他们不同命运吧,她不怨天尤人,只是觉得这些年,每个人都改变的太多。
于是直到她离开凤阁的时候,她还是没能反应过来,连着几次踩空差点摔了好几跤,幸亏那个来凤阁的阿杏一把扶着了她。
黎昱被黎老罚了面壁不能出门,她就只能自己到殿门口,之后便碰见了阿杏。
阿九轻瞥一眼那个仍旧着了嫩黄长衫的女子,想着这个女副将的身份,黎昱一事也稍稍放在了脑后,随即佯装头晕,哎呦两声倒在阿杏身上。
阿杏侧身让过,伸出胳膊便揽住了阿九。
阿九惊叹,真心是拿的起刀枪剑棍的女副将,将她这个长了些许肉的大活人隔着些距离还揽的紧紧的。
阿杏将阿九扶正,忽然就躬身作揖,“属下冒犯,陛下请罚!”
阿九轻叹一口气,“你又不是朕的副将,这里又不将军的帐营,你不过扶了朕一把,又不是男子,又何必如此谨记军规?”
“将军常训,不许怠慢!”阿杏仍是态度坚定。
阿九摆摆手,“随你吧!朕可要走了!”说罢就侧过阿杏的身子,缓步离开,方不过几步阿九便回过头来,目光浅看了几眼恭敬站着的女子,便转身离开了。
阿九行至宫门口便碰见从书房方向过来的一身素衣的安倩如,阿九正想揽紧斗篷离开,却不想已经被安倩如看在眼里,于是便索性掀了斗篷的帽子,迎了上去。
“阿九,上次酒别,再见你没想到你却受了这样大的苦!”说着安倩如素净的手就伸了过来,见着阿九包着纱布的手明显愣了愣,抬起眸子惊异的看着阿九,“傅衍说,给你十指放血,难不成真的·····傅衍可真狠心!对你也下的去手!”
阿九虽然素来同安倩如有些不大和气,但竟从这些话中听出来些关心的语气,心气不免也柔和了些,“例行医事罢了,总归也是为了我好。”
阿九瞧着安倩如关心她的语气,又思及那夜同她喝酒时说的那些话,心里顿时就打定了一个主意。
在阿九作这个决定的时候,心里竟有那么一丝不舍,咬唇思量许久还是决定了。
☆、第39章 三十九
安府
“你说什么?”
安倩如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愣在原地,脸上的妆容也有些扭曲。
安倩如轻巧的两步过来,挨着桌子就坐下来,放下手中的瓷杯,看着阿九匐在桌上一脸的淡静,整张脸都透露着不相信,她动了动朱唇,许久才冒出来这么一句话,“为什么要这样?”
阿九也是犹豫着许久才惶惶的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就是她自己做的一个决定,从知道她或者是陈衡不是陈家人的那刻起就做的决定。
其实说白了,不是陈家的那个人应当就是她。
陈衡是杜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她舅舅虽说憨厚不精明,可还能在朝堂里安插自己的人手来护着阿九,当真不是旁的人说的那样,这样的舅舅一定会知道陈衡的身世,如果陈衡不是陈致亲子,舅舅又怎么肯替别人养孩子呢?
所以,那个不是陈家的人,就是她。
从她为储一直到登基这十几年来看,所有人都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份,阿九想应当从她很小的时候,她就被抱回了皇家。
她为储君后,身边服侍的人都被换成调|教好的新人,小德子也就是那个时候被换上来的,甚至于同一届的老臣不是被换到了凤阁,就是卸了职。
而做这些都是为了瞒住她的身份。
可先帝为什么要隐瞒她的身份?她的身份又是什么?
这些她一无所知。
但她知道的事,她不是陈家的人这件事,这偌大的朝堂和皇宫,一定还有人知道,就比如被换走的那些宫人,那些卸了职的大臣。
阿九想及此处,不免抬头看着正皱着漂亮的黛眉惊异的看着她的安倩如。
安倩如的父亲安太傅,正是从小就教她学读的老师,又是资历比较老的大臣,还同先帝有着相当好的交情,所以他一定知道这件事。
这就是阿九要做下去的决定。
阿九如今虽是皇帝,可权力却没有多少,就连暗地里的暗卫都没有,但安倩如不一样,安太傅虽然是太傅,可在先帝当政时掌握着数千精英暗卫的统领权。
郑国安定后,帝都也没有了内部争斗,这数千暗卫便闲置着,一直到如今,只有安倩如要了数十位来养在身边,曾经年幼时阿九同安倩如争斗时,这几个暗卫出来差点将阿九扔去了河里。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安倩如的暗卫才收敛了些,又因为她是个弱女子,没有参与朝廷争斗又不是身在乱世需要护身也就一直闲着了。
阿九想要的是安倩如的数十精英暗卫为自己办事,而阿九答应安倩如的就是替她拿下皇叔。
阿九真挚的盯着安倩如,浅笑,“你我素来不和是真,但这件事也不假,只要你同意,你可来宫里陪我,便能日日见到皇叔。”
安倩如黛眉微挑,一脸严肃的看着阿九,“你要我的这些暗卫作什么?”
“身为国君,凰权全在皇叔手中握着,培养些暗卫为我做事又不行么?”
安倩如点头想想称是,凰权的确全在傅衍手中。
“你若早有这样的心思,如今也就不用这样狼狈的面对傅衍了。”
阿九汗颜,这她自己也知道,可年少轻狂的事又怎么能用三言两语说的清。
“你不是喜欢皇叔么?”阿九问她,她可就指望着这一条能够打动安倩如的心思了。
“难道你不是么?”安倩如反问。
阿九顿住,她竟从来没有问过自己是否喜欢过皇叔,只是习惯了皇叔在身边,就算是皇叔控着她的凰权,她也并不讨厌,总感觉是离不开皇叔的人,是她骨子里对她的依赖,从小到大都是。
安倩如瞧着阿九没有回答,清眸直视,仿佛一眼就看穿阿九的心思,“从小到大我可看的真真切切的,你说你对傅衍没有心思,我可不信,是个人都得有点私心的,你就当真舍得帮我拿下帝都万千女子的梦中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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