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无良 (阿五)

☆、第382章 发生

　　许鸢和许鸯出家门之前，便已知道了这次来景山寺的目的。
　　她们特意打扮了一番，许鸢穿了一件粉红色的衣裙，而许鸯则是一身的水蓝。除却颜色，姐妹两个衣裳的样式都是一样的。
　　她们方才从轿子上下来的时候，眼角余光偷偷像这边看来。
　　个头高些的是乐侯府世子乐君，稍矮一点的是庶子乐云。
　　姐妹两个各自朝自己未来要嫁的夫婿身上望去。
　　但到底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别管平日的性子如何，此时知道要见自己未来的夫婿，两人俱是害羞不已，就算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却也不敢看仔细。
　　乐君和乐云两个却是不知道的。
　　他们只以为今日是陪楚乐清来上香祈福的，也以为和护国公家的两位姑娘相遇是偶然而已。
　　两人浑然不觉，他们的阿姐已经把他们给卖了！
　　楚乐清和许夫人一同进了景山寺。
　　而许鸢许鸯两姐妹和乐君乐云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前一后的走着。
　　楚乐清是第一次来拜佛，但是她却没有进去祭拜。
　　她还是不全信这些，与其怀揣着不敬的心进去跪拜，不如诚心的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楚乐清在门口添了香油钱之后，便借口要请大师讲经，与护国公夫人辞别了。
　　等到了午膳吃素斋的时候，楚乐清才和许夫人算作正式见面，也把乐君和乐云介绍给了许夫人。
　　许鸢和许鸯两个借着这个机会才敢光明正大瞧自己未来的夫婿一眼。
　　楚乐清和许夫人寒暄着，余光憋见许鸢和许鸯娇羞的低下了头，心头遂有了计较。
　　待到申时，楚乐清和乐君乐云两个一起下山，和乐侯汇合。
　　路上，楚乐清和乐侯说了此事。
　　“我想过不了几天，许夫人就会有回信了，父亲您今日回去也问问乐君乐云的意思，若是他们也看中了许家两位姑娘的话，这事就算成了，父亲也就可以带着媒人去护国公府求亲了。哦，对了，穿粉色衣裙的是姐姐，蓝色衣裙的是妹妹，他俩可别记混了？”
　　到了山脚下，乐君和云去牵马和马车过来，正巧给了楚乐清和乐侯交谈的空隙。
　　乐侯颔首，道：“知道了，为父回去会和那两个臭小子说的。”
　　……
　　果然，三日后，楚乐清得到许夫人的口信，愿意和乐侯府结亲。
　　楚乐清当天便去了一趟乐侯府，把这件事告诉了乐侯，顺带问了一些乐君和乐云两个的想法。
　　当着乐侯的面，乐君和乐云两个什么都没说，只是跪在了石地板上，异口同声的道了句：“婚姻大事，全凭父亲做主。”
　　楚乐清便知道他们也是满意的，即道：“既然你们愿意，那么等人姑娘嫁进咱们府上后，可要好好待人家。”
　　乐君脸颊微红，没有说话。
　　乐云则小声道：“这是自然的。”
　　他是庶出，却能娶护国公府嫡出的女儿，那姑娘不嫌弃他，他又怎么会不对她好呢。
　　乐侯爷是是武将，既然两家彼此都有意。
　　他很是雷厉风行的请了媒人，下了庚帖，合了八字，直到亲事彻底敲定，前前后后也才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两家订好了婚期，乐君和大姑娘许鸢的婚事定在了明年三月，乐云和二姑娘许鸯的婚期则定在了后年三月，毕竟二姑娘年龄还小，护国公夫妇两个也想多留些时日。
　　楚乐清只负责牵线，后面的事她没有管过，也没有时间管。
　　因为在二月十五这天，老皇帝病危了，她和轩辕昊一起被召进宫。
　　进了皇宫，到了老皇帝的寝殿外，楚乐清被拦在了外面，内侍只允许轩辕昊一人进去。
　　当然被拦的不止是她，各个皇子的皇子妃都被拦了，就连长宁公主也挺着大肚子在外面候着。
　　楚乐清递给轩辕昊一个安慰的眼神，让他进去不用担心她。
　　长宁的脸色不太好看，有些苍白。她走到了长宁公主的身边，默默的陪着她。
　　鸦雀无声。
　　殿里殿外都了无生息，安静的不像话，一如天边黑沉沉的没有一丝星光的夜幕。
　　突然，殿里传出一阵响动。
　　未过多久，二皇子，四皇子，六皇子等人都出来了。
　　轩辕显早就去了渠南上任，是以如今寝殿里就只剩下轩辕昊一人了。
　　楚乐清的心没由来的一紧。
　　她眼眸低垂，看似在盯着地面，其实心思早就飞转到了寝殿里面。
　　寝殿里却又渐渐没了声音，大约是一刻钟后，寝殿里传来呼声，唤了杨公公进去，很快杨公公就又出来了。
　　众人见状，都起身围到了他的身边。
　　楚乐清没有凑这个热闹，她在最外面扶着长宁公主的手，护着她。
　　杨公公却径直朝她走来，毕恭毕敬道：“五皇子妃，您随咱家回一趟昊王府吧，皇上要见大皇子。”
　　大皇子？
　　楚乐清凝眉望着杨公公。
　　杨公公笑着道：“是昊王殿下告诉皇上，多年前加害昊王殿下的人并不是大皇子，皇上自然想见见大皇子如今怎么样了。”
　　楚乐清默了一会儿，才点头跟着杨公公一同回了昊王府。
　　从皇宫道昊王府一来一回至少需要一个时辰。
　　但是，似乎轩辕昊早就料到老皇帝会要见大皇子，故而她们只是出了宫门口，大皇子和他的妻子儿女已然在宫门口等着了。
　　杨公公眼神凛了凛，心中微叹，最后却也只笑着道：“大皇子殿下，请跟咱家进宫吧。”
　　大皇子颔首，走在了最前头。
　　杨公公在他身后跟着。
　　李昇和李安以及翩翩三个，手牵着手在大皇子身后跟着，楚乐清寻到了大皇子妃，拉着她，不动声色的放慢了脚步。
　　“大嫂，”楚乐清低声对她道：“咱们先别急着过去。”
　　大皇子妃一愣，脚步顿住：“弟妹，这是为何？是五弟让你这么做的？”
　　楚乐清也停下脚步，看了看周围空荡荡的长道，前面大皇子已经领着他的儿女跟着杨公公转弯了。她深吸一口气，道：“大嫂，听我的，咱们慢些走，在父皇薨之前，最好不要到他的寝殿，更不要到他的跟前。”
　　***（捉虫）



☆、第383章 落定

　　杨公公领着大皇子和其子女一同进了墨帝的寝殿。
　　此时寝殿外又多乐很多人，被传来的皇后娘娘和各位嫔妃俨然一副着急担心的模样，但是这份担忧里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大家都心知肚明。
　　只是众人见到杨公公跟在十几年未曾回京的大皇子身后时，不约而同的都露出了一副吃惊的表情。
　　三皇子所做的事并非所有人都知晓，很大一部分都被老皇帝给瞒了下来。
　　大皇子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目光坚毅的走进了寝殿内，直到最末端小安牵着翩翩的身影也消失在视野里，众人才收回目光，一时间又是心思百转。
　　寝殿内，墨帝斜躺在龙床上，身形消瘦，脸颊凹陷，面上笼罩着一层灰色的死气。
　　轩辕昊坐在床边，眼神好像在放空。
　　父子两个没有说一句话。
　　进入寝殿后，杨公公就守在了最外面，大皇子的三个孩子也在外面守着，只有大皇子一人先进了内室。
　　在看到大皇子的一瞬间，老皇帝没有生机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嘴里呜咽着，似乎想要说话。
　　大皇字愣了愣，他没想到父皇的病情竟然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
　　竟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全了么？
　　大皇子早已炼成钢铁的心，没由来的一阵抽痛。
　　当年他被驱往边城的时候，父皇还正值壮年啊！这一眨眼，十二年过去了，父皇也早就没有了当初的冷硬和尖锐。如今，也不过是一个行将枯木的普通老人….
　　在看到老皇帝枯槁形容的一瞬间，大皇子多年来对墨帝的埋怨和记恨，在顷刻间崩塌，散落在心中的边边角角里，不会完全消失，却也再难垒成高墙。
　　他，恨不起来，也无法原谅。
　　大皇子走到床头，撩起下袍，直直跪在了地上。
　　墨帝浑浊的眼睛慢慢转向大皇子的方向，右手颤颤巍巍的抬起，嘴唇微张微阖，似乎在唤大皇子的名字，“礼….礼….”
　　大皇子伸出手握住了墨帝的手，喉间干涩，所有要说的话，恨的，怨的，无奈的，担忧的，挽留的，最终却只说出两个字“父皇”…
　　父皇…
　　父皇！
　　父皇？
　　父皇…你怎么病成了这幅模样…
　　父皇！当初你为何不信我！
　　父皇？如今你可愿信我？信我没有害过五弟？信我是真心敬你爱你？
　　可这所有的话，大皇子都说不出来了。
　　墨帝也永远都不会听到。
　　在听到大皇子唤他一声“父皇”事，老皇帝轻轻闭上了眼睛，这一次，再也不会睁开，再也不会….
　　轩辕昊不知何时立在了大皇子的身后，他望着床榻上，阖上双眼再无呼吸的老人，徐徐吐出一口浊气，结束了，这一场爱恨嗔痴贪欲念，于他而言，彻彻底底的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