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无良 (阿五)

　　药童来回奔波于后院和前堂之间，手里端着一碗碗汤药，根本无暇理会看起来身体康健的楚乐清。
　　茉织守在楚乐清旁边，见状便道：“王妃，要不要奴婢去问问？”
　　楚乐清点头。
　　两人一左一右，楚乐清朝内堂走去，茉织则去了后院。
　　原本供急病之人歇息的内堂，此时比大堂更加拥挤和混乱。小小的一块地方，除却大夫和药童，竟是有七八个在里面。
　　在内堂里诊治的大夫是一个发须花白的老人，身旁跟着一个身形高大的青年人。青年人肩上背着药箱，手中拿着放置银针的布裹。
　　楚乐清在内堂门口驻足了片刻，才想起来，这位老大夫她是见过的。上次小冬来这间医馆里诊病，这位大夫就在大堂坐诊。
　　可那老大夫此刻正给一位病人施针，楚乐清不敢出声打扰。
　　她折身往大堂走去。
　　医馆门口竟然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奇怪的是，后来的人也是额角冒着虚汗，双手紧紧的捂住肚子。
　　饶是楚乐清对医术一无所知，也知道这次的病症来的不同寻常，大有蹊跷。
　　楚乐清正欲去外面瞧瞧，茉织却从后院出来了。
　　“王妃，师父他们正在后院呢。”
　　后院里不仅有欧庄主和秦大夫，甚至是康老太医也在。三人围坐在一个小石桌旁，似乎是在商讨此次的病情。
　　而欧夫人和欧实秋却围着熬药的火炉，空气中飘荡着浓烈的中药味。见到楚乐清走过来，欧夫人二话没说，递给她一个蒲扇：“先帮忙熬药、看火。”
　　楚乐清虽不大明白，但是见众人都是一副着急认真的神色，便也没有多问，和茉织一起看着药罐来。
　　不多时，一个药童从前堂走来，到了小石桌那里说了些什么，欧庄主、秦大夫和康老太医便一起离开了后院。
　　刚刚经历过异常大雨的京城，没了夏日的炎热。头顶上的太阳也不如以往炽烈，变得柔和不少。偶尔还有秋风吹过，吹起药罐下的火焰。
　　过了大半个时辰，楚乐清这一排的五个药罐才终于熬好。医馆里的药童见她熬好了药，不待她多说什么，自觉地从火炉上端起药罐，把汤药倒进陶碗里。
　　楚乐清松了口气，走到茉织身边问：“药熬好了吗，要不要帮你？”
　　茉织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王妃，还要接着熬，奴婢这已经是第二轮了。”
　　“还要熬？”楚乐清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
　　这时，倒完汤药的药童，清理了药罐里的残渣。接着，又放入了早就配好的药材，加了水。
　　炉中的火未熄，药童往其中放了些柴。而后走到楚乐清身边，作了一揖：“劳烦继续看着药膳，万万不能让炉中的火熄灭。”
　　…就这么熬到了酉时，夕霞渲染了天空，仰头望去，是大片大片红色的云朵。楚乐清终于得到了一个好消息：“等这批药材熬完，便可以歇着了。”
　　趁药童往陶碗里倒汤药的空，楚乐清与之闲聊了几句：“外面的病人还有多少？”
　　“还有二十几人，李大夫正在外面为他们诊治呢，不过我觉得，这病人一个接一个，李大夫、我们老爷以及我们老爷请来的康老先生、欧先生，他们开的药方几乎是一模一样，只有用药的分量有些差别罢了。”药童道。
　　药童口中的老爷便是秦大夫。
　　“药方一样？”楚乐清手中的蒲扇停止了摇晃：“这些病人莫不是都是同样的病症？”
　　此时，药童手中最后一罐汤药也已倒完了。他一边清理着药罐，一边回答楚乐清的话：“单从外部症状来看，应该是同样的病症，不过有人的病症重些，有人则轻些。”
　　药童清理完药罐，便又往里填了药材和水，最后才把药罐放在楚乐清这排最右边的一个火炉上：“劳烦您了。”
　　药童端着满满一托盘的汤药去了前堂。
　　楚乐清手中的停下的蒲扇复又用力扇了起来，不一会儿，药炉中火势更旺。
　　——月挂高空。待药童端走最后一碗药，楚乐清她们才才彻底清闲下来。这一闲下来，她楚乐清便觉得自己快不行了！
　　“饿死了！”她走到石桌旁趴下，“今天就在小冬那里吃了几块糕点，其他的连口茶水都没喝。刚一直忙着没有发觉，这会儿蓦地闲下来，才觉得肚子里空荡荡的。茉织、姨母、实秋表哥，你们饿不饿？”
　　茉织自然也饿，但她不像楚乐清这么没形象。淡淡笑着道：“奴婢去外面看看去，是不是还有酒楼开着，去买些吃食。”
　　“不用，茉织你留下，让实秋去买。”欧夫人拉过茉织在石桌旁坐下，另一边向欧实秋打着眼色。
　　知母莫若子，欧实秋自然明白欧夫人是什么意思。没有推脱，径直向医馆前堂走去：“我便看着要了，你们别挑剔。”
　　三人在欧实秋身后笑着道好。
　　待欧实秋走了，欧夫人伸手去拿放在石桌中间的茶壶。茉织见状，抢先一步拿起茶壶：“师母，王妃，喝茶。”
　　说着，便拿起杯子给楚乐清和欧夫人斟好了茶。
　　楚乐清拿起茶盏，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一点优雅不显。喝罢，才道：“谢谢茉织。”
　　欧夫人却没有喝茶，手指在茶盏杯沿不停的滑过。
　　茉织注意到此，心中一阵忐忑：“师母，您可是有话要对茉织说？”
　　闻言，楚乐清不由坐直了身子，望着欧夫人和茉织。
　　欧夫人先是一笑，而后拿起茶盏，押了一口茶，缓缓道：“也不是大事，只是想问问，清儿对茉织的婚事可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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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归良

　　楚乐清一怔，旋即明白过来，问：“是康老太医向您和姨丈说什么了？”
　　欧夫人一派慈祥的看着两人，笑道：“的确是露过口风。”
　　茉织倏然羞红了脸，一抹红晕在她的双颊上迟迟不散。
　　楚乐清便道：“茉织她们四人，我都已给她们归了良籍。所以，不管姨母为茉织做什么样的打算，清儿都是同意的。”
　　此话一出，欧夫人和茉织都是一愣。
　　“已经归了良籍？”欧夫人有些不敢相信，“她们四人都是从宫中出来的，这事有这么容易吗，清儿，你是怎么做到的？”
　　别说乐清是一个不善交际的内宅女子，此事便是交给她去办，以她这么多年在京城中交下的人脉，都未必能够办妥。思及此，欧夫人看向楚乐清的眼光中多了份欣慰，清儿这孩子，总算是长大了。
　　可欧夫人还来不及夸赞，便听楚乐清道：“此事不是我去办的，前段日子，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轩辕昊，是他去办的。”
　　欧夫人笑容一僵，顿时恨铁不成钢的指责道：“你让五皇子去办的此事？！”
　　“嗯呢。”楚乐清点头道：“不能让他办吗？由他来办最简答不过了。姨母，你不知道，在他去办此事之前，我跑了好几趟都没办成。”
　　说完，楚乐清犹自感叹，亏得轩辕昊的腰杆够硬。不然，此事恐怕还有得波折。
　　“听你这话，你还很得意？”欧夫人气不打一处来，骂道：“清儿啊，你脑子都在想什么呢，你怎么能让五皇子去办此事。幸好五皇子是真心待你，不然随便给你安一个善妒的名头，你可不就等着下堂了！？”
　　欧夫人说着，从石凳上坐了起来，走到楚乐清身边，指着她的脑袋道：“你说说，你都是怎么想的，怎么能办这样的蠢事！？”
　　“我，我，.”楚乐清“我”了半晌也没找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她干脆垂下脑袋，认命道：“是我错了，姨母。以后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儿啦，咱们不是在说茉织的婚事么，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
　　欧夫人一想也是，气哼哼的回到石凳上坐下，对楚乐清道：“等会再说你。”
　　而后她看向一旁还在发愣的茉织，缓了缓才柔声问：“茉织，虽说我和你师父都觉得康家小儿不错，但是总归还得看你自己的意愿，你…愿不愿意？”
　　泪水充盈在茉织的眼眶，她鼻子发酸，终于强忍不住，泪珠从眼眶里滑落，滑过白皙的脸庞，她哽咽道：“奴婢…奴婢谢，谢过王妃…还有奴婢、奴婢的姐姐，奴婢、也带姐姐谢谢王、王妃…”
　　楚乐清抽出手帕递给茉织，笑笑道：“哭什么啊，我不是早就说过嘛，会让你们归良籍。只是你们不怪我一直瞒着你们才好，我本来是打算等你们出嫁那日再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们的。”
　　“快，咱们先不说这些，姨母问你对康少医的态度呢？”
　　茉织渐渐止住了哭泣，感动压在心底，女儿家的羞涩便尽显无疑：“我，师母，茉织…但凭师父和师母做主。”
　　楚乐清“噗哧”一声，笑的欢快。
　　欧夫人眼角也浮现出一抹笑意，爽朗道：“师母知晓了，回头便与你师父去说。”
　　楚乐清又打趣了茉织一阵，欧实秋便从外回来了。手里提着两个食盒。
　　“酒楼大部分都关了，就算是没关的，也不剩什么新鲜的食材了，这是外头这附近有名的一家馄饨摊，我买了几碗馄饨。”欧实秋说着提着食盒走到石桌旁，把食盒放在桌子上，一一为她们三个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