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暗暗苦笑,身体陡然一轻,整个人忽然被抛了出去,身体在空中一个翻转,狠狠落在床上。
立即有内侍小跑着上前来替他整好衣冠。凉王居高临下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笑起来:“真是像羽毛一样轻盈。寡人只是抱一下试试手感,瞧把你吓的。”
说完,正了正帽子,拂袖出去了。
殿门被合上,商遥长长地吁了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猛地窜到妆台前,四位宫女里除了鸳和纷纷吓了一跳。
商遥捧起一面铜镜来。她对古物没有研究,可也由铜镜背部栩栩如生的龙凤图案以及雕刻手法看出这面铜镜当得起宫廷御用四个字,她视线缓缓下移,打磨光滑的铜镜里映出自己的脸,她怔了怔,目光又移向还悬在空中的那幅美人图……分明就是同一个人……她现在需要静一静。
半晌,她放下镜子,又爬到床上,兜起被褥罩住全身,长这么好看有什么用,她现在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太美只会招来无穷无尽的祸患。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更令人心塞的是她连现在的局势和自己的身份都没有搞清楚。该向谁打探?她露出头,目光在殿中搜寻了一圈,最后定在鸳和身上,显而易见,她是凉王的眼线,从她嘴里是问不出什么,至于另三个宫女,似乎有些惧怕她。
她清了清嗓子,冲那三名宫女道:“我渴了,给我倒杯水过来。”
那三名宫女推搡着,谁都不肯过来。鸳和掖着两手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三人都不吱声,商遥想了一会儿,问看起来最年幼的一位,“你很怕我?”
那宫女看起来也就十二三的样子,咬着嘴唇不说话,那模样似乎快要哭出来,商遥别过头,她也很想哭好么。
这时,鸳和清冷的声音传过来:“夫人,您还是先沐浴吧。”
沐浴做什么?洗干净了等着被吃么?
商遥困顿地闭上眼,也不理她,径自合衣躺了下来。
背后的鸳和沉默了一会儿,笑道:“那您好生安歇,奴婢就在外候着,您有需要随时传唤。”说完,便带着宫女们退出殿外。
商遥缓缓睁开眼,室内一片静谧,方才一片慌乱,她都没来得及打量这黛春宫,这寝宫内无一不透着精致与奢华,雕梁画栋,香粉涂壁,寝室里矗立着一个巨大的檀木柜,里面满是华服羽裳。再往里还有一个隔间,隔间里是一座豪华的浴池,银钩挑帘,麝香靡靡,可以想象黛春宫的主人生前是多么的奢靡。
再联想到宫女对她畏惧的神色,可以想见黛春宫的主人生前一定是个恃宠而骄蛮不讲理的女子,不仅是红颜还是祸水。
事实证明商遥的推测还是十分靠谱的。傍晚时分,那三名宫女在黛春宫门前拦住了凉王的大驾,齐齐跪在地上,其中一个代表发言说:“黛妃娘娘身娇肉贵,奴婢三人笨手笨脚,怕伺候不周。先前主公未攻破梅陇时,奴婢就曾服侍过黛妃娘娘,那时曾不小心洒了西域进贡的胭脂……”又指了指旁边的宫女说,“她为黛妃娘娘梳头时曾抓疼娘娘……所以奴婢恳请主公将我们调往别的宫院……”
凉王倏地打断她们,轻描淡写道:“宫女也分三六九等,既然你们不愿意做最上等的,那就做最下等的!我大军攻破梅陇城时,血战了七天七夜,城墙,街道上以及禁宫內苑里到处有残存的血迹,现着你三人去清洗,什么时候洗干净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那三个宫女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凉王直接越过她们,跨过门槛时霍然回头,脸上隐隐浮现不耐,“还等什么,还不拉下去!”
“遵命!”立即有人上前将三人拖走。
凉王回过脸,又换成一副柔情四溢的深情模样:“美人站在门口迎接寡人?”
商遥没有答话。
她垂着头,身体柔如春月柳,偏偏看起来是如此桀骜不驯,凉王心想他坐拥这千里河山,世间女子合该为他臣服。他朝她伸出手来:“过来。”
商遥注意到他的掌心有茧,不像是养尊处优的帝王,她犹豫了片刻缓缓将手放在凉王的手掌里,一边思索着,毫无疑问,凉王是看上了“她”的美色,她身居劣势,身上又毫无筹码,该怎么保护自己?
“那句诗夸赞美人的诗怎么说来着,手如……什么,肤如凝脂,哈哈……”凉王狠狠揉了一把。商遥强忍着不适,道:“我有话要……”猛然一股极大的力道将她拉离地面,身体一个回旋,已被人拦腰抱在怀里。男人的胸膛坚硬如铁臂,凉王就近在咫尺,身上粗犷的男性气息以及冒出黑头的胡渣都令她一阵反胃。
再次犹如小猫一样被人轻而易举地扔到床上,不同的是这次力道温柔了许多。一眨眼,凉王已在宽衣解带。商遥翻到最里侧,大叫道:“你先住手,我有话说。”
他不耐地皱眉,一把扯下腰带:“一会儿再说。”
商遥已然吓到失声,自己身上除了美貌可图之外,还有其他可图的么?对,还有财富,那座地下宫殿里有数不尽的财富,不知道凉王会不会放在眼里?不管了,先拖住一时是一时。
眼看凉王已欺压上来,一把攫住她的手腕,不费吹灰地将她拖到床边,另一只手腾出来袭往她的胸口。
商遥吓得魂飞魄散,用力踹出一脚,也不知踹到了哪里,趁凉王愣神时,翻身滚下床,退到一张长案后,那头凉王紧接着朝她逼近。
“你、你先别过来,我有话要说。”商遥捂着胸口直喘气,眼看凉王脚步未停,她迅速说道:“我知道离这几百里外有一处地下宫殿,里面有数不尽的财富,难道你不想要么?”
☆、地图
凉王不屑道:“一座地下宫殿能有多少宝物?难道还能比得上我这里的宫殿?”
商遥高声道:“秦始皇的陵墓据说跟秦王宫比起来也丝毫不逊色,不是么?而且谁又会嫌金子硌手呢?”
凉王刚才沉浸在女色里,被她这么一提醒,冷不丁想起前一阵子上朝议事,他的丞相提起的军费短缺问题,动作终于缓下来:“谁的陵墓,你是说燕王的?”
这是他第二次提到燕王,他口中的燕王难道跟她有什么关系?商遥怕他是诈她,出于谨慎她不敢随便开口,一时沉默下来。
凉王却当她默认了,道:“也是,你是燕王的宠妃,自然说的是燕王的陵墓。”
商遥从他话中得到两个主要的信息,一,她是燕王的宠妃,二,凉王似乎对这份地下财富开始感兴趣。
商遥很快理出头绪,顺着他的话道:“燕王刚即位时,便已开始修建自己的陵墓,修建过程中他曾带我参观过,还说这陵墓要完全建好最起码得十多年,里面的机关暗器及出入口在哪里我都清楚,陵墓的布局图我也看过,唾手可得的财富,你真的不想要么?”
凉王思索道:“燕王在位有十五年,你是说他修陵俢了十多年?”
商遥面不改色地点头。
凉王沉思半晌,扯了扯唇道:“你想以此为筹码来和我谈条件?”
商遥反问道:“这个筹码难道不够么?”
“够,当然够。”他说着往前跨了一步,商遥吓得脸一白,大叫:“你别过来!”
凉王没理她,径自在席上坐下,一掌按住桌案,“寡人且听听你的条件。”
商遥并不了解凉王的为人,怕他言而无信,所以还是先别暴露自己的目的,她想了想道:“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那你要是想个一年半载,寡人也要等下去么?”
商遥道:“你急什么?燕王陵墓里的布局设计十分复杂,即使知道墓道出入口和机关暗器所在,要破除也不是简单的事。我得好好想想,然后绘出一张地图来,到时按图索骥,不就事半功倍?”
凉王摸了摸胡子,蓦地哈哈大笑起来:“好,那寡人就给你几天时间。不过你要知道,寡人的耐性是有限的。”
一场危机暂时化解,商遥浑身虚软地瘫倒在地,那座墓恐怕早已被盗墓贼洗劫一空了吧?她唯一的出路就是趁着出宫时想办法逃出去。
可是,好难啊,该怎么办?
商遥胡思乱想了大半夜,直到天将破晓才撑不住勉强睡了一会儿,但因一颗心始终是悬着的,没睡多大会儿又醒过来。许是侍候在帐外的鸳和听到动静,一手撩开帷帐,细声道:“娘娘可是要起身?”
商遥嗯了一声,鸳和将帷帐随意挂在银钩上,
她不经意转头,发现帐外立着四名宫女,正要发问,鸳和笑着解释道:“这是主公派来服侍娘娘的宫女。”
说好听点是服侍,说难听了就是监视。商遥没说话,趿着鞋走到妆台前,将垂至膝弯的长发拢到背后,坐下来道,“先给我梳头吧。”
由于商遥没有指名道姓,那四名宫女站在原处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出头,眼里似乎有些惊惧。
商遥不由沉思,这副身体的主人生前到底是做了多少人神共愤的事才会令人如此惊惧?
大约停顿了三秒,当中的一名宫女缓缓走出来,“奴婢名唤铃铛,娘娘若是不嫌弃,奴婢愿意为娘娘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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