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个聪明的,这时候就应该往御书房去。
即便平阳王世子从前再得圣心,也是有过前科的。
他虽荒唐些,却到底没有在人格上出过问题。
更何况,同样都是自小便被选定的继承人,谁比谁尊贵几分,还不一定呢。
少年一身白衣素缟,幽幽应道:“着什么急!”
该来的自然会来。
他继续朝着长明宫走去,白衣翩飞,几欲将他身上的闲散模样全部消散。
脚下刚要踏进长明宫,便听见了王公公略显尖锐的声音。
“侯爷!”
“皇上有旨,召长风侯觐见!”
他幽幽转过身。
不知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封号,险些连他自己一下都没有想起。
这长风侯是在唤他。
过了许多,他才反应过来道:“等我见过了太奶奶就去。”
王公公却一脸为难道:“这...这不好吧?”
“皇上和大臣们一同商量要事,侯爷还是即刻随我移步去吧。”
话说的还算客气。
秦暮栩也不再坚持,看了长明宫朱红色的宫门一眼。
道:“走吧。”
今日这一门之隔,也不知来日还没有机会再见。
事实上,御书房商量的要事,的确气氛紧张。
秦暮栩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听见里面的秦逸轩很是贴心分析。
道:“朝中多文臣,暮栩出身将门,身怀热血...”
他这活了小半辈子,倒还是头一次听死对头这么夸他。
只是这两句夸的代价太大,他还真是消受不起。
“启禀皇上,长风侯到了!”
这一声禀告过后,里头忽然变得雅雀无声。
秦暮诩生平第一次,正襟危色的抬步入内,衣袂如飞。
目光扫过或年迈或文弱的臣子们,最后落在站的笔直的秦逸轩身上,忽然笑了笑。
却没有几分温度,“参见皇上。”
“长风侯来的正好。”
北和帝端坐着,面色不佳,只说了这么一句。
随即有大臣慷慨激昂的接话道:“如今朝中缺兵少将,我辈热血之士应当抛头颅洒热血...”
☆、第两百七十八章 愿往,皇叔不在
说的这样冠冕堂皇,其余众人连连点头称道。
秦暮栩听了半句,便忍不住开口道:“梁大人这是打算弃书上战场了?”
别人原本要说给他听的东西,似乎是半点也没听懂。
那梁大人止了声,同一众大臣面面相觑。
“若不是老夫年迈,这战场又何上不得!”
他一副白发苍苍,强撑着老当益壮的模样,说话已然没了几分底气偿。
“那令公子倒是可以一试!”
少年语气随意至极。
都是风流公子堆里混出来,梁大人的爱子同他差不多年纪,却是家中独子,自小不学无术。
“小儿...小儿手无缚鸡之力,如何上得了战场。”
自然是舍不得的。
秦暮诩的目光从一众大臣面上扫过。
不知道他会忽然反过来发难。
一众大臣颇有些应对不及。
“臣家中老母年迈...”
不便远行。
“臣有疾...”
自身难保。
“臣...臣晕血...”
这个更是离谱,连这样的由头都拿出来用了。
御座上的北和帝头疼的揉了揉额头,神色越发不善。
差点就没把案上的茶盏扫了下去。
秦逸轩见状,连忙上前道:“长风侯一脉战功卓越,暮栩身上流淌着祖辈的血脉,自然比他们都要合适。”
合适什么?
他这样一个浪荡公子,更合适在这种时候去送死吗?
他胎膜,同秦逸轩对视着。
两厢眼眸中皆是电光火石。
很明显,秦逸轩是在推他出去当挡箭牌。
西横来侵,声势浩大。
风扶留是什么样的狠角色,他们都见识过。
“要说合适,还没有人比皇叔更有资格守护北溱!”
他的声音难得的坚毅。
却叫人在场所有人,都刹时变了脸色。
若不是他们,若不是他们,这么急着要昭告天下。
容王死了,再没有会危及他们的地位。
他国之人,怎么会如此之快得知,内幕消息。
若不是内争已久,怎么会给别人可乘之机。
“长风侯!”
北和帝拍案而起,御案被拍了颤了几颤。
眼前的少年不动如山。
“容王去世,朕亦是心如刀割,你如今说这个又有何用。”
北和帝面上一片沉痛之色。
仿佛真是那个痛失爱弟,悲伤不已的帝王。
可秦暮栩知道,更多的恐怕是没有来得及表现的释然。
秦惑一天不死,他在这位子上就一天坐的不安稳。
这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压抑之下。
早已经把北和帝对秦惑的那点兄弟之义,效益殆尽。
没有任何一个帝王,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被自己的臣子、百姓,谈论着另一个人比他更能成为出色的君王。
而这言论并不是无稽之谈,即便是武力的强压,也不能这样的认知消磨半分。
“暮栩,没有皇叔,难道你就不是北溱的长风侯了吗?”
秦逸轩站在御座旁边。
那是距离御座最近的位置,偏生那一步之遥。
叫人望之遥遥,难以跨越。
这大抵就是可悲之处了。
“敢问平阳王世子有何见教?”
要说身份,难道还有谁是生下来,就应该最先去送死的?
两人针尖对麦芒,一直都是旗鼓相当。
却是第一次这样捧着对方,客气而又疏离。
“要说祖上,你我一脉同传,哪代的君王不是马背上得天下的,难道平阳王世子生来就比我们要娇贵几分?”
他将娇贵二字,特意咬的重了一些。
这话要是放在从前,倒是半点也不假。
只是此刻听在秦逸轩耳中,只是越发的讽刺。
到底是贫寒之地打磨人,当下他竟还沉住了气。
整个御书房里,众臣雅雀无声。
听这一双少年郎,针锋相对,半点也不相让。
皇室子弟,封王封侯开枝散叶。
真要算起来还不是一个祖宗。
而这两个,都还是近支的,说到这里。
他们哪敢插话,妄加评论,白白做了炮灰。
“你若是不愿直说便是,扯这么多做什么?”
秦逸轩一直没法反驳,便转了个话锋。
下面的孙尚书听了,连忙出来打岔道:“西横发兵二十万,两天内已经连破三城,直逼铭州!”
铭州,可就不是长风侯的封地。
若是连自己的地盘都抱不住,何谈其他?
就在秦暮诩离开之前,都还未曾发生这样的变故。
扶留此人心思诡异,难道是真的相信秦惑已死,要来淌北溱这趟浑水?
秦暮栩也是心下疑惑,只是此刻的情况,却也已经由不得他多想。
“墨羽令已经同容王一道化作了灰烬,如今国中可调遣的兵力至多不超多六万....”
范兴在一旁面露担忧道。
大祸将临,永安城自然还还要留重兵防守的。
这样一来,可以调遣的就越发少了。
六万对二十万,以少胜多是神话不假,可也从来都是极少数。
“要是墨羽令还在...唉!”
到底也没人敢说要是容王还在!
这一声叹,很快就连成了一片。
六年前,秦惑带领的墨羽骑犹如神兵天降,横扫东临三十万铁骑。
为列国战纪画上浓重传奇。
来时无影,去时无踪。
那时年少,怎一个快意了得。
谁曾想外敌刚驱,一向秉持国风文弱的北和帝,竟对当年一战成名的容王十分忌惮。
群臣颇有言辞,秦惑也是处事惊人。
竟然在班师回朝的那一日,就地将十万墨羽骑解散。
天高地远,任尔快意而行。
那时候,谁能想到还有今日。
没有秦惑的北溱,又凭什么让列国为之震慑。
大抵真的是这北溱国平静的太多,多生内乱,以至于真正碰到战争的时候。
全部都乱了阵脚。
“长风侯!”
秦逸轩这一声底气十足,“外敌强侵,你作为封主,作为我北溱的王侯,难道可以坐视不理吗?”
一副义正言辞,慷慨激扬的模样。
似乎只要秦暮栩反驳一句,都是弃国背主的小人一般。
他倒是从来不知道,去漠北晒的皮糙肉厚几分,可把人脸皮厚的层度也蹭蹭往上升。
群臣议论纷纷,一时都是一边倒的言论。
朝中无将,这又是必死之局。
容王、刚逝,军中气势正衰!
谁刚接这样的乱摊子!
不可能胜!
却绝不能败!
秦暮诩自然知道,秦逸轩是想尽办法拉他下水。
即便他这会儿不答应,苟且偷生,保住了一条小命。
但是也因此失去北和帝的圣心,虽然这玩意可能本来就没有。
但是一发生这样的事情,一定会越发失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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