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画扇闻言平平的笑了笑,却依旧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鲜血渗出的速度更加快速。不过瞬息间,纯渊蓝慕的脸色便有些苍白。
“皇上,六殿下的性命如此金贵,换得我们蝼蚁百姓的性命又有何难?”
“朕平日待你如何,你可曾记在心里?今日你做出那种事,在此又说出此话,你可心安!”纯渊帝蓦地厉声斥责。一如白日那般,恨铁不成钢,痛心疾首的模样。
“皇上,奴婢会一辈子记得皇上的恩典。奴婢从未求过皇上任何事,今日只求皇上放过奴婢哥哥的一条性命!奴婢辜负了皇上的厚望,触犯了宫规挟持伤害了的六殿下。已自知罪孽深重,不求得皇上的饶恕,可奴婢的哥哥是无辜的,他是被奴婢连累的——”
“小妹!莫再多言于他!”古唯空蓦地沉声制止,一把揽过古画扇,将她手中利剑移开。倏地将手中染血的利剑放在纯渊蓝慕的脖颈,冷声道:“皇帝,莫要再多言,休想再让我的妹妹对你低声下气如此苦苦哀求,若你不想要你儿子,我今日便顺手帮你解决。”
纯渊帝一声冷哼,道:“朕,从不受人威胁!”
这句话着实无情,听得在场所有的人都心底发寒。
古画扇闻言立刻觉得莫名的寒冷,蓦地看向依旧风轻云淡的纯渊蓝慕,颤抖的双手想要握住他的手,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勇气。她方才如此利用他,只会让他更加心寒。
“这都几十年了,你还是没有变!”
蓦地,一声似叹似怜的声音从黑暗的天空中响起,一道黑色身影瞬间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古画扇立时回头看去。却见一身黑色僧袍,满头鹤发,却双目精明。不是一云大师又是谁?
“一云大师。”古画扇轻声道。不知为何,她一看到一云大师便觉得心安,尽管一直以来他都那么不着调。可此刻她却觉得一云大师犹如一颗定心丸。
“你个臭丫头!和那个臭丫头一样就是会惹事!惹完事还得老朽每次跟在后面擦屁股!”一云大师鼻孔朝天的哼了哼。可眸中却一丝责怪也无。
古画扇嘴角再次抽了抽,可心里却是平静不少,一云大师就应该是这样的打开方式。
余光扫到一旁的纯渊蓝栩,却见他紧皱的眉头蓦地一送,仿佛送了一口气的神色。一种奇异的猜测的围绕在心头,随即又觉得不可置信摇头。
纯渊蓝栩蓦地看向她,那眸中神色她读不懂,也不想再读。将头转开,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不应该让任何事扰乱了心神。
“一云大师到此,可有何事?”纯渊帝皱眉问道。
古画扇看着纯渊帝蓦然消失的戾气,不知为何总觉得身为君王的他,只要遇到一云大师便如同一个普通人一般,丝毫没有了上位者的架势。这不是伏低做小,也无关姿态问题。这是一种心态上的转变,一如半辈子的好友见面一般,千言万语只在不言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宫规为何物
“没事谁会来这死气沉沉的皇宫?”一云大师淡淡道,仿佛在说着,我能来已经是让这皇宫蓬荜生辉,快来感谢我!
不出古画扇所料,纯渊帝也仿佛听到一句无关痛痒的话一般,那眉梢眼角也平淡的恍若默认。
“今日老朽来,是想带走这个臭小子和臭丫头的!”一云大师平声道,上前一步将古唯空的利剑移开,在看到古画扇手中的软剑上斑斑血迹时,暗暗摇头。抬眸看向风轻云淡的纯渊蓝慕,又暗暗叹息。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瓷瓶,将其中药粉撒向纯渊蓝慕的伤口。那不停流出的血,立刻被止住。
古画扇颤抖着双手,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二人,一云大师不能带走!”纯渊帝沉声道。
“怎么?”一云大师问道。
“他们二人犯了宫规!”纯渊帝沉声道。
正在瞪着古唯空的一云大师闻言,看了眼纯渊帝,蓦地奇异的笑了笑,重重的叹了叹,道:“宫规,宫规。宫规究竟为何物?你一个如此通透的人,竟然被这宫规三番五次的束缚。曾经那年是如此,今日又是如此!”这莫名的叹息,别人听不懂。却是令纯渊帝神色一变,掩在衣袖内的手蓦地轻颤。
“罢了,对于曾经的事老衲不想多提。可今日,这二人老衲必须带走,也免得再酿成又一个曾经!”一云大师无头无尾的自顾自说着。
随即。一把将古画扇手中的软剑拿出,插在纯渊蓝慕旁侧的雪地里,剑上鲜血滑落没入雪中。
一云大师一手一个抓住古画扇与古唯空。转头向暗夜中走去,却听得纯渊帝倏地急声道:“一云大师,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不能为我解惑吗!她竟然如此狠心,如此狠心!”
这句话也着实叹息了无头无尾,可纯渊帝苍凉的声音却久久回荡。
古画扇回头看他,却见那漫天纷飞的大雪中。纯渊帝的身影摇摇欲坠,瞬间仿佛又苍老了几岁。
她一直知道纯渊帝心中藏着一个人。可她不知道究竟那是怎样的过往。如同一云大师所说,一个如此通透的人竟被折磨如斯,那究竟是怎样一段曾经。
即便是如此的质问,一云大师依然未曾回眸。径直拉着二人的手走向暗夜。
古画扇看着漫天大雪中,纯渊蓝慕已经可以动作的身子,眸子朦胧。
他在垂首看剑,不曾转身看她一眼——
——
又是那样让人撕心裂肺的梦境,那浮浮沉沉间的茫然与叹息,也早已铭心刻骨。
缓缓睁开眼,入目的是简洁淡雅的屋子,没有多余的摆设,那屋中袅袅的静心香散发着淡淡的平静。
一幕幕画面再次充斥着脑海。最后只定格在那人垂首看剑的寂寥身影。
蓦地,闭上双眸,他脖颈处那一滴滴鲜红的血液。到现在依旧模糊着她的心。
开门声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传来,随即身侧的床陷下去一些,应该是有人坐了下来。
蓦地,眼角被一根冰凉的手指覆上,古画扇这才惊觉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湿透枕巾。
缓缓睁开眼,入目的是一袭青衣的古唯空眉头微蹙的模样。
这个是她的哥哥。血浓于水的哥哥,舍身护她的哥哥。
“是伤口疼吗?莫哭了。很快就会好了。”古唯空轻声道。
“哥哥,对不起。”古画扇眉头微蹙轻声道。
古唯空却是轻笑,道:“既然觉得对不起,那就赶紧好起来。这才是对哥哥最大的回报。”
看他笑得如此温润,古画扇的脑中再次浮现那人温润如玉的面庞,心一抽一抽的疼痛。
“好好歇息吧!以后也不用担心受怕,安心的在这里养伤。”古唯空轻声道。
古画扇点了点头,缓缓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旁侧之人这才轻叹着站起身缓步离开。直到门被开启又被重新关闭,古画扇这才伸手捂住眼睛,低声抽噎。
——
来到这清泉寺已经半月,算算日子,明日便是除夕。只是这清心寡欲的寺庙里并没有丝毫的即将要过年的感觉。依旧按部就班,与平日无异。
后山,万丈深渊上的山崖上,参天的大树被皑皑白雪覆盖,放眼望去山连着山,皆是被冰雪覆盖,壮观美丽至极。
古画扇坐在古唯空飞上高高的枝干为她捆绑的秋千上,向着高高的空中荡去。
看着眼前壮阔的景象,蓦地想起毛爷爷曾写过的一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所向披靡的词。
情不自禁绘声绘色的朗诵了出来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
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一直觉得这首词波澜壮阔,却又心思细腻,拥有豪情壮志却又叹息着这多变苍茫的世界,抛开一切不谈,的确是首好的。
高高的枝干上,古唯空已是停下吹笛,垂首看着下方拥有柔和笑意的古画扇,心中也是平静宁和。
秋千飞舞,其上一袭白衣的女子随风飘舞,洁白无瑕的衣裙在漫天飞雪中划出绝美的弧度。那清亮的笑意回荡在山谷中,明媚多彩。
不远处,一云大师与止空大师正坐在石凳上,面前石桌上正摆放着一盘已经在厮杀着的棋局。
古画扇轻笑着看着他们二人半天都不曾落下一颗棋子,遂停下秋千向他们二人大步走去。
厚厚的雪地,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却是那般悦心悦耳。
古唯空看着古画扇蹑手蹑脚的动作,好笑的摇头,遂又拿起玉笛放在薄唇上吹奏起来。
悠扬的曲调再次回荡在山谷里,回味无穷。
古画扇轻轻的走至二人身旁,看着棋盘上的棋局,无奈摇头。
又是这一盘无解的残局。
想要再次开口对他们说这局无解,可想起这些日子她只要一提话头。便被他们二用用大眼睛死死的盯着的情景,颤抖着摇摇头。她还是忍一忍别再打击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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