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锦半靠在软枕上,好半响才点点头,本来想着不用这么费事了。但是又想起宫斗这种技能随时有致命的危险,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吧。
“我去躺会儿,那你们就开始找吧。书房那边也进去看一看,寝殿里里外外多费点心。”姒锦被人灌了几杯酒,这会儿晕乎乎的就觉得有些难受。
云裳连忙扶着主子进了寝室,扶着她躺下,落了帐子,这才轻脚退了出来。除了殿门,去东偏殿把花容找了来,两人嘀咕一番,花容点点头,“那我去跟那几个小宫人说一声,把鲜花挑一遍,拿出去晾上。”
“那你快点。”云裳叮嘱一声,自己就先去忙了。
花容进了屋子交代两句,也赶紧跟了过去,两人把殿门轻轻的掩上,里里外外检查起来。
花容边找边说道:“真是不知道李昭仪是怎么想的,想要看难道不能大大方方的看吗?我们主子又不是那等小气的人,会拦着不让进?偷偷摸摸的走偏门,也亏得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见光的事情自然能大方的说出来,可这要是不能见光的呢?”云裳直起腰抹一把汗,拿出帕子擦了擦,又继续开始奋斗。
“亏得咱们这里没什么避讳的东西,都是能见人的。”这话音刚落地,就看到她之前藏在角落里的筐子,这个是不能见人的。不过花容不是觉得这种不能见人跟那种不能见人是一样的,她们只是不想被人看到皇上这么多东西,怕被人嫉妒而已。
想到这里,花容又仔细看了一眼那筐子,总觉得上头原来铺过的锦布有些歪了。上前两步伸手掀起来看了看,没发现里头有什么异样,又重新盖了回去,随口问了一句,“云裳姐,这东西能拿出来了吧?”
云裳回头看了一眼花容,眼睛落在她指的筐子上,知道那里头是什么,就笑着点点头,“人都走了,当然要摆出来,皇上来了是要用得上的。”
花容就挪开上头的东西,把筐子拉过去往外收拾东西,边收拾边说道:“今儿个提了一整天的心,就怕出点意外,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过了。”
云裳没发现什么异样,把东西恢复原状,站起身来喘口气,就道:“什么时候不用这么胆战心惊的就好了。”等到那一日,也不用怕有人来做客,还要紧着收拾皇帝东西,生怕别人吃了她们主子。还是位分太低了,不敢说贵妃,就是贤妃梅妃只有显摆的份儿,会怕吗?
“咦?这是什么?”花容从筐子里头捏出一枚赤金的戒指,“是枚戒指。”
云裳闻言走过来,仔细地打量一下,这戒指韭菜叶宽,欠了鱼目大小的宝石在上头,刻了繁复华丽的花纹,“这不是咱们主子的东西,颐和轩没有这样的物件。”
“是啊,主子有什么首饰咱们最清楚,确实没见过这个。”花容想到这里又探头去看那筐子,伸手指了指,“就是在这里发现的。”
云裳将那枚戒指托于掌心,细细看了一番,忽然套在手上试了试,又伸手去筐子里比划两下,“这戒指待在手指上略有些肥,瞧着光泽润滑,一看就是经常佩戴的物件,就算是略宽一些也并不介意。”
这戒指虽不是什么名贵的物件,但是能看得出保养的很好,戴的应该有些年头了,通体光泽很是盈润,一看就是经常佩戴才会有的光泽。
两人对视一眼,花容吞一声口水,“会不会是李昭仪的?”
云裳细细回想,一时也想不起来今儿个李昭仪是不是带着这枚戒指过来的,“先收起来等主子醒了给主子看,别声张。”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我出去打探下,看看李昭仪那里是不是有这样的一枚戒指,如果这枚戒指真的是李昭仪的爱物,一定很多人见到过的。”
“你就这样出去打听会很危险的。”花容连忙拉住她,“这事儿还是让陈公公去办,他门路比咱们广,定有办法的。”
云裳看了花容一眼,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了,我先去见他,你忙着。”
花容看着云裳走了,一时立在那里有些心神不安,如果真的是李昭仪的,那她一定看到这筐子里的东西了,那……
云裳找了陈德安,找了个背着人的地方,把戒指给她看了看,又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陈德安就出了颐和轩的大门。
天都黑了,正殿里已经点起了灯,云裳服侍着姒锦起来,花容要给她梳头,姒锦还有些头疼,就挥挥手,“晚上又不出门了,别梳起来了,就这样随意拢一拢就成。盘起头发来拽的头皮疼,怪累人的。”
花容满口应了,那边云裳瞧着主子的气色还可以,就三言两语把戒指的事情讲了出来,“只发现这枚戒指,再没有别的东西了。这戒指肯定是不小心脱落在筐子里的,想来当时应该是奴婢追来的快,那李昭仪匆忙之下出来,一时没注意就落在了那筐子里。”
“确定是李昭仪的了?”姒锦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故事。
“陈德安去打听了,等他回来才知道。不过当时就只有李昭仪主仆偷偷来过大殿,想来也不会是别人的。”云裳皱眉说道。
正说着话,陈德安就回来了,一路进了大殿,外头禀了一声,姒锦让他进来回话。
“奴才给主子请安。”
“起来吧,可是查到了?”姒锦直接问道,这个时候也没精神兜圈子。
“是,奴才转了几个圈子去打听,问了几个人,确实都说李昭仪有过这样一个戒指。”
姒锦敛眉沉目,从云裳手中拿过那枚戒指看了看,嘴角缓缓一勾,“真没想到李昭仪还有做梁上君子的嗜好!”
“什么嗜好?”
萧祁的声音忽然隔着帘子传了进来,紧接着帘子就被打起来,就看到身穿明黄衣袍的萧祁大步地走了进来。
姒锦连忙起身行礼,手里还拿着那枚戒指,这事儿要怎么告状?心里思索着,身子已经蹲下去问安,这都已经是条件反射的动作了。
来了古代最大的习惯,见人就行礼,这都深入骨髓了,
萧祁伸手把姒锦扶起来,看着她没说话,又问了一遍,“你方才说谁梁上君子?”梁上君子可不是什么好话,那是做贼的雅称,听着这话是有人惹她生气了啊。
想到这里,萧祁下意识的抿抿唇,这就是惹急她的后果。
姒锦想到自己这点宫斗智商在萧祁面前实在是不够看的,这人打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自己再怎么伪装也骗不过土生土长的他,索性直接摊开手心给他看那枚戒指。
萧祁瞄了一眼,然后才说道:“这戒指有些眼熟。”
姒锦:……
管长安看到那戒指的时候就想起来这是谁的了,看了那两位主子一眼,在陈德安脚后跟踢了一脚,示意他跟云裳跟着自己退了出去。
三人贼手贼脚的推出去,云裳有些为难的问道:“就这么出来好么?”要是主子找人找不到怎么办?
管长安就看了云裳一眼,笑着说道:“主子们说话咱们杵在哪里多碍眼,又吩咐自然会喊人的,云裳姑娘是不是?”
云裳能说不是吗?
陈德安在管长安跟前腰板可不硬,都被他教训好几回了,这时候就笑着说道:“管哥哥您歇歇,我去御膳房看看催催晚膳。”
管长安笑米米的挥挥手,“去吧去吧。”
屋子里,姒锦被萧祁那句话给噎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才好。显然萧祁觉得眼熟,要么这戒指是他赏出去的,要么是他见过很多次,不然以他繁忙的程度来看,能记住一枚小小的戒指,那是多么的稀奇啊。
萧祁看着姒锦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顿时被逗笑了,从她手心里捏过那枚戒指,就说道:“这戒指是当初我赏给李昭仪的,怎么在你这里?”
果然是赏出去的,还能记得这么清楚,姒锦心口不自觉的酸了一下,心里不舒服,嘴上就任性了,“皇上问我做什么,不应当去问李昭仪吗?”话一出口,姒锦就觉得自己这口气不太合适,立刻给自己找补道:“也不知道李昭仪是不是在我这颐和轩还迷路,这戒指可是在压住的筐子里找到的。”
萧祁看着姒锦很是不自在的解释,瞧她这样子一定是才睡醒,连头发都懒得挽起来。满宫上下,敢在他面前这样不注重仪表的真是第一个了,谁不是把自己装扮的漂漂亮亮的给他看,就她敢在自己跟前邋遢。
不过,这也让萧祁愿意来颐和轩的原因,在这里姒锦就是姒锦,就是一个寻常的女子。一个在自己丈夫跟前自在的模样,让他的心神不自觉的就跟着放松起来。每每在这里过夜,总会睡得很香甜。
伸手挑起姒锦散落在鬓边的一缕散发,笑着问道:“不过一枚戒指而已,也值得你给我使脸子,枉我中午还特意赏菜过来给你撑场面。”
姒锦抬头看着萧祁,给她撑场面?她可分明记得那是他赏给他的爱妃们的,不过,算了,她不跟他计较这些,反正女人的想法跟男人总是隔了一百个太平洋。
难以沟通。
“我没给你使脸子。”姒锦觉得自己应当好好的解释这件事情,“我就是觉得李昭仪这样做事实在是有些不妥当,哪里有不经主人允许,就随意翻看别人物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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